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婕盯着信纸看了又看,忍不住又笑,“就是嘛,她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兄疼她了!”
夜颜猛一激灵,缓缓的扭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瞧她那样,季若婕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小妹……能不能把过去的事都忘了?我、我现在心里就只有你二哥。”
她能一下子就看穿她的心思,而且还主动解释,夜颜释然般的绽放笑容,“我什么都没说。”
季若婕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然后莫名失笑。
见状,夜颜眨巴着眼,拿手肘轻轻撞了撞她,“二嫂,你老实说,跟二哥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季若婕仰天叹了口气,“他那性子是从小就生的,狗改了吃屎,他都改不了德性的。”顿了一下,她又一脸的平静,“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反正现在是越来越接受不了他去外面风流。其实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他能像现在一样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就会安安稳稳的跟他过下去。要说幸福,有你们大家在身边,我才觉得最幸福。”
她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丝甜美的气息,夜颜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
提起心中的人,能像一个小女生一样充满着希翼,这就说明她心中是爱着蓝文鹤的。
记得刚开始见她的时候,她端着高贵典雅的气质,一举手一抬足都是那么优美,而那个时候她应该还没察觉到自己爱上了蓝文鹤。
如今,她变得洒脱、欢快,不是因为她变了,而是因为她爱了。
“小妹,快看下一张!”季若婕赶紧催她,有意拉回她们谈论的话题。
“好!”夜颜又把第二张信纸放在最下面,接着向她解说起来,“这个大圆圈呢就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圆圆满满,二嫂你看,圆圈里装着很多小圆,大的呢代表我爹和娘,小一点的代表我们,最小的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代表心暖和昕蔚。”
“小妹,真的太有意思了,我也要学如此写信!”季若婕把信纸拿到手中,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
“二嫂,我跟你讲,其实这种信最简单了,都不用费劲儿写字,只需要把你想说的话用一件简单的东西代替就行了。除了通信的人能看得懂以外,就算这些信不小心落入其他人手中,别人也看不明白的。”夜颜耐心的给她讲解起来。
“嗯嗯……”
“二嫂,一会儿我去给雪儿回信,你可以在旁边看我画画。”
“好。”
姑嫂俩正笑说着,前面那个侍卫又跑进了院里。
“启禀王爷,隋二小姐还在大门外跪着,怎么都叫不走。她说要是见不着您,她就一直跪下去,不走了。”
“哟呵,这还威胁起我们来了?”夜颜挑眉,并随意的挥了挥手,“那就随便她吧,爱跪不跪都是她的自由。”
“是。”侍卫应声又跑了出去。
“小妹,我发现天秦国这边招人烦的东西还挺多的,你说这些人怎就如此不识好歹呢?”季若婕皱眉感慨道。
“二嫂,这都被你发现了?”夜颜故作吃惊。
“我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季若婕剜了她一眼,“你看我们才来天秦国多久?几乎都没消停过,不是这个惹事、就是那个给我们添堵,即便是我们不搭理的人,也能不知死活的跑我们跟前,生怕我们弄不死她一样。”
“呵呵!”夜颜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但笑过之后,她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道,“我在天秦国就是这么过的,就没安生几日。如今啊都习惯了,要是哪天没人到我跟前惹是生非,我反而还不习惯,还总会想着是不是别人在酝酿什么阴谋啊。”
“真是过分!”季若婕听她说完,忍不住为她恼火。要是以前跟她说这些她估计不会信,可自己在这里深刻的感受到以后,她真替这个小妹抱不平。
“算了,二嫂,那些都是外人,人家就盼着我们心里犯堵呢,我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反正关着门自己过自己的,该吃吃、该喝喝,让他们蹦跶,蹦着蹦着蹦高了自己都得摔死。”
“我看呀,就是因为你如此想法,所以别人才会前赴后继的来找你麻烦。要是我,非得杀一儆百不可,不灭灭别人的气焰,别人根本不知道‘死活’二字如何写!”季若婕沉着脸道。
“二嫂,我跟你没法比。你一出场,不说话光靠气质就能镇压全场,我一出场,就跟诙谐小丑似的,拿点威风出来人家都会说我是仗着凌苍撑腰,绝对不会说我有魄力。”夜颜半打趣半自嘲。
也不是她瞧不起自己,但出生的环境不同、所见所闻不同、以及后天培养的能力不同,就造成了差别。
所以她怎么学都学不会这二嫂睥睨别人的一面。
“小妹,你怎能如此贬低自己呢?”季若婕很是不赞同她的话,“在我眼中,你胆大心细、豁达洒脱,且在面对任何人事时都强劲儿而无畏,这些可是谁也比不上的。”
“二嫂,你就别夸我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夜颜被说得红了耳根。
不是她洒脱、也不是她无畏,而是她从小接受的思想教育不同。她二十几年所接受的思想教育崇尚的是自由平等,她可以假装柔弱,但真正要她对人卑躬屈膝,她可是不服气的。
在有人些看来,她这种性子叫洒脱,可在有些人看来,她这性子就叫没教养。
“你们说什么呢?”
正聊得好好的,某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夜颜直接送了一对白眼过去。
季若婕起身朝他问道,“这么快就谈完事了?父皇说什么了?”
蓝文鹤背着手大爷般的走向她们。
他走到夜颜身侧的时候,突然伸手抓着她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夜颜跟他比起来,就像鸡仔落到老鹰爪子里,双脚都差点腾空的她急得‘啊啊’大叫。
季若婕赶紧扑过去救人,“蓝文鹤,你发什么疯?”
夜颜被她扶着站直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扑着就去捶他,“干什么你,想打架啊?蓝老二,我忍你很久了!”
蓝文鹤霸气无比的坐在她坐过的石凳上,斜眼哼道,“没大没小,看到二哥来了,居然还纹丝不动。”
夜颜龇牙,“那我还是你妹子呢,你咋不心疼我呢?说我没大没小,我看你才是为长不尊!”
蓝文鹤挺腰瞪道,“还敢叫板?”
夜颜手握拳头,“你信不信我还敢揍人?”
季若婕都看不下去了,上去给了他一顿闷捶,“你给我闭嘴!哪有你这样当哥的?”
蓝文鹤接着给她甩了一记冷眼过去,“忘了我昨晚如何说的?动手一次,我就让你求饶一次!”
夜颜本想跟他决斗,但听到这,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再看季若婕的脸,红得跟熟番茄似的。只见她狠狠的瞪着蓝文鹤,想打又不敢再动手,一脸的憋屈。
蓝文鹤就跟得逞似的,笑得异常邪气,把她手抓住,嘴里还道,“我跟小妹闹着玩呢,你没看到都是她动手么?我要是真欺负她,她早都满地找牙了。”
季若婕‘哼’了一声,然后对夜颜道,“小妹,你先去找凌苍吧,我想单独跟你二哥说说话。”
谁知蓝文鹤也抬了抬下巴,“忘了给你说,老头子让你去书房。”
‘老头子’指的当然就是蓝铮了。
夜颜鄙视的对他皱了皱鼻子,然后离开了花园,“二嫂,你们玩,我先去爹那儿看看。”
她一走,季若婕就忍不住发飙,“蓝文鹤,你是不是非要惹人生气?欺负小妹还欺负上瘾了不成?你要再如此,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蓝文鹤斜眉歪嘴睨着她,满脸不屑,“谁让你护她的?你越护她我越要欺负她!”
季若婕忍不住跺脚,“她是小妹,我护她还有错了?”
“你说呢?”
“你!”
看他那混不讲理的样子,季若婕都气不下去了,干脆坐到他对面跟他互瞪眼。
…
夜颜到了书房,听蓝铮说完后,诧异的睁大眼,“爹,你让我们去荣国?那天秦国这边呢?”
蓝铮背着手走到她面前,皱眉道,“昨夜我与祁皇商议过,由你和凌苍、滟熠和心彩,你们四人前去荣国,你二哥与二嫂回炽焰宫负责冶炼一事,我和你娘留在魂殿里,一来照看孩子,二来,也可以从旁协助祁皇,以防诸葛昌明作祟。”
夜颜有些不解,“爹,我知道大嫂要生了,你不放心她和大哥。但是你们为何要让太子与心彩跑这一趟?”
蓝铮解释道,“你们吕姨答应留下来帮我们,我们几个长辈留在天秦国足够对付诸葛昌明,祁太子再留下也有些多余。我们思来想去,还不如派他出去,毕竟魏皇后也在外面,如今生死未卜,祁太子应该也想找到她。你和凌苍前往荣国,我们也不放心,如果你们四人一同前往,那我们就放心多了。”
夜颜点着头,不得不说,他们这几个人昨夜喝一宿,还真是没白喝,把事情安排得够周详的。
算算日子,祁雪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而她生孩子,蓝文濠肯定要分心。要是诸葛昌明趁机到荣国作乱,那真是绝佳的机会。
之前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眼下被提醒,她才发现他们又疏忽了。
天秦国这里有祁曜、蓝铮、夜芸、吕素四个人,想动他们,这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而祁滟熠和吕心彩,与其留下他们还不如派出去做事,大家齐心协力,每个地方都布置周详,诸葛昌明再有能耐,他们也有底气对付他!
只是想到某件事,她又有些伤心,“爹,这次去荣国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心暖和昕蔚……”
结果她还没说完,蓝铮就虎脸打断,“趁着年轻就该多出去磨炼磨炼,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孩子,你们天天看着能有何意义?你以为为父想帮你们看孩子?为父还想带你娘游山玩水呢!”
夜颜嘴角抽了抽,“爹,你敢不敢把这话当娘的面再说一遍?”
蓝铮立马不吱声了,只是很不满的把她瞪着。
夜颜压根不惧他,哼哼着转身就走,“那我回房收拾东西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这做爹的懒。
又不想跑来跑去折腾,又担心即将出生的孙儿,中合一算,于是就让他们去跑了。
当然,腹诽归腹诽,她还是很乐意跑这一趟的。
祁雪要生孩子了,这个时候身边最需要人照顾了。就算她不会照顾人,但给她打打气让她开心开心也好啊。
回到房里,没有见到慕凌苍的身影,她把小婵找来,才知道他去石屋了。
她心里一默,大概猜到了他去石屋做何,肯定是去捣鼓药材了。
一路跋山涉水远行,怎么也要备点常用药以防万一,加上又是临时安排,他自然要抓紧时间。
想起明早就要出发,她也不懒散了,赶紧收拾起包袱来。
…
从御书房离开回到东宫,祁滟熠直接回寝居,推开房门没看到人,他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正想问门外的宫女,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声响。
他抬脚进去,往左面一看,只见某个女人正在翻动衣箱,而地上,堆着一对被她翻出来的衣物。
“你在做何?”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没什么,我就看看里面有多少穿的。”吕心彩头也没回的道。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是太多了。”
祁滟熠唇角狠抽了一下。
看她翻得如此辛苦,他都有些不舍,上前从身后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床边走去。
“你做何呀?我还没整理好呢!”吕心彩不满的嚷起来。
“让宫人去做。”
“可是我闲着啊!”
“陪我就不会闲了。”
不理睬她的抗议,祁滟熠坐上床,再将她置于腿上,用力圈着她免得她不乖。
吕心彩低着头,突然变得沉默又安静,只是从祁滟熠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小嘴撅得高高的。
他知道她还在埋怨昨晚的事。
“还疼吗?”
“嗯。”
“我以后会轻些,不会那么粗鲁了。”这样不说话的她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今早醒来的时候他就后悔得不得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禽兽。
从来没有那么冲动过,他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明明知道她是初次,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他还硬要在那种事上与她较劲儿。
殊不知,伤到她,他一样会难受。
他这一认错,吕心彩先是愣了愣,随即主动抱住他,脸蛋埋进他胸膛里,“我也有错,是我自己太笨了。”
“嗯?”祁滟熠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看着她两只红红的耳朵,他绯红的唇角悄然上扬,低下头问道,“皇嫂与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那你们为何躲着?”
“我们……”
“你们什么?”祁滟熠好笑的看着她脸颊逐渐变红,就她这性子,还想学人家撒谎?
“我不告诉你!”吕心彩额头紧紧的贴着他胸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心虚的样子。
“呵呵!”祁滟熠忍不住在她耳边轻笑。
昨夜心中留下的密布阴云,在此刻顿然散去,此刻的他犹如艳阳高照,喜不胜收。
他收紧手臂带着她一同滚到了大床里面,再轻巧的将她压住。
“你、你做何呀?我还疼着呢!”吕心彩下意识的抵着他胸膛,不是一点点的紧张。
“哪里疼?”
“哪里都疼!”吕心彩委屈的嘟嘴,脸蛋红得跟煮熟的虾皮似的,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她不是后知后觉,而是根本不懂,所以昨晚才一直觉得自己受了欺负。
让夜颜点醒了之后,她才明白昨晚他们是在做什么,那些场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只让她觉得羞涩。
特别是她还叫得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帮你看看,嗯?”
“不要!”看着他眼中不正经的笑意,她赶紧把他不规矩的大手抓住,紧张又幽怨的瞪着他。
她就想不明白,明明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为何凶起来的时候那样吓人。
在外面他都温文尔雅,在她面前他就各种脾气。
最可气的是他坏透了!
在陵园那一次他就趁她不懂轻薄她,后面还用各种美食诱惑她,再后来偷偷摸摸跟她挤一屋……
种种事迹都表明,他根本就不是别人看到的那个样子。
见她突然沉默起来,而且脸蛋也绷得紧紧的,祁滟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这丫头,对着他还能游神,也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你……”吕心彩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对你以前的女人都如此?”
祁滟熠蓦然愣住,随即俊脸沉下,“听谁说的?”
吕心彩偏开头,她也不想提,可突然想起来就闷闷的。
而她一身的醋意都快把祁滟熠熏晕了,真是没高兴到半刻又让她给扫兴!
捧着她的脸蛋扳回来,他额头抵着她额头,让她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字铁硬的说道,“我是有过女人,可没一个女人留在我心中!我祁滟熠心里只有一个叫吕心彩的女人,而且以后也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吕心彩抽了抽鼻子,“凶什么嘛,好好说就是了。”
要不是看她是在乎他才为他吃醋,祁滟熠真想再给她屁股两巴掌,“不凶你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唯独到我这里了,你就这也不信那也不信,换你是我你能高兴?”
吕心彩搂住他脖子,脸颊枕着他肩膀,突然乖巧起来。
祁滟熠斜着眼眸剜了她一眼,心里一阵无奈的喟叹,抚着她细腻的脸庞,他软下了语气,“以后不要再提那些了,行吗?我都忘记了,你时不时的提那些,可是想我不要忘记?”
吕心彩立马直起脖子瞪着他,“呸呸呸!瞎说什么呀,我命令你以后不许再想,你要是敢想,我绝不饶你!”
祁滟熠忍不住捏她的脸蛋,“那你就不要再提!身为妻子,老是在自己丈夫面前提不相干的女人,你说像话吗?”
吕心彩这才焉气儿,“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
祁滟熠打心眼厌恶过去,既然她都认错了,那他也没有理由揪着不放。
于是又开始露出一丝坏笑,大手摸到她腰间的束带,“来,我看看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吕心彩一听,‘啊’的一声叫起来,许是他摸到她痒处,惹得她一阵乱扭,“别……别乱来……我……我不疼了……”
…
荣国——
如今的祁雪,真的可以用肚大如箩来形容。九个多月的身子,不但让她行动不便,就连身边服侍她的人时时刻刻都提着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和大意。
说到提心吊胆,其实真正提心吊胆的人还不是宫人,而是即将要做爹的蓝文濠。
最近两三月,祁雪的肚子就跟吹气一样猛涨,他是吃也担心着、睡也担心着、除了处理朝政上的事以外,其他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不是担心她马虎,就是担心宫人马虎。
这天,他在批阅奏折,就见大腹便便的女人在宫人小心翼翼的护送下前来。
“你出来做何?”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奏折,绕过书桌疾步走过去。
“文濠,颜颜来信了。”祁雪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圆润的小脸上是难掩的兴奋。
“有何喜事吗?”蓝文濠低头看了一眼,但看清楚纸上的画后,俊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文濠,他们是不是要来荣国啊?你看这四匹马,还驮着包袱,我真怕会错了意,所以过来问问你。”
“应该……是。”蓝文濠点了点头。都驮着包袱了,还能有假?
“真的吗?”有他确认,祁雪忍不住激动起来,抓着他的手使劲儿摇晃,“颜颜和皇兄又要回来了!”
“看你高兴得!”蓝文濠睇了她一眼,但扬起的唇角也难掩自己的愉悦,当然,更多的是对她的宠爱。这几个月她天天都在念叨那对夫妻,晚上说梦话都在喊‘颜颜’。现在总算如她意了,也总算能听到她欢快的笑声了。
“文濠,我这就派人去文妍宫打扫。”祁雪高兴得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说着话就要走。
“站住!”蓝文濠脸色一沉,赶紧将她搂到身前。
“嗯?”祁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对宫人下令,“派人去文妍宫打扫,不许让娘娘操心!”
“是。”宫人恭敬的应道。
祁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挺着肚子,顿时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还有宝宝,呵呵!”
“哼!”蓝文濠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搂着她肩膀往龙椅去。
他坐在龙椅上,让她坐在他腿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着她高耸的肚子。
御医早就告诉了他们,她肚子里是两个。
试问,他能不紧张?
还有半个月就要临盆了,他正愁她生产的事,没想到那对夫妻就来了荣国。
这下,他的心总算能踏实点了。
祁雪乐歪歪的靠着他,又把信纸拿出来看,脸上都快笑出花了。
只是看着看着,她突然‘咦’了一声,“文濠,你说颜颜怎么会画四匹马呢?你不是说华玉王和王妃他们已经回了炽焰宫吗,那他们应该不会与颜颜一同回来。那另外两个人是谁呀?”
蓝文濠盯着信纸,浓眉轻蹙,“不可能是父皇和夜姨,如果是他们四人,那心暖和昕蔚谁照看?应该是另有其人。”
祁雪抬头看着他,“你说会不会是我太子皇兄?我记得颜颜前面的信里有说过,她结识了一位好姐妹,叫吕心彩来着。而且她和我太子皇兄还有了感情,上一封信颜颜还报喜来着,说他们就要成亲了呢,说不定是他们陪同颜颜来荣国。”
蓝文濠想了想,淡淡的应道,“有这可能。”在她高兴之前,他忍不住先提醒,“他们来就来,你也不能因为此事就忘形。别忘了,你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要是因为自己的大意伤到孩子,你忍心吗?”
祁雪摸着自己的肚子,听话的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刚刚有点忍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过提起孩子,她又是一脸的期盼,“要是颜颜和皇兄他们知道我这一胎有两个,肯定会为我们高兴的!真想像颜颜一样生对姐弟或者兄妹,这样我们也就儿女双全了!”
蓝文濠手掌贴着她肚子,细细的感受孩子在里面的动静,就这动弹的气力,他都对生女儿不抱期望。
何况老御医也说过脉象像是男胎……
只是这些话没对她说而已。
她怎么想都无所谓,高兴就好,反正都是他们的骨肉,就算有两个女儿,以后也可以再生。
因为他还有奏折要批阅,祁雪也不好久缠着他,跟他撒了会儿娇后就在宫人护拥下回了寝宫。
蓝文濠为了早些回去陪她,也不敢耽搁时间,接着又专注的批阅起奏折。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手臂有些痒,就跟又什么东西钻进衣服内爬动似的。
他把奏折一放,将龙袍的广袖掀上胳膊。
一只形状奇特的虫子正趴在他肌肤上!
这一看,他脸色唰白,坐在龙椅上的身子猛得颤栗,赶紧狠甩臂膀。
可那虫子就跟涂了浆糊似的,居然牢牢的贴着他肌肤,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整个脸色由白变青,内心的恐惧让他差点没了心跳。
别人不识这种虫子,但他就算眼瞎也认识!
这就是血盟庄的蛊虫!
想当初,他不认识这种虫子,所以才没有防备让它给咬了。
如果那一次不是被汕水寺的方丈救下,如果那一次没有遇到他们小妹,他早都丧命了!
肌肤传来一阵刺痛,他眸孔爆睁,整个人都吓傻了。
完了……
然而,就在他充满绝望的时刻,那咬人的怪虫子突然起飞,可它刚飞到半空中突然炸裂,化成了几滴黑血溅落在地上。
而他被虫子咬过的地方没有像上次那般流黑血,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慢慢的愈合……
没错,被咬过的地方正在愈合!
这神奇的一幕让他从傻眼中渐渐回神,一个激灵颤栗,他赶紧盯着痊愈的手臂猛看。
又震惊又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为何这次被蛊虫咬会没事?
难道是……
他突然想起夜颜救他时的场景,她用血给他清洗被咬过的地方,不但如此,他还服用过她的血。
反应过来,他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再把一脸的冷汗给抹去。
一定是这样的,他用过小妹的血,所以他身体内已经有了小妹的血液,那虫子咬他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
再看了看地上带着恶臭的黑液,他眸光寒芒涌现,死死的咬紧了后牙。
蛊虫怎么会跑进宫来的?
而且还进了御书房!
想到什么,他又一次睁大眼,拔腿就往外跑。
雪儿!
…
寝宫里,祁雪刚刚躺回龙床上,就见熟悉的身影飞一样的回来。
看到他脸上布满了恐慌,她赶紧问道,“文濠,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蓝文濠飞奔到床边,抓着她肩膀不停的打量,“雪儿,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虫子?”
祁雪眨着眼,见他一头大汗,又赶紧拿手绢给他擦拭起来,“什么虫子呀?我这里被看得如此紧,连只苍蝇都不可能有的。”
蓝文濠这才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回到了原位。
他不禁一头大汗,祁雪给他擦拭的时候才发现他脖子里也都是汗液,就像受过很大惊吓似的。
“文濠,你说的虫子是不是血盟庄的蛊虫啊?”
“你见过?”蓝文濠忍不住惊讶。
“我没见过。”祁雪笑了笑,“但夜姨有跟我说过,特别是她和父皇离开京城之前,她还特意嘱托过我,而且她还偷偷给了我一瓶解药呢。她说,如果以后身边有人被蛊虫咬了,就可以用解药救人。”
“解、解药?!”蓝文濠听得有些糊涂,“蛊毒除了夜家女子的血液能解,还有别的解药吗?!”
“有啊,夜姨亲手交给我的,怎么可能有假?”见他不信,祁雪朝旁边的古宁吩咐道,“去窗边的花瓶看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我。”
“是,娘娘。”古宁应声后朝窗边走去。
蓝文濠扭头看着她,只见她带着一脸好奇伸手摸进花瓶中,抽出手时,手里多了一只蓝花色的小瓶子。
他诧异得不行,忙朝祁雪问道,“雪儿,这真是夜姨给你的?为何没听你说过?”
那大花瓶一只摆放在窗边,他以为她喜欢这样的摆放,所有就没过问过。谁知道,里面居然藏着这种东西!
祁雪‘嘿嘿’笑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是夜姨再三叮嘱,这东西宝贵得很,世上买都买不到的,如果泄露出去,容易遭人惦记。你现在说有蛊虫,那我肯定不能再藏了呀。”
蓝文濠哭笑不得,他能说自己很不满吗?
藏这么重要的解药居然不告诉她,这丫头……
看了看她圆圆的肚子,他决定暂时原谅她,等她生完孩子再跟她细细算账!
他从古宁手里接过小瓶子,发现瓶塞很紧。
祁雪抓着他的手直摇头,“你现在不能打开,夜姨说这东西要妥善保管,里面的丹药如果吃了气,解毒的效用就会减少。”
蓝文濠也没强行打开,只是盯着瓶子左看右看,眼中疑惑甚多。
“听说只有夜家女子的血能解蛊毒,可这瓶子里装的明显不是血,而是丹药……”
“哎呀,你就别疑惑了,反正夜姨不会害我们的。她说这东西能医治蛊毒那肯定就行,我们只管把这瓶子保管好就是了。”祁雪柔声安慰着他。
蓝文濠对着瓶子又发了会儿呆,情绪逐渐平稳的他随即朝古宁下令,“从今日起,不论黑夜白昼,娘娘床边必须点亮烛火。除了你们外,任何人来见娘娘,必须朕同意,否则一律拖出去斩了!”
“是,皇上,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娘娘的。”古宁快速跪下。
“点烛火能有何用?”祁雪好奇的问道。
“我曾经从小妹那里得知蛊虫惧火,不论黑夜白昼身边点着烛火,也能让人多份安心。”
见他如此严厉,祁雪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问道,“文濠,到底出何事了?为何你如此慌张?”
蓝文濠也没瞒她,把御书房被蛊虫咬的经过说给了她听。
他也不是想吓唬她,而是想让她知道,宫里现在有蛊虫出现,说明宫里很不安全,宫人他会仔细交代,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不能马虎大意。
祁雪听完,再也笑不出来了,而且紧张的撩他衣袖,“御书房怎么会有蛊虫的?快让我看看咬到哪里了?有没有大碍?赶紧把瓶子打开吃解药……呃?”
看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完好无损,她后面的话自行打断。
蓝文濠指了指某一处,笑道,“我以前用过小妹的血,所以被那虫子咬了也没事。”
祁雪抓着他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一个疤痕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叹道,“夜姨和颜颜的血真是太神奇了!”
蓝文濠摸着她因怀孕而变得圆润的脸蛋,低沉道,“我已经不惧怕那些蛊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现在心神不宁,就算有解药在手,我也不想你遭那些虫子伤害。”
祁雪依偎着他肩膀,柔声安慰着他,“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出蛊虫是如何来的,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搞鬼,如此一来我们才能更好的防备。”
蓝文濠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那你会害怕吗?”
祁雪想都没想的摇头,“我有夜姨给的解药,才不怕呢!”
蓝文濠在离开前再三让宫人查看寝宫,确定寝宫连只蚂蚁都进不来以后,才离开。
他也想陪着她,可蛊虫都飞进宫里了,他也必须去查明清楚。
…
城门下,四人从马上跳下,准备牵着马进城。
吕心彩好奇的问道,“颜颜,这就是你说过的弘泽城啊?”
虽然这一路他们都很赶,但在休息的时候,夜颜都会跟她说上次他们来荣国遇到的事。
其中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座弘泽城,据说过了这座城再行一两日就能到达荣国京城。
夜颜笑着点头,“是啊,这就是弘泽城。上次我爹和我娘他们就被困在城府,虽然城府大人早就换了,但一想起那次,我还是有些余悸。”
吕心彩脱口道,“这新的城府大人不会也是个坏蛋吧?”
“噗!”夜颜忍不住喷笑,“哪有那么多坏蛋?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多心。”
吕心彩‘嘿嘿’道,“我开玩笑的。”
祁滟熠忍不住剜了她一眼,“到了外面,凡事要谨言慎行,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吕心彩‘哦’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这一次进弘泽城,守城的侍卫查得很严,几乎进出的人都仔仔细细的盘查过才会放心。
轮到夜颜他们的时候,那些侍卫一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断定他们是外来人口,于是其中一名侍卫很严厉的朝领头的慕凌苍问道,“你们什么人?从何而来?到弘泽城做何事?”
不等慕凌苍回他们,夜颜主动上前,将一枚玉印递给问话的侍卫。
那侍卫接过一看,双眼瞪了一下,随即就朝她跪下,“小的参见文妍公主。因小的是新来的,不识文妍公主,冒犯之处还请文妍公主恕罪。”
夜颜抬了抬手,“起来吧。”
那侍卫起身后,双手托着玉印恭敬的还给她。
夜颜接回玉印,然后带着慕凌苍他们直接入了城。
而那些侍卫也没咋呼,继续认真的盘查着后面进城的人。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吕心彩拉着夜颜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颜颜,你有没有发现这城里不大对劲儿?大白天的怎么巡视的人如此多?”
不止她发现这点,夜颜他们都发现了。
“弘泽城离京城最近,算是荣国的咽喉,这里巡视严密也是应当的。”
“哦。”
见她没有再问下去,夜颜赶紧转移话题,“我记得前面有家客栈,走,我们今晚就住那家客栈去!”
她们俩走在前面,慕凌苍和祁滟熠牵着马走在后面。
确定她们听不见以后,祁滟熠才压低声音问道,“皇兄,你如何看?”
慕凌苍薄唇轻勾,“走着看。”
街上除了商铺外,摊贩零散,行走的路人还没有巡逻的侍卫多,这能叫正常?
眼看到了夜颜说的那家客栈,可客栈的大门却关着,只开着一条细缝。
夜颜忍不住望天,这才午时刚落,难道就打烊了?
可是走都走到这里来了,她还是不甘心,上前拍了拍厚重的大门,“有人吗?我们要住店。”
虽然他们可以去驿馆休息,但是驿馆在城池的另一头,而且还是在城边上,实在麻烦。
很快,大门中央的缝隙被人拉大,一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转动的双眼明显充满了戒备。
见是两名年轻美貌的女子,他眼里的戒备才少了些,但还是很冷漠的问道,“你们打哪来、要去何处?我们店里有规矩,暂不收外乡客。”
夜颜忍不住皱眉,“不收外乡客?为何?”
对方没应她,只是又问了一遍,“你别问那么多,只说你们是不是外乡客吧?”
夜颜摇头,“我是回京城娘家探亲,这位是我的姐妹,后面两位是我们的夫君。”
对方不信的又问道,“有何证明你是去京城探亲?”
吕心彩在旁边都快看不下去了,“我说小哥,你这是做何呀?我们又不是坏人,为何要审问我们?”
对方不客气的回道,“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我如何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吕心彩被堵得哑口无言。
夜颜赶紧拉住她,给她使了使眼色后,又从怀里摸出那块精美的玉印,“小哥,这样东西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不是她想高调,而是她除了这枚玉印外,也没其他东西能证明自己了。
而对方越是小心翼翼,她越是好奇,这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提防?
对方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接过玉印看了看,跟之前的侍卫一样双眼瞪了瞪,然后赶紧把大门打开,一边将玉印还给夜颜,一边恭敬无比的道,“公主殿下恕罪,小的是不得已才冒犯的。”
既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夜颜也不跟他啰嗦,进了大门后直接问道,“这城里究竟怎么了?为何盘查得如此仔细?”
对方又伸出头四处张望,然后对她指了指楼上,“公主殿下,还是上楼再说话吧。我们这里闹鬼啊!”
这话把后面进来的慕凌苍和祁滟熠都惊到了。
夜颜更是不解,“闹鬼跟外乡客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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