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衣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稀薄的空气，哪怕是他曾经爬上过高山。

现在他每挪动一步都感觉到整个头脑嗡嗡作响，身体虽然没有经受过任何创伤，但是却连举起胳膊的力气都快要丧失。

李白衣屏气凝神，想将所有力气聚集于丹田之上，但是却已经惊异的发现，自己的气息仿佛也已经乱了方寸，此处乱窜，难以聚集起来。

此时的木雨婷情况却更加糟糕，她已经弯下腰去，身子都难以直起，自己拼命的用鼻腔抢夺着那稀薄的空气，却仍然呼吸愈发困难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间她却觉得嘴唇上的树叶飞舞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双唇，仿佛一道尘封的印符被突然揭开一般，木雨婷瞬间可以用嘴呼吸了。

当下只只听得仙尊笑道：“大意了、大意了，木姑娘莫怪，险些连累了你呢。”

木雨婷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与仙尊斗口，只能赶紧呼吸这空气，好让自己已经缺氧的脑子不至于停止运转。

“李少侠，你现在是何感觉啊？”仙尊笑嘻嘻问道。

眼见得仙尊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谈笑自若，李白衣咬紧牙关不想示弱，于是把胸脯一挺，回答道：“没什么感觉，只是旅途劳累，有些疲倦而已。”

仙尊见李白衣犹自嘴硬，不由大笑道：“好小子，到了现在你还不认输呢，老朽若是愿意，可以抽空这里所有的空气，但是如此以来，不仅仅是你受不了，估计那位木姑娘生命就会有危险了，所以你若是知道了厉害，老朽也就不再为难于你了。”

李白衣现在感觉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双腿如同深陷泥沼，知道这种情况下别说与仙尊对敌了，就是自己移动都是一种吃力的事情，此时若再是逞强，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当下只好默然不语。

仙尊见李白衣不再说话，知道他心中已经认输，当即一笑，不再难为于他，只见他双手放于胸前，那气息突然间在他手中慢慢聚集，只听得他一声断喝，顿时周身云雾缭绕，再看时已经是烟消云散。

“能呼吸了！”李白衣陡然间就感觉到呼吸顺畅起来，脑子里也不再嗡嗡作响了。

木雨婷在旁边也是长长舒一口气，却改不了自己的性情，才不过好受了一些，就走上前来说道：“仙尊，你这算什么本事？把空气都抽干了，李白衣如何能与你对敌呢？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仙尊手撵须髯笑道：“丫头，你以为老朽只是在这里炫技不成？我只是想要激发你这心上人的潜力啊。”

“激发潜力？可是我已经连动都无法动了啊。”注视着仙尊那圆润的脸庞，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李白衣不由质疑道。

“一般人的法术修为，都会在最普通的环境下进行，就算是那些追求艰难的人，也不过是在湍急的河水中，或者倾泻的瀑布之下，亦或者是在飞砂走石的荒原，但是与稀薄的空气相比，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人的气力靠呼吸凝集，一呼一吸之间才能形成混元之气，但是若想激发胸中的元气潜力，就应将吸入之气断绝，这样唯有依靠人本身的内在气息不断升华，方能产生混元之气。我所想要激发的，正是你自己的气息啊。”仙尊说道。

“仙尊的意思是......难道仙尊是想用壮士断腕的方式，逼迫我使用自己的真气来弥补外在的气息不足吗？”李白衣若有所思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你的悟性果然很好。也只有这样，你的潜力才会被激发。”仙尊点头道。

“如此说来，人人都有潜力，要是用这种方法，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高手了？”木雨婷在旁插言道。

仙尊嘿然一笑回答道：“非也，人的潜力如同矿山，有的矿山之中蕴藏着钻石黄金，有的矿山虽然也有，但可能极为稀少，这要依照每个人的悟性和潜力大小不同而定，我之所以选中了李少侠，正因为他是一座尚未开发的富矿，他的潜力究竟又多少，恐怕连老朽都很难预判。”

“我们未曾谋面，仙尊如何得知在下的潜力？”李白衣不解道。

“未曾谋面又有何方，你在下界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事情能够逃脱老朽的眼睛呢？有时候了解一件事物，并不是靠眼睛，而是靠心灵去体会的。”仙尊笑道。

李白衣一听却面有不悦之色，正色说道：“尽然下界之事仙尊洞若观火，那仙尊也不会不知道如今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不会不知道妖魔已经四处横行，为何仙尊却如此沉得住气，不曾插手？”

仙尊回答道：“怎么不曾插手，这不是叫你来了吗？”

“神仙能做的事情，为何非要我一个凡人去做？”李白衣紧跟着质问道。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又糊涂起来？若是仙人果真能做，那为何几百年来都是由降妖坞去做，为何这次我非要找你前来呢？”仙尊苦笑道。

“那仙尊的意思是......”

“老朽的意思，当然就是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至于这其中的缘由，现在还没有到能够告诉你的时候呢。”仙尊回道。

“难道仙界也有这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羞于启齿吗？”木雨婷抓住机会嘲笑道。

仙尊也不着恼，而是笑道：“是呀，你们在下界，不是经常听到过一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吗？这里正是天界，天机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泄露的啊。”

正在三人谈话之际，一只蓝色的，上面仿佛不满星星图案的缓缓飞过，渐渐升入了空中，木雨婷看着蝴蝶，不由感叹道：“这里的蝴蝶都这么美丽，可惜你们这些仙人却让人大失所望。”

仙尊却不再理会，而是正色对李白衣说道：“李少侠，正如你所说的，下界如今是百姓处于泥沼之中，妖魔羽翼渐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刚才通过试探我已经了解了你所能承受的程度，不如我们就开始修炼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白衣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争斗不过是一种试探而已，但是他心中也有顾虑，不由得沉吟片刻才回答道：“白衣跟随仙尊修炼，那真是求之不得，但是白衣夜已经有言在先，是不能再拜人为师的啊。”

“这个问题好办的很，你不能违背你的诺言，老朽也不能违背老朽的誓言，老朽曾经说过，若非收了徒弟，绝不会传授法术给任何人。现如今你拜的是我，而是并不是人，而是仙，所以你那不能再拜人为师的誓言并不算违背，而我传授法术给我自己的弟子，就更加顺理成章了啊。”仙尊笑道。

“这......”李白衣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誓言会这样被解读，虽然隐隐约约感觉这位仙尊在玩文字游戏，但是他所说的却是不无道理，自己不能拜人为师，但是拜仙为师，算不算违背誓言呢？

木雨婷在旁看得着急起来，她虽然对这仙尊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深知仙尊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这么一个所有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若是就此错过了，岂不是要抱憾终身，眼见得李白衣墨守成规，不肯松口，心中不由替他着急起来。

“李白衣！”

“怎么了？”听见木雨婷突然叫自己，李白衣不由一惊。

“我看你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个假惺惺的人！”木雨婷跺脚说道。

“雨婷，你何出此言？”李白衣睁大了眼睛看着木雨婷，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样说自己。

“你不是说你要除尽天下妖魔吗？你不是说你要为了天下苍生而战吗？可是依照你现在的法力，哪天不被妖魔吃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何谈去消灭天底下所有的妖魔呢？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仙尊之意就是天意，你连天意都违背，难道还有恒心去践行你的诺言吗？所以说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木雨婷恨恨道。

一番话说的李白衣茅塞顿开，其实有些时候在一人难决之时就需要旁边有木雨婷这样的一个人一语中的，让其心结为之一开。

此时的李白衣已经是霍然开朗，不再拘泥，转身撩衣服跪倒在仙尊面前，叩首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李白衣一拜！

此时的仙尊却脸上却反而没有了喜悦之色，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挥，李白衣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托力，便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只见仙尊双目如电，严肃说道：“白衣，你入老朽师门之前，不论如何老朽都可以宽容待之，但是一旦你入了师门，老朽就要为了能让你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负责，所以从下一刻开始，你所承受的苦可能是你这辈子都不曾承受过的，你所经历的的阻碍与挫折，也可能是你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仙尊门下没有退缩后悔之路，一旦你想放弃，老朽就必须废除你所有法力。”

李白衣听后却是淡然一笑道：“仙尊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这一次您选择的人，也决然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