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赵老敲定了价格后,他非常爽快地将粘合剂的配方发了过去。
这还是他爷爷当初调出来的,保存期极长,粘性非常好,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挺值,比市面上的普通粘合剂不知道好多少。
赵老加了他微信,由他自己调配,除去成本两人四六分。
是的,赵老六陆子安四,毕竟他只入了个技术股。
陆子安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再次强调:【这个粘合剂不能用在装食物的东西上,它有毒的。】
赵老回得很快:【我们锔碗不需要粘合剂,我另有妙用,等你来北亰,我带你去看。】
哟,还卖上关子了。
别说,陆子安还真有点好奇。
第二天是周六,他不用去电视台,便带着应轩去了吴羽的那栋公寓。
毕竟拜师礼可以延后,但是人他还是得好好见见的。
已经上午九点了,这栋公寓却依然里一片寂静。
难道是还没起床吗?陆子安微微皱了皱眉。
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这么冷的天,就穿着一件单外套,还敞开着,一路快走下来,最后三级直接蹦了下来。
陆子安睁大眼睛看着他,男孩子与他对上视线的瞬间,慌了手脚,差点直接磕地上了,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尴尬得不行地看着他:“陆……师傅好!”
这称呼倒是有意思,陆子安嗯了一声:“早上好,你这是要出去吗?”
这栋楼都是吴羽的,这人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他众多徒弟中的一个?
“嗯,不是,是我茶喝完了,下来倒水的。”说着,他灵光一闪,眼睛瞬间亮了:“师傅你是来看我们进度的吗?大家都在楼上呢,两间会议室,哇,木料超级多,我……”
不过一段楼梯的时间,陆子安已经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况。
卓鹏的安排非常妥当,他们根据陆爸的分组一共分成了四组,有四个组长,带着他们从基础练起。
“对了,你刚说你也姓陆,但是你叫什么名字?”陆子安觉得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下次再见也就能叫出他名字来。
“……阿惠。”
应轩低下头,忍笑。
陆阿惠表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额,师哥你会不会觉得这名字……有点娘?”
“还好吧……”应轩努力让自己装得若无其事一点。
陆子安笑了笑,悄然走了进去,所有人都非常专注地在雕刻,根本没有察觉到他来了。
转了一圈后,陆子安发现,这些人交给他爸,他可以很放心了。
分组非常合理,尤其对每个人的要求都不一样,每个人雕琢的物件也不一样,都是着重提升他们不熟练的技艺。
初步的认识过后,陆子安在讲台上坐了下来:“我不会讲课什么的,那些书面的东西你们都听腻了,我今天教你们一套比较简单的刀法。”
众人没想到他一来直接就是教习刀法,一个个兴奋得两眼放光。
陆子安想了想,决定以菊花为例。
他端坐如松,神情闲适,刻刀缓缓从木料上划过:“雕刻菊花的时候,力道不能太重,因为你要考虑到菊花本身是比较柔软的,想让它花瓣舒展,就得手腕用力,像这样……手指轻轻推动,和你削铅笔刀类似,但是不同的是,雕琢菊花是要用刀尖用力,而不是刀刃。”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眼睛粘上去。
陆子安雕完一片花瓣,吹了吹木屑:“雕琢菊花也是有口诀的,挺好记。
瓣长瓣短,有平有卷。-
茎干细直,不方不圆。-
腋生嫩芽,叶缺边缘。-
雕花刮叶,尖刀出力。-
茎桠叶腋,刺芽点缀。-
多洞多刺,层次交替。-
其实这口诀已经囊括了所有内容,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层次,只要层次感出来了,这花也就成功了大半。”
他一刀一刀慢慢地雕琢,一朵菊花慢慢在他指间绽放。
雕琢这种基础性的东西他根本不费什么力气,甚至都不需要进行打磨,薄刀密片处理过后的花瓣自然舒展,看上去娇嫩而柔软,要不是有木头纹理,真的看不出这会是木头雕琢而成的。
但是陆子安还是略微打磨了一下,平静地道:“木器很实诚,人手带给它什么,它悉数接纳,并且永久保存。木身上的一道道印记,不是它的缺陷,因为在这些印记里面,它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曾经与它发生过的故事,你选择了这块木料,就不能辜负它。”
众人默默低下头,看向自己雕琢过的木料,若有所思。
陆子安只教了这套基础的刀法,等他们完全消化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教完之后,他把应轩留在公寓,自己先行离开了。
应轩表示很不解,为什么把他留在这?之前陆爸带他来都是带他一起回去的……
然而陆子安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疑惑,他开着车,直接去了机场。
是的,曼曼今天回来。
他站在机场外一边看卓老爷子发给他的锔碗照片,一边等待着。
沈曼歌一出来就看到了他,欢快地拖着箱子走了过去。
临到近了,她眼珠子一转,故意压低声音粗声粗气地道:“师傅,去汽车西站好多钱咯?二十可以不。”
“不好意思我不是……”陆子安猛然察觉这声音不对,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回来就皮。”
沈曼歌愉快地笑了起来,眼里洋溢着满足的愉悦,扔开拖箱直接扑了过来:“嘿嘿,抱一个!”
陆子安被她猛地抱住,差点手机都给摔了:“小心,我手机要掉了。”
好在沈曼歌很快就放开了,微微歪着头娇憨地道:“咦,就你一个嘛?哚哚呢?哇咧,果然是塑料姐妹花嘛,接机都不来……“
这个……
陆子安不好意思说是他忘了跟瞿哚哚说……
“走吧,赶紧回去吧,饿了吧?”他收了手机上前拉起拖箱,坐到车上后还盯着沈曼歌看了一眼:“唔,瘦了。”
“哪有!”沈曼歌捏了捏自己的脸:“我胖了!我的天,跟着师傅天天看展会,每天都忙得好晚才回酒店,然后还吃夜宵……”
一路把这次行程中有意思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忽然敛了笑,定定地看着陆子安:“对了,子安哥,律师找了我,我已经继承了我爸妈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