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连忙下去找刘勘去了。
齐恒这才回过头来，对顾弦歌有着深深的愧疚，他真的不知道，平日里宫里这些人竟然是这么欺负她的！
他慢慢踱步凑近过去，却发现顾弦歌依旧瑟缩着身子。
“你还怪我吗？”
齐恒蹙眉，深深地望着顾弦歌。
顾弦歌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柔声道：“不。”
不是怪，而是害怕。
方才见齐恒这副狠厉的样子，对当今皇后都能下手，哪天他玩腻了她，如今的皇后可不就是今后的她吗？
齐恒却是没在意到她眸底的恐惧的，只是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叹道：“好好的一张脸，难道就这么毁了？”
闻言，顾弦歌下意识地伸手，抚过自己的脸颊，眸光闪了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道：“我知道一个人，也许能治好我的伤。”
听到这话，齐恒脸上突然绽开一抹欣喜的笑：“谁？”
顾弦歌顿了顿，望着齐恒的目光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出声说道：“萧湛。”
这两个字就像一颗巨石从天上落下，正正地砸中了齐恒的脑袋，疼得齐恒满肚子怒火，回头瞧见那几个太医听见“萧湛”二字，一副赞许的样子，却又败下阵来。
他本不希望顾弦歌和萧湛有过多接触，可眼下为了治好顾弦歌的伤……
齐恒有些不情愿，思虑了半晌，才回头坐在边上，吩咐道：“传萧太医来。”
贴身太监立刻便下去办了。
很快，萧湛被贴身太监带了过来。
听说回芳宫这边出了事，萧湛心里担心顾弦歌，原本在后宫帮别的嫔妃瞧病的萧湛连忙朝回芳宫赶过来，正好遇上了齐恒的贴身太监。
萧湛见着顾弦歌，瞧见她脸上那严重的伤口，心下一惊，说不出的心疼，正想迈步过去查看，却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这才意识到他差点失态，连忙朝着齐恒下跪行礼：“见过皇上。”
齐恒这才敛了敛那充满怒意的目光，只是说道：“帮贤妃看看吧。”
“是。”萧湛应了一声，这才提着药箱子上前。
顾弦歌瞧着萧湛，见他似乎变得消瘦了一些，有些心疼，可碍于齐恒和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敢轻举妄动。
萧湛上前，查看了一下顾弦歌的伤口之后，脸色也是一片沉郁，回过头禀告道：“娘娘的病可治，只是需要许多珍贵的药材，以微臣的权限……”
以他面前的权限，是动不了那么多珍贵的药物的。
齐恒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李太医，你去协助萧太医，只要这宫里有的药材，任萧太医用！”
这李太医是太医院主管药材的副官，在宫里呆的也有些年头了，第一次见齐恒放开药材库给一个太医任用的……
看来，这萧湛和顾弦歌，在齐恒心里铁定不简单了，于是眼下对萧湛也更加敬重了几分，朝着萧湛拱手拜了拜，以示照面。
萧湛回礼，又朝着齐恒拜道：“谢皇上。”
这回，萧湛这才放下心来，搀着顾弦歌上了床榻，打开药箱子开始用药，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着，说道：“可能会有些灼烧感，娘娘千万别伸手去抓，否则真的会留下疤痕。”
听着萧湛的吩咐，顾弦歌乖巧地点了点头。
望着萧湛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刚敷上去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所以对萧湛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当他敷完，听着齐恒见殿里的人清空出去后不久，便开始感觉脸上一阵阵灼烧感，想伸手去抓，却又不敢。
齐恒连忙上前，抓住顾弦歌的手，柔声道：“睡会吧，我帮你吹。”
此时顾弦歌只感觉脸上传来阵阵痛楚，也不怎么抵触齐恒了，大抵是他在边上帮她吹着，她才感觉舒服了一些，渐渐沉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萧湛也十分识趣地站在边上，始终不敢上前。
待顾弦歌安静下去之后，齐恒这才停止了吹拂，直起腰来，回头见萧湛还站在那里，眸子黯淡了一些，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还请萧太医尽力救治贤妃。”
萧湛点头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这天晚上，萧湛一直站在边上，纹丝不动，看着齐恒一直守在床边，见顾弦歌难受，便帮她吹拂。
两人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黎明，顾弦歌隐约听到说话声，这才颤动了一下睫毛，可没有睁开双眼。
似乎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大臣们都等着呢。”
听这声音，好像是齐恒的贴身太监？
紧接着是齐恒那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
顾弦歌闭紧了眼睛，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好奇，可怎么也不敢睁开眼睛，下一刻，却听到齐恒说：“若是睡不着，便起来走走吧。”
顾弦歌睁开眼一瞧，果然瞧见齐恒在望着她。
她愣了一下，却见齐恒转身出去了。
方才齐恒脸上，似乎有些憔悴，摸了摸边上凳子上垫着的毛毯，还是温热的……
难道齐恒在这里守了一夜？
此时一个丫鬟才跟着萧湛从门外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药碗递给顾弦歌。顾弦歌接过药碗一边听那丫鬟说道：“昨天夜里，内务府那老太监被皇上给训斥了一顿，关进了牢子里，一大早的，内务府的人便送来了许多东西，都堆在院子外头呢。”
听着那丫鬟的话，大抵也知道口中所说的“内务府的老太监”应该是刘勘。
顾弦歌倒是不在意这个，将手中的药碗一口闷下去之后，皱着眉接过丫鬟手里的方糖含了下去，这才又问道：“昨夜皇上在这里呆了一夜？”
那丫鬟连连点头道：“是啊，皇上就守在娘娘边上，照顾了娘娘一夜呢。现在整个宫的人都知道了。”
顾弦歌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无尽的荣宠背后，意味的不只是风光，而是明枪暗箭……
此时对齐恒生出的一丝丝好感，顿时也因为这种担忧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