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你们给我一个在这里堵我的理由。别告诉我是为了泄愤,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今天出席不了招待会,甚至因为你们死在这里,那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对有些人来说工作比命都重要,因为你们需要养家糊口,可这些都不是你们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重新找工作,而不是聚众闹事被带进警察局,最后背个前科出来,那样将更难立足。
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有没有想清楚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最后说一次,请你们让开,让我过去!”
一口流利的英语,加上铿锵有力的语调,原本几千人聚集的嘈杂大街在苏沐暖话音落下时安静的鸦雀无声。
刚开始那些愤怒的想要一棍子敲死她的人眼中也带上了茫然,就连在不远处拿着警棍维持秩序的警察也都呆呆傻傻的望着那个立于保镖中间显得很是娇小的身影,似是没料到她竟然会有那么强大的气场。
苏沐暖其实也觉得除去骂人,她的外语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转身重新坐回车里,苏沐暖淡淡道:“我们走。”
泰景之他们还有些不太相信这些人会让路。可是等傅凌发动车子,原本水泄不通的大街竟然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与泰景之他们的惊讶不同,苏沐暖嘴角则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她一直都知道,在很多时候群众的力量之所以强大到让人感觉害怕,是因为他们会跟风。
就算她刚才没拿着喇叭吼一嗓子,就算有很多人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但看到前边的人让开了,他们也会跟着让路。
除非在巨大利益面前,不然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哪怕他们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性。
车子驶离那条街道,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可苏沐暖却知道,这只是刚开始。
招待会现场的风向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对苏沐暖来说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可她却如同一只高贵而又冷傲的凤凰,无视那些齐刷刷对准她的话筒和闪光灯,径直走向只坐着罗绍祥一人的主席台,在主位上坐下。
哪怕她此刻胳膊上的伤口只擦掉血迹,甚至都来不及做简单处理,显得狰狞又引人注目。
目光扫过一排排空位,苏沐暖沉静的眸子终是起了涟漪,自嘲的笑笑,这真不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罗绍祥在看到苏沐暖的伤口时,眸色不由加深几许,“总裁受伤了?怎么不先处理?”
苏沐暖迅速收敛神色,淡淡道:“不碍事,劳副总挂心。”
罗绍祥嗤笑一声,移开视线。
与罗绍祥一样注意到苏沐暖以及她身边的保镖都负了伤的还有在场的记者。
苏沐暖刚坐下就有人发问:“安总怎么会受伤,还有招待会明明安排在上午十点,可如今已是十二点。安总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是安总根本就不重视这场会议?”
“是的,安总,我们一致认为这场招待会还是很重要的,可您的公司却只出席了您跟罗副总两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边记者的提问进行得如火如荼,后台公关总监却急得满头大汗。
一直不停催促秘书打电话,可电话拨过去却始终提示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状态。
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她在外面被几千人围堵,可这里的记者却不明所以,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苏沐暖如实说道:“在路上碰到一些闹事的工人,耽搁了些时间,让各位久等了,我在这里给各位道歉。”
至于,至于为什么其他人没来,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最终还是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记者互相对视一眼,又有人问道:“工人聚众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不知道安总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苏沐暖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知道这位记者朋友你有什么想法?”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道:“我觉得应该予以重视,毕竟最底层劳动者反应的都是最真实情况,他们所求并不多,要不是触及到底线,绝对不会群起而反抗。”
苏沐暖认真的听他把话说完,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他们闹事的出发点是什么?”
大厅里一时没人说话,好像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丝毫没注意到这是记者招待会,应该由谁问又应该由谁来回答。
那人煞有其事的沉思数秒才道:“有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苏沐暖点点头,步步紧逼,“你觉得是我?”
那人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
苏沐暖脸色一沉,声音骤然转冷,“我严重怀疑你三观不正,需要调整。”
哗――众人哗然,不明白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人怎么忽然会爆发出这么凌厉的气势。
就连一直悠闲坐在一旁看戏的罗绍祥也忍不住挑眉,似是想要看清楚苏沐暖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如果冷君寒在场,一定会笑着暗骂一声狡猾。
那名记者的脸色一下就黑透了,不过苏沐暖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在他开口之前接过话茬。
“正如你所说,确实是有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反抗,才会闹事。可他们的利益之所以会无法得到保障,是因为那些公司破产,而他们倒闭的原因却与嘉行无关。
他们如今因为自身原因破产,作为投资商,作为股东,我没有追究他们的债务,没有与他们计较嘉行的损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但是,外界却一直叫嚷着这是我的责任,该由我来承担,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好心给了一只快要饿死的猫一顿饭吃,有一天它忽然被人打死了,可其他人却跑来指责你,说这全都是你的错。我想知道,究竟错在哪里?
如果真要追究对错,那大概是你没有收留它,没有将它护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