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很快你就能见到奇迹了。”石村真未冷眼看着他,冷笑一声:“脱胎漆器,是华夏的国宝。”
脱胎漆器型美色雅工艺精,多得世人赞誉,有“珍贵的黑宝石”、“人间国宝”等美誉。
白木由贵不由想起这次比赛的冠军奖品,曜变天目茶碗,那是傀国的国宝。
莫非陆子安拿这般绝技来参赛,用意是国宝易国宝?
倒是圣良比较乐观,他将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铺在桌面:“我倒觉得石村君太过杞人忧天了,陆子安的玉雕确实很厉害,但是这漆艺可未必吧。”
旁边早就听得忐忑不安的人也连忙应和道:“是啊,他才做了个泥胎,手法也不见得有多精妙。”
这倒是真的。
陆子安玩那泥胎的时候,手法完全没有什么特殊性,甚至感觉有种闹着玩的感觉。
陆子安拿这样一件失传的绝技于所有人眼前展现,到底是有绝对的底气,觉得别人不可能学会,还是只是虚晃一枪,藉此打一场漂亮的心理战?
没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他们目前比较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见着他们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石村真未气得鼻子都歪了,忍不住冷笑着嘲讽道:“上一次,陆子安从木雕转到玉雕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说过。”
这个陆子安,究竟有什么样的潜能,任何人都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他从木雕出发,横空出世,单枪匹马杀进玉雕界,压得不少前辈根本出不了头。
而后以榫卯玉楼碾压傀国所有建筑结构,逼得他们只能向鹰国低头换取图纸。
但是问题是,玉楼没了,他又弄出一栋无双楼。
石村真未头痛地按了按额角,眸光深沉地看着白木由贵:“白木君,我知道我们此次比赛的真正目的,但是我想说的是,为了一栋无双楼,我们如此大费周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木楼是第二个《月魄》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华夏有句古语,吃一堑,长一智。
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为什么又要自投罗网?
白木由贵也感觉很痛苦,事实上,如果有得选择,他也不想这样啊。
他深吸一口气,两手撑在桌上,目光沉重:“石村君,但凡有更好的办法,我都不会如此……问题是,我没得选择。”
要么,放弃无双楼,任凭鹰国挑衅,他们只抱着玉楼结构就行。
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傀国民众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不满,一旦宣布这样的决定,绝对会引起群嘲。
要么,就是明知前面是一个大坑,也只能跳进去。
而且得心甘情愿。
“民生大计,民心所向,我已被逼上绝路。”白木由贵深感无奈,叹息一声:“除非现在我们能拿出比无双楼更好的结构,否则国内民众刚被压下去的怒火又会立即被引燃。”
众人不禁想起之前那场疯狂的炮轰。
白木由贵一行被拎出来群嘲,甚至上升到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在乎民众生死的层面上。
“是啊。”圣良不忍他一人受到围攻,也连忙解释道:“如果这时候,我国发生任何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石村君,你能想象我们将遇到什么吗?”
短暂的失语后,石村真未低着头笑了,近乎无奈地道:“所以我们必须赢?”
问题是,在陆子安这种霸道到近乎疯狂的手段下,不少人被打击到了。
这一场心理战,陆子安赢得彻彻底底。
就算他最后宣布他根本不会所谓脱胎漆器,留给他的时间仍然宽裕,而其他人却骑虎难下。
放弃之前的重做,这不可能,但是不放弃,今天留下的瑕疵在最终讨论时会被无限放大。
白木由贵想了想,手轻轻在桌面一拍:“但是我们现在这么担心根本没有必要啊,大家忘了吗?这是初赛啊!”
初赛。
“对啊,初赛只是挑选,并不能真正决定成绩啊!”圣良笑了起来,状态轻松:“大家不必抱有太大的压力,别让陆大师得逞了,他就是在打心理战呢,毕竟这是初赛,你们只要入围决赛就可以了!”
“对,我们别管他!”有人也想通了关键,大笑道:“这陆了安就是喜欢这些虚名,随他闹!等决赛的时候,我们也拿出压箱底的本事,给他们秀一秀我们傀国的漆艺!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名堂!”
初赛就把所有的底牌全给掀了,这是有多失智!
说陆子安聪明,也不见得嘛!
这么想着,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欢欢喜喜地走了。
只有石村真未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被同伴好一番安抚拖走了。
等人全走了,白木由贵才叹了口气。
圣良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就觉得不安。”白木由贵喝了口茶,眉宇之间忧愁凝结:“总觉得陆大师还有后招。”
这个陆子安,实在良心大大的坏了!
一点都不老实,也跟华夏其他大师完全不一样!
从上次陆子安带着丹尼逛园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陆子安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实际上肚子里全是坏水。
明明当时他先来的,占尽上风,丹尼全无胜算。
但是不过是拒绝了陆子安的要求,想摆摆架子,陆子安就摆了他一道,直接把他的后路全给堵死了。
——甚至连一点补救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白木由贵深深地绝望了:“圣良君,如果他们输了,怎么办?”
“这……”圣良忧愁地看着他,安慰道:“别担心,就算他们真的输了,也只是输一件国宝,其他都是稳的,毕竟华夏只有陆子安一个拿得出手。”
这倒是真的。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这样,至少其他宝物能保住,也不算太倒霉。
……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这时的陆子安正在跟沈曼歌打电话:“我在干嘛?我在画画啊……”
答应了娄主任,要给敦煌画壁画的,他一直记着呢。
正好今天比赛结束得早,他闲着没事练练手。
“哈?能不能直播呀。”沈曼歌眼睛一亮,连忙道:“好多小伙伴一直在嚷嚷呢,他们好想你的。”
陆子安略一思忖,同意了:“可以呀,那我等会就开。”
“蒽蒽呐!”沈曼歌想了想,又补道:“我们连线吧?我也好想你的。”
软软糯糯的小情话,这般听来特别有情调。
陆子安不禁笑了,愉快地道:“嗯,我也想你的。”
听着他清清冷冷的声音,说着这样柔情的话,沈曼歌甜蜜地笑了。
不记得在哪看到的一句话,她很喜欢:这世界上有一千种等待,最好的那一种叫做来日可期,我愿意站在这里,从这一秒开始倒数,等待多年后的相遇。
她愿意等的。
唇角微勾,带着这样甜蜜的小情绪,沈曼歌打开了电脑。
陆子安已经开始了直播,直播间早炸屏了。
【终于开直播了,终于等到了呜呜呜,一个多月了哭唧唧……】
【男神你今天帅炸了!帅到炸裂!】
【哈哈哈哈,我也有看哦!好多人一脸懵逼,看着好逗!】
【大师有人问你到底会不会那个脱胎漆器!求回答求回答!】
【男神笑一个呀啊啊啊啊啊!】
【男神我是曼曼的同学啊!我们学校有眼红的说你从来不微博提曼曼,你快提一下!】
【……】
陆子安翻了一遍,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大家,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直播……嗯,我会的,对,好,微博是吧,没问题……”
然后他们问他现在在干啥,陆子安直接将镜头对准桌面。
“我在画画来着。”陆子安想了想,笑了:“画飞天,今天先不做木雕了。”
应轩连忙过来帮忙主持直播,以便让陆子安能专心画画。
之前陆子安已经画了一点,现在也不过是继续进行下去而已。
不过他倒是还记着沈曼歌的话:“等下你师娘发连接过来你记得接。”
师娘?
我类个去,好大的信息量!
当看到熟悉的id连接成功后,直播间一片鬼哭狼嚎。
【哭,这一口狗粮噎得我直发慌。】
【单身狗表示无所畏惧,我喜欢狗粮!】
【我说句实话啊,其实狗根本活不了这么大,所以你们自称单身狗其实是不合适的。】
弹幕瞬间停了几秒钟,然后便是疯狂刷屏。
【单身鳖!单身鳖!】
众人嘻嘻哈哈,陆子安低着头认真地作画。
画虎画皮难画骨,画人画面难画心。
想要将敦煌壁画那种肆意洒脱,又带着厚重历史感的沧桑画出来,是非常不容易的。
尤其是要考虑到色调的和谐和完美的复原度,更是难上加难。
陆子安的画作之所以会被娄主任一眼看上,就是源于他高超的画技和对色调精准的把握。
他画画之前,会将整个画面全部记在脑海中,画的时候反而不会去反复查看。
尤其对尺寸的把控非常到位,整幅画完成之后,整体无比和谐,仿佛是壁画的拓印版本。
这样高精度的还原,对壁画修复也有非常好的引导作用。
看着整幅作品逐渐完成,许多人都不禁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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