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你的确是付出了不少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那女子幽幽说道。
“我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人逼我。”男人说道。
“这话我曾经也听别人说过。”女子凄然一笑道。
“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别人就是在洛阳皇宫中的那个男人吧?”男子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女子没有说话,她用沉默来肯定了身后男人的话。
男子突然大笑,将杯中之酒再一次一饮而尽,然后慷慨而歌道:“自由啊,你就像是那干柴上跳动的火焰,爱情啊,你为何还躲在黑暗的角落?美丽的姑娘,你可知道我的心意?那凝望着你的男儿,情愿变成一只飞蛾,与这烈火共舞,只为让心爱的人看见那一刹那的光明......”
“你们男人为何都愿意如此的折磨自己?”女子轻轻叹息道。
“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男子的手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但是他的头脑依旧清醒。
“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而已,你若想得到我,随时都可以。”女子凄然一笑道。
“不错!这世上我慕容厥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能从我指缝中溜走的!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能得到你的人,却根本无法得到你的心。”男子说着说着,声音中突然有了一种悲伤。
“得到我的心真的这么重要吗?我记得,那时的我在荒漠中四顾彷徨,眼见得就要渴死的时候,是你骑着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你给了我水喝,将我驮在你的马背上带回了这里,我也说过我会用我的身体来报答你,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了男子面前,将他又要端起酒杯的手按住了。
这世上从没有过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她转身的一刹那足以让昆仑山的积雪融化,这世上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会为这样的女子而动容,包括现在的这个男人慕容厥。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哪怕只是每天能够远远的看见她,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这个女人就是独孤伽罗。而被他按住手的男人,就是这吐珠族权力最大的男人。
慕容厥一时间看得呆了,虽然自从救了独孤伽罗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能够看见她,但是每一次相见时,他的心却依旧跳动的激烈,更何况今日的她竟然又精心打扮了一番,那明艳动人的容貌让慕容厥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那温热的,柔软的手放在了那那布满伤痕的粗大手背上,慕容厥感觉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已经绷起,他甚至忘了该怎么回答独孤伽罗。
“大王,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并不会怪你。”独孤伽罗的神色之中,透露着一股淡然。
慕容厥好似突然醒悟了过来,他将手抽了出来,仿佛已经不能呼吸,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慕容厥虽然是中原人眼中的粗鄙蛮夷,但做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夫人,你骗不了我,你的心里还住着别人,我慕容厥可以得不到你,但绝不允许有人跟我分享你的心。”
“可是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即便是当我在皇宫之中的时候,那里的天子用尽了各种办法,他甚至在一处楼阁上为我种了一棵椿树,让上面开满牡丹,但是我的心依旧无法摆脱从前的记忆,我只想着那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独孤伽罗凄然说道,只有她自己能够知道,这份思念已经折磨了她太久太久。
“我可以等,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时间是最神奇的东西,他可以让你记起任何事,也可以让你忘记任何事,我等你忘记。”慕容厥缓缓站起身来。
“如果我始终都无法忘记呢?这样岂不是对你太不公平?”独孤伽罗抬头看着这个雄壮的男人,问道。
“时间到了,咱们的客人应该已经等急了......”慕容厥没有回答独孤伽罗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出了毡房。
此时的李白衣、木雨婷与李世民已经在会客的毡房中等了许久,当帘子被挑开时,他们看见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是六名雄壮的护卫。
当李白衣等三人看到当下走进的两人时,不由心中一惊。
即便那六个护卫的强壮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原一般士卒,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威武之气与他们想必,简直是天上地下之别,不论是行走江湖的李白衣、木雨婷,还是身在太原,经常指挥作战的李世民,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壮的男人。
而当他们将目光移向那男子身后的女人时,更是不由得惊呆了。
他们都难以想象,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即便是神仙下凡,估计也要在这女子面前黯然失色不少。
慕容厥回过头去,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今日会客,不需要护卫,没有我的传唤,你们也不许让任何人进来,明白了吗?”
“明白!”六名护卫一起躬身,然后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眼下的房间中,只剩下了慕容厥、独孤伽罗与李白衣等等人。
此时独孤伽罗的心情却是无比复杂,她虽然出生于塞外,但是自幼被父亲独孤信送到了中原,中原已经成为了她另一个故乡。
这个故乡带给她的情感,甚至有时候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曾经的塞外。
所以当她得知吐珠的勇士带回来三个昏迷的中原人时,她向慕容厥求情不要伤害他们,而是请医生给他们医治。当她看到三人时,不知怎地就有了一种亲人的亲切感。
但此时的慕容厥显然没有这种感觉,他最痛恨的就是中原人,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中原人都与豺狼无异,他们贪得无厌,狡猾多诡。凡是遇到中原人,慕容厥都不曾轻饶,但是这次却不相同,因为独孤伽罗从没有求过他任何事,这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一次。
“请坐吧!”慕容厥冷冷说道。
李白衣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席地而坐。
“我们这里与你们中原不同,都是坐在地上的,难为你们了。”慕容厥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抱歉之意。
李白衣心中明白,这两人一个器宇不凡,一个明艳动人,不用说一定就是宁戚口中的大王与族夫人了。
想到此,李白衣不由拱手欠身道:“大王说哪里话?我们今日还能坐在这里,难道不都是大王与夫人的恩赐吗?”
“哦?你怎知道我是大王?”慕容厥冷笑道。
“吐珠族的男儿一个个威武雄壮,我们来之前已经是领略过的,但是如您这般天纵影子,虎威之躯的英雄却还未曾见过,您若再不是大王,谁还能配得上大王二字呢?”李白衣笑道。
任何人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即便他再冷酷无情。慕容厥也不例外。
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笑,继而又冷冷道:“你就是那个李白衣?中原人果然都是如此,一个个口蜜腹剑,其实包藏祸心。”
“在下只是说出肺腑之言而已,大王不必疑虑过甚。”李白衣不卑不亢,正如他所说,刚才的一番话并不是有意恭维,而的确是李白衣的有感而发。
慕容厥虽然称李白衣等人为客人,但是既不奉茶,也不奉食,只是冷冷说道:“你们若真想感谢,就感谢我旁边的人吧。若不是夫人求情,你们焉能活到现在?”
李白衣、木雨婷与李世民虽然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傲慢的大王,但是对这个夫人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于是纷纷欠身离座,向独孤伽罗称谢不已。
独孤伽罗微微一笑,说道:“独孤氏不过是做了一些分内的事情,各位不必如此挂怀。”
此言一出,李白衣与木雨婷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想要从对方那里印证自己是否听错了。
“夫人,您刚才说您叫什么?”木雨婷忍不住问道。
独孤伽罗一笑,以为这几个年轻人可能太过紧张,于是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独孤氏?那你莫不是叫独孤伽罗?”木雨婷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放肆!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这丫头随便叫的吗?中原人难道都如此没有教养?”慕容厥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李白衣见状连忙拦在了木雨婷面前说道:“大王息怒,这其中另有隐情,雨婷她并没有丝毫冒犯之意。”
独孤伽罗此时也十分不解为何木雨婷会如此激动,不由笑着问道:“李少侠,如果是有什么隐情,不妨就此说出来,也好让大王释怀,让我也弄个明白。”
李白衣微微点头,继而又看看慕容厥,心中犹豫片刻,但却明白今日之事必须要讲个明白,所以只好说道:“我们曾经到过洛阳的皇宫,看到过那棵长满牡丹的椿树......”
慕容厥脸色为之一变,而他身后的独孤伽罗更是身子一晃,那双秋水一般的明眸,写满了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