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樵大惊失色,高呼撤退,可是哪还来得及。霎时,箭矢如急雨,邛人轻骑人仰马翻,阵形溃散。箭矢所到之处,恰如秋风摧过,遍地落花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马受惊的嘶鸣声、喊杀声,震耳欲聋。
晁衡带兵折回又厮杀一番,孟樵早已无心恋战,伏在马背上,死死勒住缰绳,才堪堪逃得性命。邛人所逃脱只有数十人,其余皆作了箭下亡魂,孟樵逃回后,又退避三舍,以避锋芒。
此战,晁衡获得四百多匹良马。凯旋时,城中军士无不欢欣鼓舞。城中百姓听闻,奔走相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会池感动道:“此城若不是将军,定会凶多吉少。”晁衡道:“现在言此还尚早,孟樵岂肯罢休,定会卷土重来,应未雨绸缪、以固待援才是。”
会池点头,恳切道:“将军,属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将军应允。”晁衡道:“你我之意,何谈相求,有甚么话尽管说来就是。”
会池道:“他日若是将军再次征战疆场,请允许属下跟随左右,哪怕只是亲卫亦可。”晁衡笑道:“此事有何不可。”又唉道:“只是本官乃戴罪之人,再奢谈征战疆场,亦不知何年何月。”会池道:“将军如此有大将风度之人,一旦战事再起,必为朝廷倚重。”
晁衡心绪飞扬,仿佛已身当其境,当初征战的时期,回过神来的他,苦笑着摇摇头道:“但愿如此吧!”随即正色地叮咛道:“将军这几日,不仅要加强戒备,还要加强监视往来城中之人,以防有刺客混入。将军千万不可麻痹,当初主父将军前车之鉴,切不可再发生。”会池拱手道:“将军所虑甚是,属下定会严加盘查。”晁衡这才放心离去。
回到县衙,王方在门前徜徉,见得晁衡,纳头便拜,晁衡十分惊讶,扶起他,问道:“王班头,何故如此?”王方道:“回禀大人,小人前来请辞。”
晁衡更是莫名其妙,问道:“有何不遂心之事,只管讲来,何以轻言请辞?”王方激昂慷慨道:“小人方才见得大人凯旋,心下顿时难安。想我王方,堂堂七尺男儿,不思征战沙场,却自甘堕落,浑浑噩噩地混得时日。因此小人想要投军,还请大人恩准。”
晁衡百感交集道:“本官本应体谅班头雄心,放行才是。”话锋一转道:“无奈本官来此时日不久,县中之事,还毫无头绪。再说,邛人叛乱乃癣疥之痛,时日不长,最多旬月便可平定。”顿了顿又道:“到时抚百姓、示仪轨、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之事,本官还想依仗班头。本官视班头为左膀右臂,因此还望班头能留下协助本官。”
王方感激涕零道:“既然大人开心见诚,无所隐伏,小人亦不可相违,定为大人肝脑涂地。”晁衡点点头,又问道:“前日本官所托班头招些衙役,此事如何了?”王方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本地百姓虽困苦,但对官府心存芥蒂,视为官府效命为君子不齿之事,因此这几日无一人肯前来。”
晁衡疑惑道:“为何对官府心存芥蒂?”王方道:“前几任县令大人,虽能叫克己奉公,但皆为目光短浅且又刚愎自用之人。不但不能将力所能及之事办好,反而总对一些琐碎小事纠缠不休。城中百姓对此深恶痛绝,畏之如虎,以致政令不通,万民难以教化,百姓不思进取,因而导致城中萧索不堪。”说罢,见晁衡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以为说错了话,顿时惶恐不安。
晁衡笑道:“班头不用紧张。想不到你不但慧眼独具,而且又能对本官知无不言。本官当引以为戒,感激尚恐不及,又岂能指责于你。”
王方宽心道:“小人现在再去召募。”晁衡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急,这几日,还是安抚要紧。”王方领命而去。
晁衡看着王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刚想进入衙内,只听得一声:“县令大人请留步。”晁衡无奈,转身望去,原来是卓王孙带着城中富户,惶恐不安地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