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王正在帐中饮酒,忽闻南岸营中号角吹起,鼓声震天,正待出营查看,营前将军进帐报告:
“报王汗,天朝皇帝驾临渭岸,现在渭河桥上会要会见王汗。”
天朝皇帝来了?吉利王心内一惊。急忙出帐,披挂上马,催马奔上北岸桥头。
只见在鼓号声中,一骑踏上渭桥,马上之人威猛高大,气质不凡,神态从容,在两边疏松的篱笆人墙中间缓缓走了过来,马前十几岁的小童右手执缰,牵着皇帝御马,左手端着一坛酒,吉利王好像闻到了酒香,一种浓郁、香醇、醉人的酒香袭向心头。
吉利王也催马向前,缓缓来到桥中,立马站定。
天朝皇帝行至离吉利王十步之处,便停了下来。吉利王再看那天朝皇帝,中年之龄,伟岸之躯,英武之气,神逸之风,果然是人中之龙,威猛之下具有祥和,庄重之中含有从容,雍贵之余透放睿知。
吉利王心中吃惊不小,暗道这天朝皇帝竟敢单人独骑前来见孤,果然胆识超人,不过这气势却有些逼人,自己又怎能弱了威风?
吉利王对着皇帝作礼道:“哈哈!本汗刚刚来到渭河岸边,便劳顿天朝皇帝出城几十里前来接驾,孤心中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天朝皇帝还礼道:“吉利王兄,朕刚登基不久,你就动这么大的排场前来恭贺,这份盛情,朕在此谢了,赏你珍藏美酒一坛。”
“这?”
吉利王没想到天朝皇帝会如此回话,有些失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而在此时,只见天朝皇帝前面的那个马童,突然放开马缰,双手端着一坛酒,慢慢走来,五步之后,那童子两手一掷,酒坛朝着吉利王头顶飞了过来。
吉利王想不到那小童会把酒坛扔了过来,心中一惊,急忙把头一低,伸岀左掌,把酒坛接住,身子微微一震。这小童好大的力气。
吉利王接酒在手,不知如何说话,只好勉强道:“感谢天朝皇帝赐酒。”
那位马童朗声言道:“天朝皇帝的龙威浩荡,理应该如此。”
吉利王低头一看,手中的酒,却是名酒竹叶青,不由心上惊喜。此酒他平生只听传闻,并未品尝。听手下思苏力将军说,年轻时曾来到天朝,有幸被人赏过一杯,而喝了那一口之后,如饮琼浆玉液,回味无穷,让他终生难忘,此后他再无缘饮得此酒。
“感谢!感谢!”
吉利王觉得天朝皇帝能拿出这种稀世藏酒,足见对他的重视程度。高兴之下,连连感谢。
突然,吉利王感到自己有些失态,怎么会如此谨恭,感谢天朝皇帝呢?这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吗?,弱了自己的气势吗?
吉利王拿着那坛酒,再次端祥了一下,然后正了正身子,打着官腔,说道:“天朝皇帝下献给孤的这坛贡酒,本汗领情了。”
贡酒?把御酒说成贡酒,这不就是把御赐说成进献吗?难道天朝皇帝是进贡酒的?吉利王真会在字句上做文章,要压天朝皇帝一头。
吉利王接着又道:“按理说,本汗收到天朝皇帝的贡酒,应该是有回礼的,其实孤也是准备了礼物的,这一路上我是追着一头鹿来的,那头鹿就是我准备给皇帝陛下的礼物,可是追在此地那头鹿走失,如今我两手空空,天朝皇帝,你说这如何是好?”
天朝皇帝诧异道:“哦?那么说王汗在两天前就准备了贺礼?如今这恭贺的礼物弄丢了,丢了就丢了,那也无所谓,只要王汗有这一颗孝心就行了。”
孝心?吉利王一听,心中极不舒服,难道孤给你准备礼物是为了表示孝心?那孤不仅失了身份,更低了辈分,吉利王气不打一处出,可是有气却说不出。
不等吉利说话,天朝皇帝接着说道:
“其实朕也知道你是有贺礼的,所以今天才准备了这坛御酒作为回礼,免得王汗说朕以主欺客,不通礼节,或者埋怨朕以大欺小。”
天朝皇帝这一句话,又把吉利王原来的三分怒气增加到了七分,而且敢怒不敢言。因为是自己先准备了鹿,天朝皇帝他才赐酒,也就是说先进贡,而后回礼。
吉利王快要把肺气炸了,难道说他带着二十万兵马是来向天朝进贡的?
这吉利王自作聪明,弄巧成拙,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吉利王十分生自己的气,怎么一见面说了两句话,两句话都被他天朝皇帝占了上风,且句句在理,让自己无法反驳,一字一句尤如一块块石头压在心头,填在胸口,你说让人憋屈不憋屈?
“唉!”
吉利王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头鹿还是走失了,孤总得找回吧?”
天朝皇帝淡淡道:“走失就走失了吧,你我兄弟,随便一些,何必会把那些世情俗礼看的如此认真?况且这头鹿是王汗献给朕的,朕就权当收到了。”
“不,这怎么行呢?这头鹿孤是要追回的,那头鹿身上还有孤的一只神箭,那是一定要取回的。至于给天朝皇帝了,天朝皇帝的礼物孤另外准备就是了。”
“哦?王汗作为一国之主,怎么出尔反尔,不通礼义?”天朝皇帝追问道。
“本汗重信重义、重情重礼,怎会不通礼义?”吉利王反驳道。
“是吗?王汗,你我两国情同兄弟,共签盟约,和睦相处,亙不侵犯。可前一个月王汗毁约不遵,兵侵盛州,这就是你所谓的信吗?扰我城池,伤我百姓,这就是你所谓的义吗?抢我粮食,掠我财物,这就是你的情吗?烧杀偷盗、强奸妇女,这就是你的礼吗?”
天朝皇帝突然发难,痛斥吉利王背信弃义的强盗行为,一条一款道来,说之有理,言之有据,吉利王顿时面红耳赤,一时无语。
这天朝皇帝真是历害,言语锋利,一字一句,就像一根针,一把刀,针针刺在喉间,刀刀砍在心窝,吉利王感到浑身的难受、疼痛。
“这,这…”
吉利王说话有点结结巴巴,半天才道:“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天朝皇帝又问道:“那么,如今王汗陈兵渭岸,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吉利王顿时感这话直如锋芝,叫人无法回避,又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