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究竟是哪什么地方?
为何这身体在不断下坠,
周围漆黑一片黑暗,抓不住活命的稻草。
“醒醒!小冰!快醒一醒!”俊秀的少年不停地摇晃床上的百褶裙的瘦弱女孩,只见她双眼紧闭,额头上浸满细小的汗珠。
又是噩梦么?
梦里的那个自己也是这般无助与不安么?
细长的手指灵活地用纸巾不停擦拭女孩额上的汗珠,像是呵护久藏的珍宝,阳光眩晕了整个房间。
“安,谢谢你。不过以后,麻烦你不要再来管我了。”女孩睁开漂亮的眸子,技巧性地躲开那双温暖的手。
“你还是愿意相信可以回到过去的说法?”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曾经也说……”
“爱因斯坦?去他妹的犹太人!那么荒唐的理论都是美国用来愚弄全球无知的人类的!”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我见到他的唯一机会。”
“为什么你始终就是不能相信李羽澈他已经死了,四年前的车祸已经带走了他!”
“闭嘴!澈他没有死,澈他没有死……”
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宝,那样的灼人与锃亮。
少年退出房间,背对着门外,身体在无力支撑。此时房间已经没再有哭泣的声音,女孩掏出一块鱼形吊坠,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闭上眼,记忆里那些会跳华尔兹的音符强有力地扭动自己的身躯,编织成凄婉低沉的楚歌。
也就是前几天,失魂落魄的林雨冰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大雨便走进了一家叫做“幻”的古董店。许是大雨的因素,房内的光线异常幽暗与阴森。林雨冰倒是极有雅致地观摩墙壁上的每一幅画和上了年代的玉器,直到触摸到那块类似鱼状的玉器,才发觉心里对此竟是有些熟悉的。
“小姐,那块玉是四千年前宫朝的产物,听说是第四任君王与他最爱的王后的定情信物呢……”店主絮絮叨叨,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女孩略微发白的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见他哆哆嗦嗦指着墙壁上的画,未来得及将话讲完就昏厥过去。
林雨冰也着实被这个年轻的店主吓了一跳,她顺着刚才店主指的方向看去,那幅画,虽然作工不精细,但轮廓与她出奇的相似。
她只知道宫朝第四任君主李羽澈与她的澈是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但是她不知道,四千年前的她和她长相也会如此相像么。
“你……看出来了吧……”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布满恶心皱纹的矮小老太太,林雨冰不觉提高了警惕。
“姑娘,你可知道,我等你四年了……”
“等我?”
“四年过去了,你终究是不属于这个地方,那就回去吧,把他带回你的身旁,扭转这一世的命运……”
“老奶奶,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
“拿着这块玉石,七天之后去最初识的地方回到过去,找回失去的一切,但是一定记住在下一个周期来临之前必须回到现在。不然世间要出大乱子了……”老人娴熟地从玻璃防盗的鱼状玉石递给林雨冰,然后摇摇晃晃地消失在大雨之中。
记忆戛然而止,今日便是这第七天。
倘使真能够回到过去,我想要回到四年以前,阻止那场意外,从此与你不再分离。
女孩仔细地戴上个块玉石,抓起手提包便打车去了樱洛街。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温柔尔雅的清秀少年,他站在樱花缤纷的街道手里捧着麦香奶茶,微微一笑,从此就住进了她的心。
哦,老天,如果您真能听到我的祈求,就让我回到四年以前那场浩劫吧。
“近期祁星研究所发现日食,还伴有太阳黑子运动,其中区域覆盖区最严重的地区要属于樱洛街周边希望街民不要四处走动……近期祁星研究所发现日食,还伴有太阳黑子运动,其中区域覆盖区最严重的地区要属于樱洛街周边希望街民不要四处走动……”数字屏里的女播音员一遍又一遍地报告着,直到无线电短波受到影响因此中断。
公元618年,宫朝。
边疆上的战事向来吃紧,但是由于前几日精通兵法的七皇子殿前请缨出战后,取得显著的胜利。
接下来几日只需要攻破蛊城,便可以回开京报大捷。
此刻宫朝军营的篝火明亮,将士们随歌女们兴奋地扭摆,大口喝着烈酒,吃着热气腾腾的羊肉。
瑶池这边的温泉,一位极其妖娆的男子惬意地享受战前的难得的清闲。
似乎是有什么从高空重物落下,温泉激荡无数波纹。
“谁!”男子俐落地穿上衣服,冷着眸子喝道。
没有人回应。
突然之间,温泉浮漂起一个可疑物。李羽澈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深怕是敌军的暗器。透过皎洁的月光,竟是一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耀眼不同于黑色的卷发,有种莫名的情愫忽地落入了他的心房。
向来不近女色清冷的他,居然想看看怀里的女子睁开眼是什么表情。他下意识增加了怀里的力度,加快轻功回到军营,并火速召集最好的军医。
“启禀七皇子,说来也奇怪,此女子从高空坠入但毫发未伤,兴许是受了瑶池温泉水流的冲击。多注意修养几日便会好起来。”
她是谁,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她为什么会从那么高得地方坠落?
还是有谁在追杀她?
李羽澈轻抚床上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如果此刻有个奴仆在身旁,定会瞧得见自家主子的柔情。
“澈……澈……”床上那人儿突然嘤咛起来,李羽澈心疼地抱起她:“我在,我在,不用怕……”直到怀里的人再度安稳地熟睡起来。
爱情,也许在遇见的第一刻就写好以后的每一篇章。
白昼驱赶了长夜,就像伤痛不及百日长。当林雨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大的帐篷里,而她身边赫然躺着死亡四年的李羽澈。
那块玉,当真带我,找回了你。
“你醒来了呢。”男子低低地说道。
“澈……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我多么的想你……”林雨冰哭着抱紧李羽澈,也在一瞬间感触他的僵硬。
难道是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心爱的人,她不愿意去想。
“我们以前就认识么?还是在四年以前……”李羽澈并不反感她主动投怀入抱:“那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我的军营么?”
“军营?”林雨冰猛然推开他,“今天的日期是多少号?”
“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是摔得失去记忆么?这是公元618年,元月初七。”
公元618年,是宫朝。史书上记载的元月初七,正进行著名的亚里斯战役。
林雨冰像失了魂一样:“李羽澈。你是四千年前的李羽澈……”
“难道在下与姑娘一个旧识相像,并且还延续了一样的名字?”李羽澈声音有些清冷:“史书四千年以前还是奴隶社会,莫非姑娘觉得我是与哪位农奴相似?”
眼睛突然失去聚焦,四周看不清。
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嗓音,甚至一模一样的姓名,只是不再会留有我的那部分记忆。
是你本身是你,还是原本就是一种巧合?
这样的你,还能不能与我一起回去,回到我们都熟识的过去?
亚里斯是蛊城的中心,所谓蛊城大多因为拥有四分之一热爱雨林的亚里斯人们擅长蛊术著名。全城因为有着四分之三的沙漠也导致海市蜃楼现象频繁出现,一个不小心便会因为缺水而导致死亡。同时蝎子、蛇、蜘蛛都是亚里斯特有的毒生物,所以蛊城攻取相当困难。
当林雨冰再次醒来的是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一个不详的数字。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慌地从软榻跳下往帐篷外飞快跑去,却不慎与正要进入的婢女相撞。
“澈……不……我是说你们的七皇子呢?”她急急地问道。
“皇子自然领兵去攻城了呢。只要攻取了蛊城,我们便可以回开京了……”未等婢女讲完,只见林雨冰已经跑出帐篷之外。
“公元618年,元月二十四,宫朝七皇子李羽澈身中情蛊,故而后期使其速速祸焉。”
所以请千万不要去亚里斯……不要去……
即使你失去了有我的那一段回忆,忘了我们共同经营的一切。
只要你还是你,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怎样都好。
当林雨冰赤脚赶到亚里斯的时候,宫朝的士兵正在奋力斩杀周遭的毒蛇,而队伍之中最耀眼的的人有些吃惊地望着那个披着满头乱发脚上有些伤痕衣服有些凌乱的女人正向他的队伍靠拢。
作为心腹很快便知道了自家主子的意思,随即便跪下说道:“启禀七皇子,前方那团白影,卑职疑恐是敌方的圈套。请许可卑职前去收拾那厮。”
李羽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没有思考地点了下头,继续投入被亚里斯人成为保护神的毒蛇的剿杀中。
毒箭精确无比地射入林雨冰的身体,开弓的将士兴奋地前去捡自己的“战利品”。然而林雨冰却死死抓住他的裤脚,任凭他怎么挣脱都没用。
“松开!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拔剑想要砍掉她的手,却听见细微地声音:“你快告诉澈……”
“七皇子的名号怎是你这贱人叫得起来的?”他咆哮着,用利剑刺入她的胸口。
“怎么回事?”稍作休息的李羽澈一眼便望见那边的混乱,于是运作轻功来到这将士身边询问。
“回七皇子,这个疯女人怎么劝解她都不肯松开卑职,另外她还直呼您的名号。”
尽管头发混乱不堪,满身的血渍和伤痕,李羽澈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让他牵挂了一天的人儿。
“混账!谁准你伤了她!”此刻他就像失去爱侣的野狼红着眸子嘶吼怒道。
“皇子饶命!小的,小的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皇子心爱之人……”
几乎一刀封喉。
李羽澈用衣袖仔仔细细地擦拭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嘴里喃喃地道:“傻瓜,你来这里做什么……”
“亚里斯……亚里斯。”林雨冰游若细丝,随即又吐了一口黑血。
“你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忍忍。”
“不可以去……亚里斯的……”
为什么,心会那样的疼痛?
好像,我看见了死神在冷笑。
为什么,你会不顾一切地跑来找我?
我们真的有过认识么,在很早很早的以前么?
七天七夜,宫朝军营上下紧张不堪。各地知名的郎中和驻扎军营的太医们都在竭尽所能地将毕生所学发挥,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一样。
在听赵太医宣布脱离生命危险之后,李羽澈才俯身林雨冰的病床边小憩起来。
梦里有很多白雾,似乎拨开后就可以明白很么。他不断地前行,因为远处有人唤着他的名字。再紧接着画面陡然转换,那个有着他一模一样面庞的男生浑身是血的倒在了一个女孩面前。
“冰儿!”李羽澈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浑身被吓出汗水。
卯时二分,床上那张精致的略微发白的小脸忽然红了起来。
“你早就醒了?”
“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墨绿色的眼眸闪着渴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明明有叫我的名字。”她别扭地转过身去。
“让我猜猜看,姑娘芳名也带个‘冰’字对不对?”
“我才不要告诉你呢,谁让你忘了我。”
“林雨冰。我的小姑娘。我怎么舍得将你忘记。”林雨冰心突然一紧,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
梦里的那个他,其实不止一次的出现过。
一模一样的面容,也许我本身就是他。
于是这样,亚里斯首攻算是失败,听闻越往深处越不易攻取。这个蛊城的中心之城只住着一个人。有人说,这个人是人面蛇身,面容妖娆,像极了亘古开荒时期的女娲。也有人说那就是妖魔,从那里经过的人都被吸尽了血。至于具体是什么,那就没有人得知了。
因此李羽澈决定将动物的血作为引子,趁那人吸取之际用火攻。
待他思考回过神来,就看到林雨冰白着一张小脸想要下床。
“你怎么都不好好休息?”他叹了口气,扶她重新躺下。
“你真的打算要去亚里斯么?”
“嗯。午时一刻便启程,大概明日就可以回来了。”他言语中透露不舍:“我将紫儿留在这里照顾你,切莫像前几日那般随便跑去战场了,”
“不能不去?”
“冰儿,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会突然从我的梦里跑到现实,或者说接近我有着不纯的目的。但是有一点,我想让你知道---请你为我别受伤。父皇派我平定边疆本就应该顺从,又怎么能违抗他的旨意呢?!”突然他神采奕奕的眸子黯了下去:“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肯放走我的母妃啊……”
“你的母妃?她不是很早就被天牢的士兵残害了,甚至你父皇将她弃之乱坟岗而不顾……”
“谁告诉你的这些?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母妃她到底怎么了……”他不断地摇晃她瘦弱的身体,疯狂到极致。虽然派出的密探也曾经对他那么报告过,可是他始终不愿相信。他一直觉得那就像一场梦,他不愿在这样的梦里醒来。这个女孩,从他甜美的梦里走进现实,现在却用着那现实逼他醒来。他不愿意饶恕,谁都不行。
死亡,那是什么模样?
没有呼吸,无法呼吸。
可是死在最爱的人手里,
无怨无悔。
“冰儿?”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他再用力一些,就要失去她了。于是他拿出匕首狠狠地往左臂划了一道血痕,希望可以洗刷刚才的罪孽。
“澈……”林雨冰缓缓睁开双眼,沙哑着嗓音:“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控……我方才在听你说起母妃事情的时候只希望你可以不要说下去……”他悲恸着:“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在梦里成了一个现实?为什么你会对我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为什么你非要阻止我进取亚里斯?为什么,这一切究竟为什么……”
“不要再去质疑什么,更不要想着你弑君的事情,你……会是天生的王……”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谁也无法料想有着“第一皇孝子”之称的七皇子竟然在内心一直渴望杀父弑君。
“你……究竟是何方人士……”李羽澈抖着受伤的左臂,不停地往后倒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将他心底的秘密看得清清楚楚。尽管他之前说无论她是不是来自敌对的那一方自己都要她留在他身旁,可是他仍然不愿意自己怀疑成真。
“皇子,七皇子……亚里斯……”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与一直后退的李羽澈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