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镖局无事，云飞便向孙长柜打了招呼，进城转转悠，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云飞正在街上行走，忽有一中年人向他问道：“请问这位小哥，这龙山寺怎么走？”

云飞向那人答道：“我也是刚来此地，不大清楚，你问问其他人吧。”

旁边一人听见后说道：“龙山寺，你出城外向南行。”

“谢谢！”那人回礼后转身而去。

云飞向那指路之人问道：“这龙山寺很有名吗？”

那人答道：“那当然有名了，龙山寺香火旺盛，朝拜者甚多。且龙山景色秀丽，龙山石窟造像碑刻闻名于世，为天下四大石窟之一，吸引着许多游客以及名士来此观光。“

云飞听此一说，颇感兴趣，顿生往念。

云飞出了城外，向龙山而去。南行二十余里，只见两山对峙，河水从中穿流而过，远望犹如一座天然的门阙。此处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实为洛城景色之冠。

云飞到龙山寺。半山中现出恢宏寺门，庄严肃穆。钟声轰轰，梵唱声声。云飞感觉似乎到了仙乐世界。进入山门，看那钟楼耸立山门之前，一眼望去有镇山之威，冲天之势。云飞也不作停留，轻轻迈开步子，走过天王殿，越过念佛堂，直接来到大雄宝殿。

宝殿门前有一位小和尚，向云飞问道：“小施主进香吗？”

云飞点头，随后进入殿内，小和尚也跟着进来，给云飞递上香火。云飞跪拜，默默祈祷。

云飞拜佛完毕，掏出二两银子，放入了功德箱，殿前一位老和尚，白眉如长须，双目微闭，见云飞布施，眼睛睁开，神光闪动，扫了一下云飞，随后敲响玉磐，又闭上了眼睛，诵经道：“我作佛时，光明无量，普照十方，绝胜诸佛，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照触其身，莫不安乐，慈心作善，来生我国，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随着悠悠经声，云飞走出了殿门。

出了龙山寺，云飞漫步来到龙山石窟。这龙山石窟是历代皇室贵族发愿造像最集中的地方，石窟经历了多个朝代，两山窟龛数千个、佛塔几十座，龙碑刻题记数千块，全山造像万余尊，最大的佛像高达数丈，最小的佛像不到一寸。看那古代和当代的造像反映出迥然不同的时代风格。古造像既有粗犷、威严、雄健的特征，同时兼有活泼、清秀、温和的神韵。这些古造像，脸部瘦长，双肩瘦削，胸部平直，衣纹的雕刻使用平直刀法，坚劲质朴。这说明古时期人们崇尚以瘦为美。所以，佛雕造像也追求秀骨清像式的艺术风格。而当代人们喜欢以胖为美，所以佛像的脸部浑圆，双肩宽厚，胸部隆起，衣纹的雕刻使用圆刀法，自然流畅。这些当代的造像继承了古代的优秀传统，创造了雄健生动而又纯朴自然的写实之风，达到了佛雕艺术的顶峰。

云飞沉浸在艺术的享受之中，久久不动，浑然忘我。在这忘我的感受中，一种寂静、深思、感觉、领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似起似伏，似隐似现。

从对艺术的欣赏中，云飞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是神创造了人？还是人创造了神？

这一念头浮在心头，牵动思绪，缠绕良久。

半天，云飞回过神来。慢慢走出山洞，来到邻旁的山坳，山边青石、山泉弯曲连绕，景景相连。对面高峰耸立，飞瀑直下，踏上山峰，云飞心旷神怡。

忽见一位老者从峰头踏歌而下，那老者童颜鹤发，白须飘飘，步履刚健。边走边吟唱：

“我生天地间，无字在心头。

别人不见我，世事少纷争。

我亦不见人，何惹神仙愁。

同时不见我，归心于虚空。

内外两相忘，天地任我游。”

云飞听那歌声圆正浑厚，超脱飘逸，似行云流水，震动心弦，那歌词蕴涵深厚，意境深远。再细看那老者仙风道骨，超凡不俗。不觉大奇，急忙上前向老者施礼：

“晚辈见过老前辈。”

那老者向云飞打量了一眼，一丝好奇中略显异色。

“山野村夫，难当公子大礼。公子贵姓贵庚，何故来此？”

“我名云飞，今年十一岁。因慕龙门之名，出游到此，能遇前辈，真乃荣幸之至。”

“看小公子非平凡人也。”那老者端祥着云飞说道。

面对老者目光，云飞谦诚地说道：“我后生小子，身无所长，学无所成，修为尚浅，怎能有非凡之说，听前辈刚才所吟唱，言理高妙，寓意深远，可知前辈定是世外高人。”

“刚才所吟不过是‘虚己无我’的一种境界罢了，离道远矣。”那老者慢慢言道。

“敢问前辈何谓‘虚己无我’？”云飞不解而问。

“‘虚己无我’是一种修养方法，与佛门‘三法印’中关于‘诸法无我’的说教，可谓殊途同归。这种修养方法须凝神于静寂，归心于虚空。遗弃耳目，专注于内心的宁静；摒除思虑，以不杂纤尘的虚静状态听任万物之来。如此则心量广大，至道集于胸怀。”老者一番言语，义理深奥，云飞陷于沉思。

“那么如何做到‘虚己无我”呢？云飞又问。

“简单说来四个字：‘内守外忘’，内守就是‘守道’、‘守宗’，‘慎守其真’；外忘就是外天下、外物、外生，‘外’就是不执著、不介怀、不沾滞。就是让人从被世俗观念左右的外在之我中透脱出来，转向无视荣辱的内在之我；从形被物役的俗我中超脱出来，转向无视名利的本我；从心被形役的自我中解脱出来，转向无视生死的真我。”

“我明白了，这种内守外忘的功夫，实际上是一种内求的功夫，也就是俢心法门。”云飞感悟道。

“果然慧根不浅。”老者笑赞。接着又道：“你我今日相遇，乃是一段不浅的缘分，何不随我上山一叙。”

那老者说罢回身走向山顶，云飞紧跟老者身后。一会儿来到峰顶，只见峰顶之上有一平台，一茅屋，平台之中有两棵高耸入天的大松树，两棵松树之间有一石桌，两个石凳。

老者坐在石登之上，云飞坐在一旁。云飞坐下之后，看见石桌上有一幅字，用石尺压着，那幅字透发出一种浓浓的墨香，显然是书写不久。

云飞一看上面写着“朝彻见独，寂定不朽”八个大字。不禁惊道：“前辈这字笔力险劲瘦硬，意志精密飘逸，法度森严，平中见奇，品高书妙，已入神境。”

“公子谬赞了，我不过练练笔力罢了，比起龙山寺的智凡大师，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你小小年纪对书法也有研究？”

“我自幼酷爱书法，修习多年，却无所成。”

“云公子如果在书法上要求长进，什么时候去龙山寺拜见智凡大师，求他指点，必大有所获。”那老者向云飞说道。

“谢谢前辈指点。请问前辈，这‘朝彻见独，寂定不朽’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呢？”云飞虽懂书法，却对那字的含义不大明了。

那老者笑着说道：“前面我给你说的‘虚己无我’的法门‘内守外忘’，就是通过内守外忘的三守三忘，达到‘四悟’：朝彻、见独、寂定、不朽。所谓‘朝彻’，犹如晨曦微启，由黑暗睹骤光明。所谓‘见独’，犹如太阳悄然呈现在通明清爽、浩瀚无边的心空。所谓‘寂定’，刚大彻大悟，惠照豁然，心神与道融为一体，超乎时间流逝，无古无今，无往无来。所谓‘不朽’，即入不死不生。”

“听前辈一席话，晚辈受益非浅。不知如何称呼？晚辈以后还求多多指教。”

“身入此山中，心内无古今。你就叫我乔公吧。”

“谢谢前辈，晚辈告辞，改日再来聆听教导。”

“哈哈，今日相见，你我已结善缘，我就送你一本书作为见面礼物。”乔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交给云飞。

云飞双手接过那本薄薄绢书，一看书名曰《九鼎炼心诀》，知道此乃上古之作，收入怀中。

云飞站起身，向乔公深深施了一礼，便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