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递了三剑,皆如浮萍泛如死湖,没有溅起任何涟漪,剑刃归鞘,方才三剑之内,便胜负已分。
齐桃戈并未气馁,闻道有先后,不如就是不如,哪怕今日输了,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只要道心不乱,道法自成,日后许有那么一天,再次出剑,总会找回场子的吧。
纵然好奇未绝然,但齐桃戈却再未询问,能有如此道法,却甘心在这山巅的祖师堂做一个扫地的小厮,不是隐于此地修行,就是真正的看透世间百态,只证天道的人物了。
笑意化解落败了尴尬,又缓和了两人间的气氛,齐桃戈言道:“自愧不如,不过日后待我偷师成功后,要再向你问三剑,还有我不叫小斗笠!”
青年点了点头,打笑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学,至于称谓,我觉得小斗笠不错。”
一边言语,红衣青年却目光流转,如日月倒悬,目视着眼前的少年,或者说称不上少年的孩童,且不说前无古人惊艳天赋,单是这份坚若磐石的道心就足可称道。
自己修行至今,记不清光阴,期间见过无数离宫天骄,乏善可陈,唯独各自道心却各不相同,败于自己剑下者,者道心破碎,或者留下心魔,唯有道心坚定,能认识到天外有真人,不可自以为是,从而又自发奋免,不甘不如人,才能越挫越勇。
“下山去了,大红衣,这个称谓我也觉得不错。”
齐桃戈并未向这位红衣男子学剑,并不是因为他剑法不够好,能锁住他三剑的人,在这离宫内,除了白宣就屈指可数了,也不是因为那可怜的自尊作祟,跟着吕先生久了,真的不在乎那点脸皮的,只是想着若是学剑于他,日后又怎么来问剑于他,只怕那时候反而束手束脚,不能快意出剑。
再说自己已有师传,先生虽说剑法不是最好,能把自己带到此地就很够了,都说一位先生又不是道法越高就越好,真正的名师总是能将所传大道化简,授出比自己还高的弟子,如此传记,数不胜数。
来时澎湃万千,归时依旧笑春风,路过那位石阶上的离宫弟子,齐桃戈点头示意,并未多言鼓励,沿着阶梯直下,回首望去别有一番滋味,淡然一笑,摸了摸腰上酒囊,正欲饮上一口美酒,以念登离山之巅时,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齐桃戈这才后知后觉,恼怒说道:“厚颜无耻。”
罢了罢了,技不如人。
山巅道观,祖师堂内,一身红衣的转生重修的于朦胧,听到山腰的言语,开怀大笑,此刻看着画卷上的自己,又久久沉默,最后喝着美酒啧啧叹道:“域外好风景,杀魔三千万,今日我归来,依然渡人间。”
踌躇满志后,年轻的于朦胧又些担忧,如今天庭已毁,飞升天幕被封,最让他感到担心的是,那个与自己大战,葬落于人间的魔神,此刻又在哪里养伤?
祸患不除,只怕贻害人间。
人间久不太平,世间有四大鬼王,三大妖,好在有道门掣肘,不至于让其霍乱人间,而最头疼的是域外的天魔,不能穷其数,杀之不尽,数千年来,天庭神官则与与天魔对抗,守护天下苍生。
天庭崩裂,神官死伤殆尽,又有一尊魔神混入人间,岂能不忧心,奈何那一战元气大伤,连道身都烟消云散,只得保留了一丝元神遁入人间转生为人,成了如今的样子,不然何至于待在这离山之巅,静默养伤修行。
…………
齐桃戈一览众峰,足足花了半天光景,对于离宫弟子看惯的山门,却百看不厌,作为远游客,流连忘返于群峰,不舍离去。
于也本奉师命带齐桃戈去藏经阁一观离宫剑术,结果前往雅阁楼处寻人无果,四下询问才得知齐桃戈竟然一登山巅,随后又去了群峰,不见下山。
除了离山,最数剑峰最险,连寻常弟子都少有涉足,直到夕阳落幕,于也在才在剑峰看见了那到略微削弱的斗笠,此刻竟然望着天际发愣,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
“师弟?”
齐桃戈回过头来,见到这位算作师兄的于也,摘下斗笠笑了笑,取笑道:“虽不知你剑术如何,单凭酒量我自认不如,离宫大弟子,果然不负盛名。”
一家人说一家话,齐桃戈已然算作离宫弟子,但言语中依然将自己与离宫划分开来,于也虽有不喜,但没有苛责,毕竟认同是从内到再,从无到有,总得有个过程嘛,就不相信他会不认我这个师兄了?
“对了,还没庆贺师弟登顶山巅,比起我在内的一概弟子里,师弟果然更有出息一些,为兄我啊,当时下山后养伤半月,至于夏沁那丫头,登顶后就晕倒了,好在山巅有位不知名的师叔,将她送了下来。”
“先前我倒是见过那位师叔,打过一个照面,可否为我说道一二?”
于也有些诧异,有些好奇刚入门的师弟怎么关心那位师叔,但还是并未隐瞒,一一道来,“这位师叔倒是神秘的很,几年前回到离宫,连我也不知晓具体跟脚,师父也含糊其辞,说是一位外出而归的师叔,这位师叔不喜吵闹,也不愿担任山门职务,而是自愿待在山巅打扫祖师堂。”
“虽知其人,但我上山那会,却是没见到这位师叔的,所以也不能跟师弟说个所以然,但是如今说起来,我却回想起登顶那一刻,我明显感受到了一道气息,很是孱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会道消的可能。”
于也摇了摇头,推敲不透,正思索时,突然拍头扶额,连忙说道:“饮酒果然误事,我竟然一时忘记要事,师父让先带你去藏经阁看看,然后过两日再亲自传你剑术。”
藏经阁视为离宫传承之所在,白宣能让齐桃戈入阁,胸襟自然是极大的,寻常道门那会这般大度,不是担心道法秘籍遗失,就是唯恐他人偷学。
齐桃戈喃喃道:“山主是真人,难怪先生脾气这么怪,都能结交为友。”
于也点头认同,师父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滴水不漏的,不比那种耍滑头的缜密,旋即又说道:“对了师弟,你那位先生似乎有些急事,一早就离开离宫了,让山主转告于你,他先回桃山去了。”
齐桃戈深色复杂,内心想到可能先生是真有急事吧,又怕让我分心,这才匆匆离去。罢了,待这半年光景过去,先生若是还未前来,就去桃山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