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令狐冲,此时正紧张的看守着南海剑派两名高手,焦急的等待着吕不鸣的回来。生怕把守在大门口的护卫查觉不对,直闯进来。还好,此时木家的大院一片空虚,除少数忠心于木夫人的仆人和护卫以外,竟一时没有人过来。
过了好一阵子,就听见内堂里一阵脚步声传来。看来人来的不少。怕是内堂的人发觉了。不知师叔进入探查是否顺利。令狐冲抓紧了长剑,闪在大堂入口处。
南海剑派的剑比中原武林常用剑短上半尺,剑身窄上一寸,剑尖如锥。握在令狐冲手中,很不习惯。此时,他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尽快解决掉来人,为师叔争取时间。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令狐冲紧张的心却越发平静下来。“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七个字映入脑海,正是岳不群和吕不鸣日常教导的那样。
正待出手时,这时吕不鸣的声音传了过来。“冲儿,出来接人。”
令狐冲顿时心中一松。师叔救出人来了。真不知如何面对木家二少奶奶。忙收剑,出了大堂,只见吕不鸣带着十五六个木家护卫、管事和仆人匆匆赶来,竟不见梅如雪。
“师叔。人呢?”
“先不要说了。先将受伤的人安置到大堂。你、你、你、你,随我去解决大门口的守卫。并将镇上的情况迅速传给隐蔽在镇外的木家大队人马。”说着,吕不鸣便带着四名未曾受伤的护卫,向大门口行去。
令狐冲鄂然地看着师叔冷着脸,匆匆而去。只得按照师叔的吩咐,将几名行动不便的接入大堂,掏出金创伤药,予以救治。
内宅之行,吕不鸣又扑了个空。通过审问几个留守的粗使丫鬟和使呼婆子,才知道,一大早木峦和陈氏便带着梅如雪出门了,说是这两日都呆在港口的船上。
显然龙尾湾木家大院已经空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南海剑派的船。
两次扑空,让吕不鸣心情大坏。无奈之下,他打算只能先撬开许直等南海剑派弟子的嘴,找到船再说。可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他再次与被关押的木家人会面时,竟无意中从一名木家管事口中得知了南海剑派的大海船在港口停靠的位置。这时吕不鸣心中有了新的计划。
原来,这一切都是那陈氏打翻了醋坛子所致。
昨日,木夫人为稳妥起见,安排木峦押着梅如雪回到龙尾湾,与她兄长汇合。陈氏听说后,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因为她知道木峦对梅如雪垂涎以久,让他单独押送梅如雪,那不是让猫儿守着鲜鱼。无奈之下,木夫人只得同意,她也随之而来。
来到龙尾湾,陈氏将木峦看得严密,并将梅如雪关在内宅一侧的角房。今日,木峦的舅父因有贵客到来,带着木峦匆忙赶回船上。但是陈氏当时就害怕了。因为木家大院防卫太过空虚。丈夫不在身边,心中空落落的。所以她坚持要跟过去。也不知是何心理作祟,捎带手的又将梅如雪带上了船。
这就造成了吕不鸣一再扑空。
吕不鸣自是不知其中的种种。只是又惊又怒,还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愤懑。冷静思考对策。
好在有被救出的木家人帮助,及时的联络上了镇外木家大队人马。木家护卫统领趁着夜色掩护,将一批好手派入了龙尾湾镇。在镇上原木家管事的指引下,将依附于南海剑派木家叛徒和南海货栈等人一一抓获。在不惊动南海剑派船上高手的情况下,平安地将龙尾湾镇上的局势又控制在了木家人的手里。
通过对南海剑派等人的审讯,吕不鸣终于知道了木炟被南海剑派囚禁的真正原因。
原来南海剑派一直与海上倭寇有着生意往来。几年来,南海剑派与佛山陈家(也就是木峦的妻子陈氏家族)联手向倭寇出售武器、粮食,并为倭寇销赃。不时以南海货栈的名义,利用木家私港出货。不过一直出售武器和粮食数量不多,在木夫人手下人的掩护下,将木炟瞒了过去。年前,南海剑派接到了一单大生意,必须借用木家的港口出货。几个月来,通过隐蔽手段,终于将这笔巨大交易的货物准备齐全。可就是那么巧,临出货前,被来南海货栈找儿子的木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木炟与倭寇有杀子之仇,再加上对南海剑派一直对木家势力渗透十分不满,终于与南海剑派何家闹翻了。逼得何家的掌门人何辰一不作二不休,出手制住木炟,并通知木夫人出手,在府中软禁木老夫人,提前让木峦上位,接任木家大权。
接到兄长传信的木夫人,只得行险发动政变。谁想木老夫人因身体中了风寒,深居简出,给了木夫人动手的良机。在以木炟生命安全的要胁下,木老夫人不得不交出手中大权。眼看大功告成,可是偏偏府中还有吕不鸣和令狐冲的存在。在逼迫木老夫人出面驱客之时,木老夫人为了木岫的安全,几乎是哀求的态度,竟被吕不鸣察觉出了不妥!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吕不鸣心中暗叫侥幸。如果不是自己的警觉,怕是自己要走得糊里胡涂。想来木老夫人、木炟、梅如雪都将性命不保。自己将是遗恨终生。
现在已经明确木炟、梅如雪都被囚禁在南海剑派的海船上,如何营救成了大问题。
思来算去,只有立即潜入船上,见机行事。如果天亮以后,船上的人发现了异常,一切都晚了。毕竟船上不止有南海剑派的人,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倭寇。介时木炟、梅如雪的性命不保啊。这是木家和吕不鸣都不想看到的。
吕不鸣当即和木家护卫统领商议,由他一个人单独潜上船去,必竟以其他人的武功,不足以让吕不鸣放心。
四更天了。港口停泊的几十条海船,一片安静。只有船头和主桅杆上分别挂着一盏气死风灯,随风摆动,这便是人们所称的渔火。几十条海船,上百盏渔火,船上巡逻的水手手持火把不时巡动,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南海剑派的船就停泊在码头的最外侧,也是最大的一艘。是一条两千五百石的福船,白天可以看见船的主桅杆上有一条红色的箭鱼旗,这是南海剑派在海上的标志。
南海剑派的福船上,巡逻的人员比起其他船只更多,更密集。然而大半夜过去了,巡逻的水手也露出了几分疲态,防线这时有些松懈了。
船尾的最外侧,吕不鸣悄悄的从舷板外一跃而过,轻轻落在甲板上。左右扫视一番,立即一个箭步蹿进一处阴影处。这时两名南海剑派弟子手持火把步伐沉重的走了过来,不时轻打着哈欠,根本没有注意阴影处还有一个人。
吕不鸣待二人经过,蹑手蹑脚地跟在二人后面,一指一个将他们点了穴道。将火把顺手扔到海里,把二人拖到船尾阴影,稍稍用了些手段,便从二人口中得知木炟被关在船底的货仓里。而梅如雪被关在那里就语焉不详了。
吕不鸣知道时间紧迫。只能先去将木炟救出来。
凭借过人的身手和敏锐的感觉,先后避过三拔巡逻人员一路潜行向船底货仓寻去。
何辰此时还没有休息。作为南海剑派掌门人,他此时的心情自是澎湃。木家的产业转眼间就要落入掌中,今夜更是与倭人首脑谈妥了这笔巨额武器交易,可以想见南海剑派在他手中将发扬光大,纵横东南就在眼前。
今年四十有八的何辰,身材高瘦,粗手大脚,满脸水锈,头发花白,一身黑色粗布麻衣,看上去就是一个历经风浪,奔波海上讨生活的老水手。谁知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却是威震一方的大派掌门。此时他手中抚弄着一块金黄色的铜牌,铜牌正面上镶着一枝黑色的紫荆花,栩栩如生;铜牌背面四个阳文篆字:五族一家。正是木炟身为惠州木家族长的信物。
这个才是木家真正的财富所在啊!木峦没有这面铜牌,就得不到木氏宗亲大会的承认,惠州木家就得不到整个木氏家族在官面上的庇护,内地货源的支持。三月十六日,木家福州大会,正是木峦参会上位的时机。
自家妹子小处精明,大处糊涂;外甥木峦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身为人子,囚父、弑父,这是十恶不赦的大不孝之罪,只要传扬开去,木峦就完了。有这个把柄握在手中,他们母子就毫无退路,只能牢牢地绑在了南海剑派的大船上。
想到这里,何辰不由于得咧开嘴角,阴沉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时,船仓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又敲了一下。何辰立即将铜牌收好,轻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他的长子何南。
“何事?”
“父亲。今夜船上五组巡哨,丙组已有两柱香的功夫没有回应了。”
何辰长身而起。“按巡哨时序,丙组应在何处?”
“应在二层甲板。”
“也就是说,丙组在底层甲板往二层甲板时出了事!”
“是的。”
“鸣锣示警。令值夜弟子立即随我赶到底仓;派出水鬼队,下海封锁海面;其他弟子在二层甲板集中待命;封锁二层、顶层甲板出入口,你亲自去给高桥君解释一下,以免贵客误会。传命给港口,不,港口怕是有变了。来得这么快?决不能让人将木炟救出去。作好准备,随时准备起航!快去吧!”何辰此时脸色越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