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太保”杨行陆。并不曾真的打过虎。凭着一套打虎拳和一路“二郎担山棍”,十余年前,一次在与排教抢码头时,一个人一条棍打翻了二十余条精壮汉子。被大龙头凌再思一眼看中,提拔为亲卫、舵主、到现在龙沙帮内三堂的忠字堂的堂主。
这位江陵城内有名的好汉,自是对凌大龙头忠心不二。
昨日,大龙头安排内三堂的兄弟出城办事。他自是不敢怠慢,今日天还未亮,便亲自带着忠字堂的精干兄弟在城门候着。城门一开,第一批出了江陵城,迎着朝霞,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行去。
“堂主,大龙头这次安排怎得如此含糊。非要打听什么听香水榭,还要走六九五十四路。探查什么异常事,这让兄弟们做什么啊?”
眼见得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太阳高挂,众人是又饥又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牢骚。
杨行陆自是明白大伙儿的心思。作为龙沙帮高层管理人员,更是清楚基层帮众不知道的机密。这两年龙沙帮的日子难过,势力萎缩,经济拮据,帮众的收入也是大幅下降,内三堂还好些,至少能保证每个月的饷银,外五堂的一年能开九个月的饷银就是不错的了。
江湖就是这么现实。他娘的,没钱,手下人使唤得也不顺了。
“黄五,闭上你的鸟嘴!”杨行陆喝斥道。“知道大伙儿一大早就出城,想必是又饿又累。前面不远就是集镇,再坚持一下。到了镇子,老子请大伙儿喝酒吃肉。现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好!”
“多谢堂主。”
“堂主说的是。”
在杨行陆的威逼利诱下,随他出行的二十多名龙沙帮的兄弟,终于恢复了几分士气。大伙儿克服暂时的饥渴继续前行。
一行人正走着,突听得前方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官道上一骑绝尘而来。人著青衣,马为青鬃。一人一马,信马由缰。
虽只一人一马,但是气势雄壮,远望那骏马四蹄生风,姿态壮美。
龙沙帮中弟子自有识货之人。那被训斥的叫黄五的帮众,凑到杨行陆面前,低声道;“堂主,那人骑着的可是一匹宝马啊!”
“什么宝马?”
“小的以前见过这一种宝马。来自海外,价值千金,珍贵无比。几年前有客商贩来一匹,被湘王收了去,足足花了五千两白银!”
“哦!”
“大龙头他老人家不是要兄弟们找异常吗?这宝马可不多见!啊!!”
杨行陆看着众人眼中闪烁的贪婪之光,心思大动。“那咱们就问问!”
“对,问问。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就是大龙头所找的人。”
计议已定,众人散开,将官道堵住。那黄五在杨行陆的示意下,当先一步,大喊道:停下,停下,龙沙帮办事。
来人正是吕不鸣。
昨日梅念笙回来后,便将与赤珠交涉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四位老江湖都有些哭笑不得。吕不鸣本想着干脆自己去抢来得了,费这个劲做什么。但是中间有梅念笙作保,他的面子不能不给。
且风清扬已经表明了不会出手的态度,还有那轻功过人的黑衣人的出现,吕不鸣只得依约而行,耽搁的久了,节外生枝反而不好。便答应第二日去往江陵城,当面与那女子交涉。
一早出门,吕不鸣便策马而行。正自盘算那女子会出什么难题交于自己,谁知眼前突得出现这样一帮人,当道拦行。吕不鸣急勒马停下。
“龙沙帮办事!下马,下马。”那黄五见人马依言停下,那马儿就在眼前,就近观之,看得更细。果然是一匹宝马,这马身高七尺有余,强健威武,声如狮吼,耳如竹批,骨如龙形,修长舒展,神骏异常。
吕不鸣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这帮人,根本不在意眼前之人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
“小子,耳聋了不成。老子让你下马。”黄五观马一流,观人却是下九流,见吕不鸣端坐在马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不由得气急败坏,上前就要动手。
吕不鸣见那人说着上前就要动手,怎会不明白来人想要作什么。不由怒从心头气,一声怒叱。“滚!”
这一声中内含混元功力,威力不小。震得离得最近的黄五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余人等只觉得耳旁如炸雷,一声过后,耳门鸣响,心惊胆战。
“撞上硬点子了。”两耳轰鸣的打虎太保杨行陆,顾不得埋怨那黄五有眼无珠,忙向前一步,小意施礼道:“大侠,息怒。在下龙沙帮忠字堂杨行陆,正在此处执行帮务,却不想冲撞了大侠虎驾。”
“帮务?”吕不鸣冷笑道。“拦路打劫吗!龙沙帮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误会!误会!”杨行陆这才发现马上之人的服饰打扮、佩剑样式,正是华山派的。而且来人武功之高,怕是在场的兄弟加一块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恨不得立刻打自己两个大耳光,当然之前先将那黄五打个半死。五岳剑派已经将龙沙帮打压的要上吊了,自己还敢得罪华山派的人。都怪自己被贪婪迷住了心窍,没有早早发现不对。不过事已如此,只能连声干笑,强声辩解。“小的们是有眼不识泰山。真真是误会了。”
“滚开!莫要挡着我的路!”吕不鸣心中有事,不愿多耽搁时间,根本不想听那杨行陆的解释。
“是,是!小的等这就滚,这就滚!”杨行陆连连点头称是,转身就拳打脚踢,将惊呆在当场的帮众驱赶到官道两边。
眼见得吕不鸣驱马远去。杨行陆方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堂主,那人是谁啊?这么威风!”
“是谁?华山派的高手。娘得,老子就说骑宝马的那是我们能惹得起的。黄五,那个王八蛋呢?都是他出的狗屁主意。”
他这一说,众人才发现那黄五瘫坐在地上,还没有起身。有两个与他相近的帮众忙上前将他拉起,发现那小子竟然吓得呆住了,尿了一裤子。
这时有脑子活络的帮众突然说道。“堂主,莫不是那华山派的高手就是大龙头让咱们查的异常。下面咱们怎么办?”
“说的有理。”杨行陆忙安排道。“你,你,你们两个现在就回去报信!快去快去!”点到的两个帮众立刻发足向江陵城奔去。
“堂主,那我们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继续走,今天说什么都要走完这五十四里路。”
进了江陵城,身骑高头大马的吕不鸣十分引人注目。
不过行在城内青石板道上,吕不鸣却四处巡视,细心察看。
那赤珠既然约自己前来,江陵城虽大,她定然会留下记号,方便自己查找。
果然在街角的墙壁上,有一只用炭笔画的燕子。吕不鸣心下了然,下马而行,拐过街角,走进一条街道。
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两边店铺林立,十分热闹。他只得牵着爱马,随着人流,顺着街道一路向前行去。
走到了街道中心,这时吕不鸣听得头顶一阵微弱的风声。“有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吕不鸣右手挥起马鞭,运用截剑式崩字诀的一式变化,一鞭将来物击飞。
“喂!请你吃核桃。你不吃,也不用把它丢掉吧。”街道一侧的茶馆二楼,靠街的窗户大开,一个身着红衣、面蒙红纱的女子靠窗而立。
虽然没有见过本尊真容,但是其声音,吕不鸣还是识得的。
“姑娘的核桃,在下可不敢乱吃!怕吃坏了肚子。”
“呵呵!”那女子闻言轻快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引得街上人人向她看去。赤珠虽然面蒙红纱,也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还没有疼死你,也算你本事!上来吧!”说着,人隐入室内,将窗户合上。
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吕不鸣也有些不自然了。忙将爱马栓在茶楼下的栓马桩上,在茶楼小二有些暧昧的笑容里,引着他上了二楼,来到了赤珠所在的茶室。
茶室内,赤珠安坐在案几旁,摆弄着瓜子、松子、核桃,一一剥去了壳皮,果实放在一个碟子里,却是不吃。
祖师佩剑便随意摆在案几一侧。
“姑娘,吕不鸣应约而来。”吕不鸣进了茶室,心情也沉静了下来,拱手一礼说道。
“坐吧!”那赤珠眼皮也没有抬,随口说道,手上还是忙个不停。
“不必了。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了,吕某取回祖师佩剑便走。”
“你若不坐下,那就没得谈了。反正我也打你不过,剑就在此处,想取走,就拿吧!”
吕不鸣沉吟一会儿,便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请姑娘提条件吧!”
“我还没有想好啊!要不你陪我一起想啊!”
“你…”
“好啦!开个玩笑。呵呵!”去了壳皮的果实放满了一个碟子。瓜子仁摆在外层,松子放在中层,核桃肉堆在中心,摆放的颇具匠心。赤珠停下手中的活伙,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完成了。好看吗?”
“果实,是用来吃的。”吕不鸣不假言色的说道。
“真是没意思!”赤珠没好气地说道。“梅叔父回去想来说的清楚的,只要你应承我三个条件,这佩剑便还你!”
“不错。吕某答应如此解决此事,一是因为此事虽是误会,确实因我而起;二是梅前辈从中说和;三是不愿招惹姑娘背后的势力。”
听得吕不鸣如此说,前两条原因那赤珠反应还好,听到第三条原因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两只大眼睛愤愤地瞪着吕不鸣。
吕不鸣坦然对视,没有一丝不安。
半晌后,赤珠有些灰心的垂下螓首。“你倒是坦荡!说的都是实话。”
“在下虽不是君子,但是承诺必践!只要姑娘三个条件不违背江湖道义,不伤天害理。”
“好!第一个条件就是你陪我逛逛这江陵城!”
“什么?”
赤珠随即站起,抓起祖师佩剑,看着吕不鸣。“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