网站里的信息几乎涵盖了s城及附近城市所有公司半年之内的财务账目，各项数据条分缕析。

“看这儿。”陆绍景点开一个名为“铭驰”的建材公司，裴炎拿过电脑，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并没点燃。

“这么多？”裴炎的语气无不惊讶，嘴上的烟应声落地。

“一个小型建材公司，制造费用支出比同行高出一倍不止，你猜他钱是哪儿来的？又到哪儿去了？”裴炎又点开几个类似的挂牌公司，结果都是一样的。

难道说……裴氏近两年在其他市建立的分公司，也是一样的作用？

裴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恐惧几乎吞噬了他脑中残存的一切理智。陆绍景拾起他掉在地上的烟，颓然地跌坐在他身边。

“裴炎，我们都上当了。”

怪不得他这么轻易就把裴氏“让”给了自己。

原来裴氏之于他，也不过是个瞒天过海的巨大避风港。

“现在怎么办？”陆绍景把捡起的那根烟又丢回地上，伸手把电脑合住。裴炎猛地起身，一脚踩在那根烟上，用脚掌使劲地碾了碾，仿佛自己碾死的是一只蟑螂——

“将计就计。”

宁肖白是在两星期之后的新年早上看见新闻的。

她正在和宁母一起包饺子，电视剧里的男女腻歪的要命，男主太台词及其油腻。她支着个大白手换了个经济频道，想看看有没有裴氏什么消息。

她正被宁母威逼利诱去洗那只拿了遥控器的手，隐约听见电视里报道了这样一则新闻。

“据知情人士爆料，s城的龙头企业旗下几家分公司债务缠身，目前濒临破产，前一阵做实被收购的裴氏究竟能否重振雄风……”

她丢下擀面杖就往屋里跑，拿起手机，果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人。

宁肖白立马把电话拨了回去，裴炎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电话。

“小白？”

“裴炎，我看见新闻了，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在干嘛。”

对方的答非所问让宁肖白更是不安：“你别避重就轻，这……新闻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啊！”

裴炎听着她担心的语气，脑海中浮现出对方因情绪激动而潮红的脸颊，不由得轻笑出声：“都是小事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就回去了。你前两天打电话来不是说没大事儿吗，怎么一下儿又债务又破产的……”

宁肖白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她一个学音乐的对金融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时候露怯……虽说情有可原，但真的有点丢人。

“等你回来给你讲。伯父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精神状态也很好，你找个时间出去散散心吧，放松放松。”听着电话那边疲惫却故作开朗的声音，宁肖白皱了皱眉。

搞搞搞，有钱人的世界她是真的不明白，够花就行了呗，非得弄成这样儿！

“再说吧，公司最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吧，我没事儿就去接你。”

“好，那你先忙吧，我去给我妈帮忙。”

裴炎挂了电话，和陆绍景审视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前者故作淡定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文件，后者把文件举得高高的，挡住自己憋笑的脸。

陆绍景依然是前几天的那幅打扮，只不过衬衫换了干净的，脸上的胡茬又长出一截，乍一看居然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只不过略显颓废。

裴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星期的事情多得要命，脸上的黑眼圈都快掉出眼眶外了，但结果还算好的。裴世晁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他收拾，岂能让他看了笑话？

只不过……他这几天总是忍不住给宁肖白打电话。聊聊公司里的事，再问问她的家人，说几句有的没的，哪怕只有一分钟，裴炎额上的黑线也能少几根。

裴炎晚上订了机票，终于回了家里痛快地洗了个澡。两周来他几度累到崩溃，陆绍景那边也有一堆的事等着他决断。

两个人分工明确，陆绍景负责联系媒体散布新闻转移裴世晁视线，裴炎负责私下转移财产申请破产清算，等时机一到就把累赘丢出去。

二人合力再加上朋友的鼎力相助，形式明显好转了些，可整体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不过势力虽不及从前，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果当时没有发现这个巨大的漏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