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不过他,我叹了口气,转身往房内走。
却才一转身,他竟从身后将我紧紧拥住。
我伸手欲推开他,不耐道:“陆然,你到底想……”
“你不让我找你……”他忽然剪断我的话:“我做不到。”
“你不让我找你……我努力过,可我做不到……”声音带着委屈。
“……”苏慕然,你不应该纵容他再这样继续下去。
我仍旧试图将他挣开:“陆然,你放开我!”
“说你想我--像我想你一样想着我,念念不忘,执迷不悟。”他低低呓语。
“……”其实到现在,我的一颗心仍旧被那一句“生日快乐”击打得理智不回来。
可慕然,你现在明明那么清醒,没有喝醉酒,也没有嗑药--为什么不用力推开他?
我问我自己。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能不能别再推开我?”
我愕住,半响无法回神。
“苏慕然,你知不知道……”一直手扣住我的肩,另一只手轻抚上我的脸颊,陆然动作颤悸而温柔,声音低迷而悲凉:“比你漂亮的,比你聪明的,比你有才华的,比你坚韧的,比你温柔听话懂事的……也不是没有,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所有喜欢的细节一点一滴拼凑出来的就是你……”
我只是觉得嘴唇干涩,说不出话来。
“生日快乐--”
酒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一簇又一簇的庆生烟花绽放得炫目迷人--我不知道这么漂亮的东西,陆然到底准备了多久?
讶然于天空中这稍纵即逝的美丽,胸口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无法呼吸。
他一退再退,底线全无--如果这都不算爱,我不知道怎么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深陷一段感情里,不能自拔。
可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竟还能看到白秀行的身影?
素衣长裤的男人手捧玫瑰,茶色的瞳,细致得如同山水画一样的眉眼--酒店楼下男人硕长的身子在耀目的烟花背景下,越发衬得无足轻重。
定是我哭得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生出这种错觉?
却在此时,手机铃声打断了我忡怔失神。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我虽并未存过通讯薄,可这简单的十一位数,我在监狱里倒背如流。
我望了望沉下一张脸的陆然,迟疑着接起:“……喂?”
“慕然--可能……可能已经晚了,”电话那头很重的鼻音,白秀行沉默了半响,才幽幽地怅然开口:“生日快乐。”
我哑然无言:“谢谢。”
以前每年我过生日,秀行只送我玫瑰,唯一不同的在于,玫瑰的朵数跟我的年岁持平。
他说,慕然,以后等你活到九十九,九十九朵玫瑰寓意天长地久,那我们就永远都可以不分开。
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永远”这两个字,其实短得让你措手不及。
“慕然,我再问你--如果我不结婚的话,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白秀行的声音微微颤抖,我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三年的误会已经解除--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犹豫不决,窗外的天空已经下淅沥小雨:“你现在人在哪里?”
十层的酒店楼下,我越来越怀疑,那个手捧玫瑰,呆然立在雨中的男人会不会是白秀行。
他怎么会来的?
“我就在……”
可他话未说完,陆然早已沉不住气,长手一探便掐了我的电话,掰电池拔卡,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也来不及管白秀行此刻到底身处何方,我转身便去抢电话:“陆然,你干嘛?你还给我!”
“不干嘛--我瞧上的,就是不准别人窥探。”
“你!嘶--”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现在在b市给自己的未来的妻子庆生--你难道忘了?素素跟你可是同一天生日。”墨色的眸底满满都是算计。
“去买套房子。”
了然于胸,我嗤笑道:“金屋藏娇么?然后我每天固定几天等你临幸?”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翻你牌子--只要你有力气。”他掰过我的脸,用鼻尖宠溺地压了压我的鼻尖:“我们结婚--越快越好。”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为……为什么?”
“难道你不想要么?”
“……”
“结婚,而且得越快越好。”陆然将我抱紧在身前,笑道:“竞争压力太大,你又总跟我闹别扭。”
谁跟他闹别扭了,每一次要跟他一刀两断,我都是认真的!
“买套漂亮的别墅,一个大花园,顺便再养一条哈士奇看门,够凶的那种--得比金毛威武。”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结婚,陆然已经乐呵呵地开始规划。
“也得够2。”金毛温顺,哈士奇就只是看着威风凛凛,这都是假象。
“两个孩子不够,至少四个,在花园里凑一圈打麻将,多壮观。”
“四个……还得是至少,把我当猪么?”被他的孩子气逗笑。
陆然把脑袋埋在我的发间,乐得嘿嘿直笑:“随你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的无原则越发让我推不开他,叹了口气:“陆然,我很贪心,我要的很多。”
我不做情-妇,不做三儿,我要一个能够在我心爱的男人身边平平等等的位置--我怕他到时候给不起,平白无故让我伤心。
“我知道,如果心甘情愿屈居人下的话,那就不是你,慕然。”他掰过我的肩,四目相对。
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陆然以前是不是认识我,为什么他可以如此了解我?
不自觉地脱口问道:“我们……难道以前认识么?”
陆然摇头笑道:“算认识,只是你对我没印象。”
“哦?”
“这是一个很短,却足够让我回味很久的故事。”
他眯起眼睛笑道。
“你说说看。”
“想听的话就亲我一下。”
“美得你--不听也罢。”
“不行,非得让你亲我,非要说给你听。”
可对方仍旧不依不挠,那人打几个,他就挂几个,最后惹烦了他,接了电话便没好气:“林旋,你有病?”
尖锐的女音劈头从话筒那头传来:“陆然,你把我一个人晾在素素的庆生宴上是什么意思?”
陆然看了我一眼,冲我打了个手势让我等他,迈出浴缸裹好身子,不耐烦道:“就按你那智商能理解到的那个意思。”
我竟不知,陆然这厮,对别人这么没有口德。
对方显然也是气得厉害,大大咧咧的怒骂纵是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好!那你有本事把那只狐狸精好好地藏着别让我看到!”
狐狸精?她是……在说我么?
“你什么意思?”陆然浓眉一挑。
“就你那德行能理解到的意思。”对方反唇相讥,不甘示弱。
“你敢?”简单的两个字,威胁的冷意让人心惊胆寒。
此时陆然已经离开浴室,剑拔弩张的对话我便听不大清了,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客厅里陆然的嗤笑声藏着无边的冷意:“我就喜欢狐狸精,就喜欢被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的,有本事,你在我身上贴张符,让我别再执迷不悟下去?林旋,你何必自讨没趣。我压根儿不喜欢你,要娶让我爸娶你,反正婚事是他定的——我倒不介意喊你一声小妈。”
原来这个林旋,就是陆思东嘴里那个“未婚妻”。
陆然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又激起了林旋的怒意,电话那头尖锐的声音再次刺激我的耳膜:“我就不信,一个坐过牢的女人有什么与众不同,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又是坐牢——我深知这两个字,让我像是异型怪物一样,被所有人挂在墙头。
可现实纵使让人无奈,也终究不可更改。
一个人默然地取过架子上的浴巾,擦拭自己红痕斑驳的身体,静静地看着宽大的镜前自己的裸-体,白皙的肌肤上,结痂之后的浅褐色鞭痕用强光一照,仍旧明显。
“就凭我喜欢她这点,已经足够让她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客厅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惊愕,不能置信。
几乎是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明白过来陆然的意思,我看着镜中的那个人,唇角一点一点掀高,而后轻声叹道:“陆然,我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