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告状
作者:杨笑      更新:2020-05-04 03:18      字数:5359

“说什么啊陈醒?”

“没什么。”

“过来给我捏捏腿儿。”冯多财坐到一把藤椅上,看着众人干活,对其中一名喊道。

王洋脸色不快地从洗衣位起来,来到冯多财面前,拿了条小板凳垫坐,把冯多财的双腿放到自己的膝盖,脱掉他臭熏熏的鞋袜,捏着他的脚。

冯多财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王洋高耸的胸前,脚尖微微上前,顶到了她的小腹。

王洋脸色骤变,敢怒不敢言。

“冯多财,小日子混的可以啊。”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绿衣青年。

冯多财赶紧起来,点头哈腰道:“蒋师兄,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呐?”

“有何贵干?呵呵,没事儿就不能到你这儿来了?”

“不是不是。”

“你小子。”蒋丰年上前,眼神阴沉地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冯多财,“胆挺肥啊,打我的小报告?”

“没有没有,您哪儿听来的谣言啊?”冯多财双手握在一起,神色惶恐道。

“啪”!重重一个耳光,冯多财被打翻在地,蒋丰年覆上大脚,用力踹了几脚,“小兔崽子!不好好干活就知道打小报告,老子最恨打小报告的人!”

冯多财捂住头哀嚎道:“我错了,蒋师兄!我错了!”

“不打你不长记性!”

“蒋师兄别打了,冯管事也是出于好心,希望您能好好修道。”王洋在一旁劝道。

蒋丰年听到这话,下手更狠了:“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老子修道还要你这废物来关心,去死!去死!”

冯多财怨毒地看了王洋一眼。

王洋吓得心肝一颤,有些害怕道:“流浪剑客在吗?”

“在呢。”

“你会保我的吧?”

“放心,你绝对安全。”

王洋心中稍定,回到洗衣位搓洗衣服,说道:“你是千里眼啊?”

“那倒没有,几百米还是看得清楚的。”

洗完衣服,王洋又去了后厨,今天轮到她值班做饭,生起火来,淘米洗菜……一切有条不紊。

“你还负责做饭?”

“是呀,不行吗?”

“才半天儿,事儿就这么多,一天能有多少工钱?”

“哪有工钱,管饭就不错啦。”

王洋边说边做菜,她的厨艺在杂役属于中等水准,还算拿得出手,本来今天是她和冯多财值班做饭的,但是冯多财把事情都推给她一个人做了。

梁风说:“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我说道长呀,这点小事儿,怎么能劳烦您呢?”

“别叫我道长,叫老了,要么你叫我风大哥。”梁风说道。

“你修为那么高,担得起这两个字。”王洋道。

梁风问:“真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王洋可不想让梁风忙这点小事,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人家连夜送她回来,还帮她擦去鞋底泥土,已经够意思了。

而且他并不是赵宏,所以王洋不敢以救命恩人自居。

她说道:“不用。”

梁风微一沉默,问道:“你们这真不给工钱?”

又不是奴隶,不给工钱梁风认为是说不过去的。

王洋道:“确实没有没工钱,不过每天都有一个‘培元丹’。”

培元丹是品阶最低级的辅助炼气丹药,一颗价值约六十文。

而且在这里工作,日后还有进入宗门的机会,总体来看,还是划得来的。

王洋正在做红烧肉,她盖上锅盖,转身去案板上切葱,切着切着,忽然闻到锅里传出一股异香,她动了动鼻子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东西很香?”

梁风道:“我加了香料进去,去腥提香,开胃的,你们宗主吃了肯定会大大夸奖你。”

王洋含笑称谢。

中午膳堂吃饭,几个弟子围着蒋丰年坐在一团,蒋丰年坐在中心位与师兄弟门有说有笑。

冯多财远远看着,暗暗道:你个小王八蛋,给你下了泻药,拉不死你!

蒋丰年不知道自己的饭菜被人特意“照顾”了,还大嚼特嚼红烧绕,连连竖大拇指称赞今天的饭菜可口。

午饭后,是一周一次的宗门大比,胜者有价值不菲筑基丹奖励,比赛还没开始,周围的弟子们就已经开始吹嘘蒋丰年,因为以往的大比状元,都是他一手包揽。

吃过饭,众弟子来到广场,参加比试。

广场中心筑起了一个圆形高台,高台上蒋丰年手握宝剑,一脸自信,面对对手林宽嘲讽道:“林师弟,你是没有机会赢我的。”

蒋丰年筑基后期大圆满,以一当百,林宽炼气后期大圆满,按道理讲,林宽在蒋丰年手底下走不过三招,胜率不足一成。

“蒋师兄,我知道我没有机会赢你,但是我不怕你!”林宽锵一声抽出剑来,眼神坚定道:“我会输给你一次,两次,十次,一百次,但我赢你一次就够了!”

“哼,你一次都……呃。”蒋丰年肚子一痛,眉头皱起,这时林宽的剑已经刺了过来,他匆忙举剑挑开,后退两步捂住肚子。

林宽区区炼气中期的修为,蒋丰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咬牙忍住肚痛,挥剑招架林宽的进攻。

“落云剑法第一式,破云穿雾!”

林宽看出对手力不从心,高举利剑大喝一声,剑尖爆发出一团寒芒,射向蒋丰年,蒋丰年一剑斩散寒芒,飞身跃起,手上剑左右虚晃刺向林宽,林宽抽身急退,霎时间退至擂台边缘。

蒋丰年来势汹汹,剑未至,剑气已至,林宽身子后仰,避开剑气,一掌拍地,旋转飞起,大喝一声:“落云剑法第十式!烟消云散!”

急速飞旋中的林宽,手腕连抖,一剑斩出十八道剑气,剑气无形有影,从十八个角度冲击对手。

“林宽输了。”南宫语秋惋惜道。

南宫信道:“林宽太冒进了,‘烟消云散’是落云剑法最后一式,也是最强的一式,但也是破绽最多的一式。

对手是炼气修士,他这般出招,或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从而斩获胜利。可对手是筑基期后期修士,这一式非但不能为他赢得胜利,反而极有可能被抓住破绽,一败涂地。“

蒋丰年看到林宽急于求胜,大笑一声举剑相迎,脚下灵活无比,巧妙避开十八道剑影,避实击虚,飞身一脚踢向还在半空中旋转,未落地的林宽。

眼看这一脚,就要踹中林宽握剑的右手腕,奠定胜利,哪知肚子忽然绞痛翻倍,蒋丰年眉头狠拧,脚下的速度与力道也减了八分。

林宽手往回拉,避开这一脚,落地后稳住身形,暗道好险。

“再来!”林宽挽了个剑花,眉头一挑,刚刚这一番交手,他已经感受到了蒋丰年的虚弱。

虽然不知蒋丰年为何虚弱,趁对手虚弱赢下胜利也胜之不武,但今天无疑是林宽一雪前耻的最好机会!

以往在宗门里都被蒋丰年压了一头,今日他总算要扬眉吐气了!

林宽举剑飞扑向蒋丰年,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

蒋丰年不甘示弱,挥剑与林宽战作一团,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二人已经交手上百招,金铁相击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蒋丰年本想速战速决,以显示他首席弟子的强大,可肚子越来越痛,仿佛有一只虫子在啃噬肠子,痛的他实在受不了!

一炷香燃尽之前,蒋丰年呈现败势,林宽哈哈大笑,一剑挑开蒋丰年软弱无力的劈斩,旋起一脚,将蒋丰年踢下擂台。

“蒋师兄竟然败了?”

“是不是放水了呀?”

“林师兄厉害啊!”

弟子们窃窃私语。

蒋丰年爬起来捂着肚子,冲向茅房。

他蹲在坑上,脸色无比阴沉。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给他下的药?

“林师兄,您可得谢谢我啊。”冯多财瞅准时机,追上林宽献媚。

这时林宽正从南宫信哪儿领了任务,准备下山采药以作炼丹之用,他回头看向冯多财,问:“谢你?为何?”

冯多财上前耳语几句。

林宽俊脸一寒,吐出一个“”滚字。

冯多财暗骂几句,灰溜溜地离开了。

蒋丰年走出茅房,但又折回来,然后走出来,又折回去。

走出来,又折回来,如此反复十几次。蒋丰年一脸虚脱,扶着墙缓缓而行,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时广场上人已散了,蒋丰年扭头四顾,已看不到那帮干活的杂役。

背后传来林宽的声音:“蒋师兄。”

蒋丰年叹气道:“林师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赢得状元,真令师兄心寒。”

林宽道:“不是我,另有其人……”

云隐宗侧殿一层西边角落的杂役房间中,冯多财翘着二郎腿,说:“你,去把垃圾到了。”

陈醒道:“你不会自己去倒啊?”

冯多财眼睛一瞪:“你倒不倒!”

陈醒小声抱怨,下了床去倒垃圾。

杂役房间点着煤油灯,室内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其他人也对王洋有点意思,人家长得毕竟不差,但冯多财说过不准其他人靠近王洋,所以其他人也就打消了念头。

这时,望着正在低头看书的王洋,冯多财又起了骚扰的心思,“王洋,来给我捏捏腿。”

“冯大管事,现在已经是休息时间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陈醒倒完垃圾走回来说道。

“有你什么事?一边玩去!”冯多财呵斥道。

王洋脸色不悦,但也不敢违背冯多财的意思,正准备下床,这时房门打开,蒋丰年走了进来,扫视众杂役。

冯多财腾一下站了起来,谄媚道:“蒋师兄,这么晚了,来这儿有事吗?”

“可以啊冯多财。”蒋丰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胆肥了?”

冯多财心里一咯噔,连连说道:“没有没有,误会误会。”

“误会?呵呵呵呵!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嗯?”

冯多财一拍脑袋,自露马脚:“您吃坏肚子啦?今天是王洋做饭,王洋!”

王洋走过来说道:“今天是我做饭没错,但是我没有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蒋丰年看了王洋一眼,一巴掌打在冯多财脸上,“你特么还想栽赃嫁祸?能不能要点脸?!”

冯多财也有点火大,他入宗比蒋丰年早整整两年,只是天赋差,一直没被选上宗门弟子。

此时愤怒地涨红脸颊,高声道:“给你个面子喊你一声师兄,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这么牛去找林宽啊?”

“要不是你这混账给我下药,林宽能赢我?!”蒋丰年一脚踹翻冯多财,一顿暴揍。

冯多财扛不住揍,连连告饶,蒋丰年打得他鼻青脸肿,才抬脚离去。

“你们宗门里允许弟子乱打人?”梁风问。

“不让啊。”王洋坐到床上,靠着墙壁看书,宗门内设有藏书阁,她负责阁内卫生,也有借阅的资格。

“那蒋丰年为什么敢公然打人?”

“因为别人不敢举报他,之前有人举报,宗主也副宗主也不管,没办法,水饺人家优秀啊。”

梁风摇头道:“我认为好学生和差学生,也要公平对待,你们宗主存在失职。”

“那你和她去说呀?”

“换做以前,我很可能会去和她说,现在的话,没有那么热心肠了。”

“你和我说这个干吗?”王洋翻了页书籍,觉得好笑。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你来替赵宏还我人情的吧?”

“是啊。”

“那若是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几次?”

“你觉得是几次?”

“我怎么知道?”

“王洋,你自言自语什么啊?”陈醒靠了过来,他鼻梁挺直,眼神刚毅,留着细密的小胡须,算的上中上帅哥。

“你管我。”

“陈醒!我说过王洋是我的!”脸肿成猪头的冯多财叫嚷道。

陈醒冷笑道:“什么你的,人家可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冯管事,你说话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别人不喜欢你,你就不要硬贴上去。”说话的是个黑脸汉子,叫作李力,也是一名杂役,平日里也看不惯冯多财的跋扈。

而且以今天蒋丰年对冯多财的态度,明天冯多财极有可能被撤职。

“哼!”冯多财冷哼一声拔掉煤油灯,坐到自己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完全不顾其余三人想不想要睡觉。

房间沉入黑暗,其余三人十分气愤他的行径。

“要亮灯吗?”梁风问。

王洋呐呐道:“不用了,白天干活那么累,我也困了。”

“祝你好梦。”

王洋打了个哈欠,“晚安。”

八月天,闷热难挨,窗户虽然打开,还是很热。

王洋一边淌汗,一边想要入睡,晚上没睡饱的话,白天干活就没力气。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自己来到一个冰窖,里面凉爽异常,一个头戴斗笠,身披灰衣的剑客正在低头吃西瓜,见到她,笑着递出手中一瓣西瓜,她接过大咬一口,汁水从嘴边哗哗流出。

王洋嘴角勾起,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她早早醒来,看到旁边有一个皮质冰水袋,袋身渗着不少水珠,她抓起抖了抖,发现里面有不少碎冰块。

“梁风,这你哪儿弄来的?”王洋问道。

“北极冰川。”

王洋不由咂舌,“这么远?诶,你不睡觉的吗?”

“睡过了,我这种修为的人,一个月不睡觉也无大碍。”

“这可不算啊,我也没有要求你拿来这个。”王洋秀气的杏仁眼珠微微转动,透露出狡黠。

梁风笑道:“哈哈,救命之恩岂是那么容易还清的,你多心了。”

“赵宏呢?他怎么不来?”王洋抓起皮袋,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洗衣房洗漱。

“他修为没我高,我来保护你,不是更好?”

呀,要是赵宏来就好了,那小子吃的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这个梁风衣着朴素,两袖清风,看样子就是个穷光蛋。王洋是个注重实际的人,而且在云隐宗就职也很安全,完全没有性命之忧,梁风这个保镖其实可有可无。

但也不会赶他走,毕竟人家无偿保护自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留着也好,有备无患嘛。

“那要是宗主无故欺负我,你怎么办?”

“教训她。”

“不行。”王洋道,“你要是教训她,我就不能呆在这里了,而且我还被押了一个月的培元丹呢。”

梁风问:“这儿还押工钱?”

培元丹可以换成现钱,所以等同押工钱了。

“是呀。”

云隐宗开早会是每日惯例,今天早会上,冯多财对宗主哭诉蒋丰年的暴行,蒋丰年站在台阶下第一排左边第一位,面不改色。

南宫语秋道:“丰年,你真的打了他?”

蒋丰年道:“回禀师尊,弟子确实打了他,因为他昨日给弟子下泻药!令弟子痛失比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