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岚不答,咬着牙,不断地转头,四下里张望。
蓦地,她感觉到脑后掠过一丝凉意。
与此同时,士兵的武器双双出击。
楚岚随之回过身,正好看到沐晴侧身,两柄长枪贴着她的前胸和后背而过。
“你想干什么?”楚岚一个箭步过去,抓住沐晴的衣领。
“我在帮殿下开门啊。”沐晴笑嘻嘻的。
“让我能看到你。”楚岚一字一顿地道。
“可我确实一直都在殿下面前。”沐晴满脸无辜。
话音才落,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
“殿下,门开了。”沐晴轻轻地。
楚岚不想纠结在刚才的事上浪费时间,撒手放下沐晴,顺势推了她一把:“带路。别耍花样。”
沐晴朝楚岚身后的林子里扫一眼:“不等等悠清大人吗?”
“她又不是不会开阵。”楚岚撇撇嘴角,“快走。”
“殿下,这阵你也打开过,没敢进去吧?”沐晴站在原地不动。
楚岚不吱声,算是默认了。
“幸好殿下谨慎。”沐晴笑了笑,“阵有两层,谁都能打开的那一层,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另一层只有你能打开?”楚岚有些不相信。
“不。”沐晴摇头,“另一层,要看殿下和驸马爷有没有胆子去。”
“别神神叨叨的,快带路。”楚岚不耐烦了,又推一把沐晴。
“殿下不是想让悠清大人活着吗?再等等吧,让她靠近些,我们得带着她到第二层的门。”沐晴是在等瞿悠清。
“到了那里,她会不会跟我们进去?”楚岚放心不下。
“殿下相信我吗?”沐晴不答反问。
楚岚没吱声,答是答否都不对。
“殿下最好相信我,不然,恐怕连夏远山的房子都看不到。”沐晴对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楚岚仍然不置可否,只问:“瞿悠清离得够近了吗?可以走了吗?”
沐晴不再多话,掉转身,看似无意地在巨石上一抹。
巨石边的空气里现出个洞来,洞里是一模一样的冷棘树,只是种得稍微稀疏些。
沐晴闪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岚抬抬下巴,示意沐晴先走。
沐晴再次朝远处张望下,踏入洞之中。
“瞿悠清能找到这里吗?”跟着楚岚,最后进来的钟恩铭问道。
“驸马爷放心,能。”沐晴缓步朝前行进,“洞会开启一段时间,照刚才的距离来看,足够让她发现。”
“夏远山靠这阵,收了不少魂魄吧?”楚岚每一步都很心。
“夏远山要收魂魄,不用靠这阵。”这话让沐晴有些不悦,“他在这里,纯粹是不想被所谓的正义人士打扰。”
楚岚闻言“哼”一声:“也对,夏远山是出了名的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确是不能被打扰。”
“那些人有足够的钱,想要一个满意的结果,过程,他们不在乎。”沐晴忍不住要辩解,“金钱可是好东西,不仅能在盛世给人舒适的生活,还能在乱世买到足够的、最好的佣兵。夏远山能给出这样的结果,能赚到钱,为什么要拒绝?况且,他从来都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妥,怎么会被通缉?怎么会被流放?”夏远山的种种“事迹”,楚岚基本上都听过。
沐晴更不开心了,再不发一言。
“这里种了不少花。”钟恩铭明显是想转移话题。
沐晴依然沉默,楚岚倒是心头微微一震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蠢。
这里已是失原阵中,完完是夏远山的地盘,沐晴此刻和夏远山相差无几,要惹恼了她,那是绝没有好处的。
楚岚不由地有些后悔了。平时,她总要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才会把话出来,可如今,一是管出没于冷棘林中的人管得烦了,二是见到了本不可能出现于此的不速之客,同时,在那边境镇中枯守了几日,好不容易把沐晴抓在手里,进到了这里,后边却还有个紧缠着不放的人需要甩掉。这一连串事情下来,她心中的焦躁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又原本就对夏远山没什么好感,于是,才会有冲而出的嘲讽。
“不是花,是草药。”楚岚清清嗓子,接下了钟恩铭的话头。
“殿下,我先前保证过,这里不会有人有生命危险。”沐晴好像是知道楚岚的心思的,“你放我出来,还答应到了房子里不会来打扰我,如果真做到了,我也不会食言而加害于你。”
楚岚“嗯”了一声,心里还是不大踏实。
沐晴又道:“这个瞿悠清大人,我不清楚,但瞿麓大人我是知道的,他一直是个忠臣,哪怕峥王退位,也将心意辅佐广岩殿下,所以一旦得知自己的女儿觊觎暮遥的王位,大义灭亲都不奇怪。殿下,我不傻,不会和国王、大臣作对,去一个还成不了气候的人的阵营里,况且,我还想让你帮我找几个靠谱的傀儡师呢。”
楚岚点点头,总算略微松了气。
“岚岚,其实吧,贬了悠清大人的职,也不是什么难事。”钟恩铭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楚岚瞪他一眼,又瞟一眼沐晴。
沐晴假装完没听见钟恩铭所,一门心思地低头查看树根周围五颜六色的花,边不时地摘上几朵,边喃喃自语:“是杂草,废了,差不多都废了。”
钟恩铭见状,凑到离楚岚极近处,嗓门压得更低:“广岩殿下心太仁,怕累及百姓,明知煦扬晔王无能,还要去合作,结果才开就被赶回来,连带着父王也颜面尽失,换了是你,根本不会想什么合作,直接杀过去就是了,毕竟,要得天下,没有不死人的。”
楚岚就是不出声,意味深长地看着钟恩铭。
钟恩铭也看她,眼神里透着些凶狠。
“别忘了,父王还在。”楚岚幽幽地提醒。
钟恩铭缩缩脖子,讪讪地笑起来。
“殿下,驸马爷,我们到了。”沐晴停下了脚步。
楚岚转眼,见前面的林子里,浮着白色的浓雾,将黑色的树干竟是遮得一点都看不见。
“缟瘴?”她认得这雾气。
沐晴捻着手中紫红的花朵:“还有金铃凤仙。”
“要金铃凤仙做什么?”钟恩铭蓦地回神,才注意到沐晴摘下的花。
沐晴拔下一瓣花瓣,递到钟恩铭眼前:“驸马爷,尝尝。”
“开什么玩笑!”钟恩铭打开沐晴的手,“这是剧毒的金铃凤仙,别尝尝,就是嘴唇上沾到一点汁液都是必死无疑。你到底想干什么?”
“缟瘴,金铃凤仙。”楚岚却相当平静,“现在,是到了要看我们有没有胆子的时候了吧?”
沐晴转而将花瓣送给楚岚:“殿下,花汁剧毒,瘴气也是剧毒,我花汁的毒能克制瘴气的毒,你信不信?”
楚岚犹豫了。
“以毒攻毒是有,但这两样东西能相克,我从未听过。”钟恩铭十分直截了当。
“驸马爷,恕我无礼,这是巫蛊师才知道的方子,你不可能听过。”沐晴的手稳稳地举着。
楚岚垂眼向那艳丽的、折射着些微金光的花瓣。
巫蛊师擅制蛊和控蛊,也擅制毒和用毒,若论对毒物的了解,谁都难望其项背,而关于金铃凤仙与缟瘴的相克,则是一代代相传而来,极少有曾经尝试过的,也不能见于文献,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如果必要穿过这片瘴气才能抵达夏远山的住处,是只有尝试金铃凤仙花汁这一条路,沐晴之前所,倒也不算故弄玄虚,确实,需要有足够大的胆量。
“岚岚……”钟恩铭唤了一声,听气,根本不信。
楚岚皱着眉,若有所思。
“悠清大人就在后面,越来越近,不多时,她就能看清我拿的是什么。”沐晴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花,“她是个聪明人,胆子也不,虽然和驸马爷一样,没听过巫蛊师间流传的方子,可揣摩揣摩,不定就想通了。”
楚岚朝她翻个白眼,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是一时难以决断。
“岚岚,不行,我们还是出去。”钟恩铭不敢冒险,“这夏远山的家,我们进不去,瞿悠清一样进不去,再,里面也未必真能有什么线索。你看看这两样,都是剧毒,就算能以毒攻毒,肯定也会对身体有损伤,划不来。”
“哦,对了,被驸马爷提醒了,是有副作用。”沐晴仿佛才想起来,“殿下,你是巫蛊师,应该比我清楚。”
“据,会恶心上好几天,只能喝清水,什么东西都不能吃。”楚岚是对着钟恩铭的。
“肯定会有损修为。”钟恩铭不信会这么简单。
“会。”楚岚还没有拿定主意,“不过最多,也就五年左右的修为,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钟恩铭坚持要劝着离开,却被清清楚楚传来的瞿悠清的气息截住了话头。
沐晴从头上拔下始终不离身的发簪,取下一颗珍珠:“殿下,里面是锡草露,等吃下了花瓣,你要是觉得不对,还有后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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