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父……”湛紫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做。
送她回湛家?那怎么行!
她回去如何向家里人交代?
“祖父?”尹奉斌也被尹厉川的决定吓到了,“舞儿只是无心之言,没必要送她回湛家吧?”
“她无心之言就可以让你们王嫂身败名裂,那要是她安了心,岂不是连我的命都要去了?”尹厉川怒斥道,且越说越激动,“我尹家就是太过心慈手软,当年才会发生那种兄弟相残的事。如今府里就你们兄弟俩,又有人不怀好心肆意挑拨是非,我尹厉川再心软,也不会再由着你们胡作非为!她湛氏也算皇亲国戚,可为人品行却太过失德,身为尹家的媳妇,不知维护我尹家声誉,却出言中伤自己嫂嫂,此心可诛,我是绝对不会容忍她再留在崇贤王府!”
“祖父,您别激动。”看他气息变得紧蹙,慕心暖赶紧搀扶他坐起。
她手掌在他背后上下移动,表面看像是在替他顺气,但只有尹厉川自己才能感觉到她手心里传来的热流,立马让他心口变得舒畅起来。
他眼里的怒火渐渐的少去,但对之前的决定却没有一丝心软,猛然朝顾关和其他下人喝道,“还杵着做何?还不把这湛氏送走!连我的话都不好使了,是不是要我连你们一块撵出崇贤王府?”
顾关紧接着朝下人和丫鬟道,“快把少夫人带走!”
丫鬟们再不敢迟疑,赶紧上前抓着湛紫舞就往拉。
“祖父,您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伤害到王嫂——”
然而,没有人敢放开她,因为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老王爷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少夫人送走。
听着远去的叫屈声,尹奉斌再一次出声,“祖父,舞儿她……”
“混账东西,你还敢替她求情?”尹厉川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不愿听完,指着他继续怒道,“就是你,我崇贤王府才多了这样不安分的女人,如果你再帮她说话,我立马把你也撵出去!与其让你们残害自己的兄长兄嫂,不如由我亲自赐你们去死!”
“祖父……”尹奉斌吓得哆嗦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尹厉川怒不可遏的样子。
“湛氏目中无人、不敬兄嫂、蓄意挑拨你们兄弟感情,你身为她夫君,管教失责,我现在要你滚回房里面壁思过!”尹厉川再次厉声喝道。
“是……”
他这幅凶恶又无情的样子,尹奉斌半点都不敢忤逆,连爬带滚的跑了出去。
“祖父,你有气慢慢发,别这么急,会影响身子的。”慕心暖继续替他抚背顺气。
“我怎么能不急?”尹厉川满脸痛色,指着门外道,“你们看看他们,像个人样吗?早知那湛氏如此心机,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同意奉斌娶她!”
“祖父,我也不是帮着湛紫舞说话,今日她的反应是最厉害,一来就把矛头尖锐的对准我,可见她对我是心存恨意的。但眼下岳平死得蹊跷又突然,我们似乎没证据证明湛紫舞跟妖芝毒有关系。”慕心暖苦恼的叹道。
“岳平死了?他怎么死的?”尹厉川一脸的惊诧。
“老王爷,是这样的,岳平突然来找您禀报事情,见您睡在床上呼吸薄弱,而且连唤了您好多声都没醒,他就跑出去大呼您快不行了。等下人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还有这样的事?”尹厉川震惊的瞪大双眼,随即铁青着脸骂道,“这狗东西,下毒的事一定跟他有关!”
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这是背后之人在杀人灭口。
细想香料被人动了手脚,如今又发生灭口的命案,他后背不禁发凉,身子都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羿儿!”他朝孙儿看去。
“祖父?”尹肇羿弯下腰看着他。
“快,把府里的人彻底的查一遍,如果实在查不出什么,也要将人部撤换掉!”尹厉川咬牙溢道,“香料被人下毒,如今岳平不但行迹可疑且还遭无端灭口,这崇贤王府之中,定还有其他人隐藏于此,你们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此事不论与谁有关,只要查出来,一律杀无赦!”
“是。”尹肇羿冷肃的应道。
“祖父,您莫心急,此事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慕心暖一边替她运功顺气,一边安慰着他。只是想起这事棘手,她又忍不住叹气自责,“背后的人定是冲我来的,说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晚些时候跟随父王母妃一同来东龙国,或许就不容易被人盯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暖儿,这怎么能怨你呢?不论对方是冲谁来的,那都是伤害我尹家的人,都是在向我尹家挑衅。我尹厉川虽说一把年纪了,可我也绝对不允许歹人在我尹家作恶!”尹厉川并不赞同她的说法,随即缓了语气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自责。你和羿儿都是好孩子,有你们在祖父身边,祖父真是从未有过的高兴。祖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你的,你答应祖父,不要说那些离开的话。你想要什么,只要祖父做得到,祖父都满足你。”
“祖父,您说到哪去了?”他的话让慕心暖感动到想落泪,没想到他把自己看得如此重要,“祖父,我已经跟羿哥哥成亲了,我是您的孙媳妇,我和羿哥哥以后只会孝敬您,怎么可能抛弃您呢?”
“嗯嗯……”有她亲口许诺,尹厉川这才又露出笑容。
不是他偏爱谁,而是另一个孙儿太让他心寒和失望了,除了面前的孙儿和孙媳妇,他还能指望谁给他养老为他送终?
他一生为国为民操心,老了,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膝下能有孝顺孙儿,他就心满意足了。
…
因为岳平的死,尹肇羿立马将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人调进了崇贤王府,府里原来的侍卫被他弄去了别处。
至于弄到了哪里,无人知晓。
湛紫舞被新来的侍卫送回了湛家,据侍卫回来禀报说,湛家很是震惊,得知是尹厉川亲自下令送湛紫舞回娘家以后,他们就匆匆去宫里了。
慕心暖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去皇上或者皇后那里告状了。
对此,她也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湛家虽然是国戚,但外祖母也说过,湛家在东龙国并没有多大的势力,有的仅是皇亲国戚的待遇,但在朝中并没有实权。
因为先皇当政时,就是国戚当道干涉朝政,搞得各个皇子之间水火不容,最后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皇上在他们祖父尹厉川以及外祖母吕素的辅助下,经过一场血腥较量才登上了皇位,稳固住了东龙国的江山社稷。
所以如今的皇上很是反对外戚当权。
而他们祖父因在朝辅助皇上有功,皇上对他这个王叔一直都格外敬重,他们外祖母调动家族成员为皇上扫除敌对之人,皇上也念及吕家的功劳,并册封他们外祖母为一品定国夫人,吕家的后人在朝中也备受皇上器重。
有这么两家人给她和羿哥哥做靠山,她会怕一个区区的湛家?
说句不好听的,东龙国混不下去,她和羿哥哥大不了卷包袱回天秦国,就算把祖父带上都没问题,反正她家长辈不少,多一个更热闹。要是他们真回去,她祖父和外祖父不知道多高兴呢。
想起她祖父曾经对她父王说的一番话就好笑,她祖父说,“你养大这么一个孩子,又倾其所能的教他本事,不留在我们身边为我们效力,放他回东龙国,你这不等于把自己的心血拱手送人吗?送人还不算,还要搭上我孙女,你是想气死我啊?”
然后她外祖父又在旁边打岔,很不满的说道,“就是,宁可便宜外人,也不为自家人着想,别人什么都没做,就一下子拐走了我们两个人,这般好事你怎不便宜荣国,好歹那也是颜儿的娘家!”
就在慕心暖回想着某些好笑的场景时,门外来了另一名丫鬟,躬身禀道,“小王妃,小舅爷差奴婢来请您和小王爷过去。”
她回过神,起身回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小舅爷,就说小王爷在书房办事,我这就去叫小王爷,等下就过去他那。”
“是。”丫鬟应声后退了下去。
慕心暖望着花园对面的那间屋子,眉头轻蹙。
下人说岳平的尸体被昕蔚弄进了他房里,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紧抬脚往书房去。
…
看着桌边两个男人锁着眉头嘀嘀咕咕,慕心暖盯着木板上的尸体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可疑的痕迹,于是忍不住打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昕蔚,你究竟发现了什么,能不能直接说出来?”
慕昕蔚瞥了她一眼,“等下回房你问姐夫便是。”
慕心暖直起身走过去,很不满的瞪着他,“我问羿哥哥和你告诉我有区别吗?”
慕昕蔚突然移开眸光,然后朝尸体走去,“反正我说不出口。”
不论是他的神色还是言语都极其不正常,慕心暖更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正打算询问身旁的男人。
尹肇羿不等她开口,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岳平身上有男人的隐疾,故而不好与你细说。你先回房,我在这里确认一下,等会儿回房再告诉你。”
慕心暖扭头看了看尸体,眉头皱得更紧,“男人的隐疾?”
尹肇羿又笑着催促道,“听话,你先回去,我很快便去找你。侍卫正在盘查府里的下人,你可去外面看看,若是有不遵从命令者,你还可以帮着施以惩罚。”
听到这,慕心暖才点头道,“我这就去!刚我在厅堂里就是等着盘查结果,这都过去好一会儿,我得去问问他们盘查得如何了。”
她一出去,慕昕蔚赶紧把门关上,并上了门闩。
再回到尸体身边时,他快速脱了岳平的裤子,指着他身下冷肃无比的道,“姐夫,你快看,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的!”
尹肇羿沉着脸,眸光里是冷色,“缩阳?”
“姐夫,你可知这是何病?最让我费解的是他命根变成如此,为何死前没有一点痛苦的症状?”
“我也只从医书上见过同类的病症,但如岳平的死状而言,又与书上所说的有很大的不同。”尹肇羿详细的向他解说起来,“因缩阳而亡之人,大都是因为修炼邪门武功走火入魔后所致,其死前不但阳物尽缩体内,且伴有七窍流血,死状极其狰狞。”
“那这岳平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一种!”慕昕蔚指着尸体的面庞,“你看他死状平和,毫无半点病症或痛苦的样子。真是太奇怪了,阳物都变成这样了,他怎么就能安详的死去呢?”
他这些年看的医书也不少,师公甚至会给他们说世间各种奇毒以及教他们解毒之法,但对面前的情景,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种死法他没见过,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姐夫,这次我们遇到的恐怕不单是劲敌,对方说不定还会邪术!”
“嗯。”对他的猜测,尹肇羿也没反驳。江湖之大,蛇龙混杂,各种奇门遁术都不少见,何况这种害人的手段。沉思片刻后,他果断道,“昕蔚,你想办法把这具尸体保存起来,我这就修书给岳父大人,让他务必前来东龙国一趟。如果可以,请他把外祖母也邀来。”
“姐夫,我正有此意。”慕昕蔚点头道,“父王前来,给我姐壮壮声势也好,外祖母熟悉江湖之事,见多识广,她一定能为我们解答这个疑惑的!”
之前听说妖芝,他怀疑上了师公的老友燕三娘,这本就让他们倍感头痛和棘手。
眼下岳平的死,他更是不安,总觉得此事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们三人虽然有制敌的能耐,可是阅历有限,无法摸清楚对方的门路,如此下去,他们很容易陷入被动中。
这事不是逞能就能解决的,为了他姐和姐夫的安宁,一定要家里人前来帮助他们,铲除背后之人,永绝后患!
…
慕心暖刚回厅堂不久,新上任的侍卫总管诸正飞就来禀报。
“启禀小王妃,属下已按花名册清点过府里的下人,发现有两人未有卖身契。”
“哦?哪两人?”
“其中一名丫鬟叫简凤仙,在桃院做事。另一名丫鬟叫雁儿,在芙蓉院做事。简凤仙称是您与小王爷收留她在府上做事的,而那名叫雁儿的丫鬟说自己是小侯爷带回来的侍女。”诸正飞将查过的结果如实禀道。
“雁儿?小侯爷带回来的侍女?”慕心暖忍不住拉长脸色,尹奉斌这东西真是够胡来的,在外面玩女人还不够,还把这些女人往府里带,他都不嫌脏吗?
“小王妃,可是要属下将雁儿带过来让您过目?”
“嗯,带过来我瞧瞧。”她就是要查来历不明的人,眼下有这种人,她肯定不会放过的。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简凤仙确实是我和小王爷让她留下的,但你们不可大意,暗中派人把她盯着,若她有何异常举动,随时向我和小王爷或者小舅爷禀报。”
“是,属下这就去办。”诸正飞严肃的应道。
看着他脚步轻盈敏捷,慕心暖眸中多了一丝满意。
军营里出来的人果然不同,训练有素,执行起命令来也是干脆利落。才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他们就已经把人查完了,确实神速。
没多久,诸正飞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婀娜多姿的美人。
“贱婢拜见小王妃。”
“你叫雁儿?”慕心暖也没开口让她起身,问话的同时也仔细的打量着她。
此女美艳动人,特别是一双杏眼生得极其妩媚,对好色的尹奉斌来说,也确实符合他的口味。
“回小王妃,贱婢是叫雁儿。”
“跟我说话不必用如此娇媚的语气,我又不是男人,对我撒娇没用。”慕心暖厌恶的斥道。她都起鸡皮疙瘩了,女人跟女人说话,用得着如此吗?
“……是。”燕雪雁楞了一下,但还是卑微的应道。
“说说看,你怎么到崇贤王府来的?”慕心暖端着茶抿了口才开始认真问起话来。
“贱婢是被小侯爷带回来的。”
“何时来的?”
“来了有好几日了。”
“具体是哪一天?”
“初……初十那天。”
“就是我来崇贤王府的第二天?”
“是的。”
“哦?”听到这,慕心暖精致的眉头挑了一下,“我如果记得没错,小侯爷前几日都不在府上,也就头两日才回府的。你不是小侯爷的新宠吗,怎么小侯爷舍得把你丢在府上又去外面寻欢作乐呢?”
“我……”她这问话着实把燕雪雁给问住了,是没想到她脑子如此灵活,竟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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