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出现以后,你们的眼里心里便只有她了,我还这么年轻便得了那样的病,我又岂能好过?从小受了那么多苦就算了,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好几年,牧爵还娶了别的女人!你以为我过得有多逍遥自在!”
纯良被南宫俊说的委屈极了,这么多年吃过的苦更是像电影画面一样浮现在她眼前,这么多年的坚强终于化作泪水倾泄在那苍白的脸庞。
“终于!终于出现了可以医治我的肾?源,这就表明我以后不用再受那样的苦了,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不用再靠药物苟且的维持自己的生命!”纯良激动的大笑两声说道,双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兴奋,那许是求生的欲望。
“那我为自己的生命争取一下,难道有什么错吗?她可怜,我又何尝不可怜呢”纯良苦涩的笑着,她直觉得南宫俊真是不可理喻,只因商竹衣死了,便将她视为弱者去同情吗?她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又有几人看到过?
南宫俊被纯良如此激动的情绪堵的有些哑口无言了,他心中其实也很清楚,这些年纯良在病魔的折磨下也从未好过,可他无法接受那样说商竹衣,静默许久,才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自私!”
正当他们两人如此争吵的时候,季牧爵只是静默无语的站在旁边,与世隔绝毫不理会两人情绪激动的争吵,静静地站在那里,依旧深情的望着墓碑,不言不语……
纯良何等的不甘心!,她从不觉得自己为了活命如此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她将这一切罪过都强加在了商竹衣的身上,便恨透了这个打乱了她原有生活的女人。
她将视线转向了季牧爵,看到他那般深情温柔的望着墓碑,纯良更是心头像被剑刺中一般,她可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想起刚才的失态,定让季牧爵对她有所失望了,不行!她需另想一计挽回季牧爵,更不能再让他们沉迷在商竹衣的悲痛当中了。
三十六计苦肉计,纯良当机立断便撕裂的哭了起来,双腿更是软弱无力的跪倒在坚硬的石头上痛哭道。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懂,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商竹衣第一次见我时,便救了我,虽然后来因为牧爵的关系,我对她多了几分隔阂,可她仍然是那么的善良,在我最后生死危机的时候,还是能够放下一切恩怨来救我!”
纯良的脸庞浮现出了回忆往事的欣慰笑容,可这一切却都只是她天生的逢场作戏。
“可上天总是如此不公平,明明是这么善良的姑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这么不幸离开了,你们以为我不难过吗?我只是从来不在你们面前如此哭泣罢了,可我都接受了,你们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我相信竹衣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是想看到你们好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废堕落。”
她的眼泪如瀑布般哗哗的流着,这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仿佛她真的为了商竹衣的死非常伤心的样子。
可显然她这一番话是有作用的,季牧爵和南宫俊突然都沉默了,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想到这些天自己的确有些自暴自弃的情绪,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啊。
安安静静的山上,只有纯良一人的声音,她讲着讲着停了下来从指缝偷偷观察季牧爵和南宫俊的反应,周围的空气寂静了下来,季牧爵和南宫俊也都静了下来。
回忆着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思索着纯良刚说的话,纯良见二人沉静,不由的在心里得意的笑了笑。果然,自己的这番话还是有些作用的,为了追求效果,她更加变本加厉的哭着……
“我知道……知道你们心里难过,但是生活中的意外就是如此的多,你们知不知道我看着你们这样自暴自弃。我心里有多难过,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应该要更加坚强的面对生活呀。”纯良说着,带着让人听起来心疼的哽咽,真挚动人,声音轻轻柔柔的,在寂静的夜里,传送到耳里的也更加的清晰舒服。
山间的清风拂过了三人的面庞,季牧爵和南宫俊感觉是一阵的清醒,这阵风似乎恰到好处的吹散了刚才的混沌迷茫。纯良泪眼婆娑的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季牧爵,又断断续续的抽泣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商竹衣,在你心里,我永远都不会比得上她了,商竹衣去了,你心中的她永远都是年轻的,永远都是她现在的模样。而我……”纯良抽噎着。
“我终究会人老珠黄,容颜逝去,你就会慢慢地讨厌我,慢慢的反感我……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要给我找肾·源,还不如让我就那样先死好了,至少这样你心中记住的就是我了,或许只有死去青春才会真的永垂不朽。”纯良越说越悲伤,这一下是发自内心的悲伤与感情。
一直静立在一边没有反应的季牧爵此时眉头皱了皱,有些意外纯良说出这样的话,安静的夜,星光洒下几许,纯良就那样坐在地上,不顾自己的衣服沾染上泥土,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叹了口气,季牧爵心中不由的塌陷下去一方,尽管现在他很清楚明白自己爱的是商竹衣,但是纯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也是曾经想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总归有一些回忆是无法抹去也无法代替的。而且就算她不再是自己心中的唯一,也没有必要对她不闻不问置之不理,对纯良……他按了按太阳穴,他也很迷茫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了……
季牧爵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纯良,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语气虽然是暖心的话,但是仔细听还是可以发现缺少了过去话语中情感:“别哭了,起来说,地上凉。”
纯良心中惊喜,但是面上依旧是厚重的委屈,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季牧爵伸过来的大手里,也不再闹脾气,借势起来直接扑入了季牧爵宽厚的怀中,终于停下了哭泣,只是哽咽难止。
在纯良扑过来的一瞬,季牧爵身体僵硬了一下,本能的抬起手想要将怀里的纯良推开,但眸中光亮闪了闪,手便握了放下了,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儿。
站在一旁,久久不出声的南宫俊,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开口打断了现在的沉默:“姐姐说的对!就算是为了竹衣我们也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她那么善良,一定不愿意看到我们为了她这样的”说着停下来顿了顿,垂了眼眸“之前没有好好的弥补她,不能在她去了,还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南宫俊看向了季牧爵,微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共勉的意味,他曾经是恨这个商竹衣生前为之爱恨缠身的男人的,但是在看到商竹衣死后,他的悲伤并不亚于他的,心中说没有释怀是假的。
“嗯。”季牧爵难得的轻声嗯了一声,他本就是一个性情淡泊的人,让他说出什么豪言壮语自然是不可能的。简单的一个“嗯”字虽然声音轻但是内容却是沉重的,这不单是给南宫俊振作起来的承诺,更是从商竹衣死去的这件事中摆脱出来,好好生活的决心。
还在季牧爵怀中纯良此时也抬起了头,眼中含着泪花但依旧勾起了一抹微笑。季牧爵和南宫俊也相视而笑。三人在商竹衣坟前又逗留了一会,祭奠这个善良的他们深爱的女孩。
日出刚刚升起的时候,三人决定回去了,还是纯良开车,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厢一片寂静,各自想着各自心中的事情。
自从纯良认祖归宗后便住在了南宫家,在季牧爵表示了几次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去后,纯良无奈的将车直接开到了南宫家。下车后,纯良看着季牧爵英俊的侧脸,上前了一步,红唇轻启,想说些什么。
但是季牧爵却没有回头看纯良一眼,简单的和南宫俊嘱咐了几句公司里的事情,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了。纯良看着季牧爵离开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回过头见南宫俊也已经先进门了,跺了跺脚也跨进了家门
自从这一天过后,季牧爵和南宫俊真的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工作中,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仿佛那些天的荒唐颓废,都是大家看到的假象,他们好像不曾堕落过,一直都是这幅工作精英的样子。
纯良一边开心他们终于不再像原来那样为了商竹衣牵肠挂肚,自暴自弃了。一边又暗自心焦。季牧爵自从回来以后就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也只口不提和她结婚的事情,她心里着急,想要见季牧爵。
然而每次打电话给季牧爵时,他都借口说有事情,约他出来吃饭,他也推脱不来。他仿佛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女人的第六感提示着纯良这个危险的信号,不行!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