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情况允许——也就是钱足够的情况下,罗天也不介意把看中的衣服全都买下来,能让这位祖宗开心区区几百枚蓝玄晶的投资显然是值得的。但就算他把击杀元烈留下来的拿一大笔玄晶都掏出来,也不过只有一千枚而已,不提那件“晚流霞仙裙”,就是剩下的那十几件衣裙也都不是什么便宜货,林林总总算下来,也要近三百蓝玄晶。罗天看了看樱的背影,双手握拳猛地咬牙,一狠心付了全款。女孩看着一桌子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玄晶的时候,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年轻的不像样的客人,竟是如此财大气粗把商会里最豪华昂贵的十几件衣裙全都买了下来。
女孩看着罗天波澜不惊的面容,眼中既有惊喜也有疑惑,这是哪家势力的大公子出行游玩来了?
缴纳全款之后罗天得到了十几个精致豪奢的檀木盒子,被他全都扔进了玄戒中,那件贵得要死的“晚流霞仙裙”就被樱穿在了身上。后来罗天突然想起了一事,去问女孩这里有没有款式精美的玄戒出售,女孩欣然拿出一只蝴蝶状还在散发着淡淡莹光的玄戒,慷慨的表示就当做此次赠品,罗天拿过那枚戒指戴在樱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细心地教导她如何使用。樱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物品,双目微睁,朱唇张成惊讶的圆形,惊喜的指着手指上的玄戒,惊呼道:“天……好厉害!”
罗天看着女孩这幅没见过世面的可爱模样,竟是短暂的忘记了在他面前的是个帝玄境的超级强者,甚至认真的想过如果真的有樱这样的妹妹也是蛮幸福的事吧。
临走之前,女孩特意给了一张蓝色的贵宾卡,上面的“黑月”二字极其夺人眼目,女孩还极为贴心的提醒罗天彩衣城集市正在搞新年庆典,正是去看看的好时候。
罗天看着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才想起,自己离开破山宗竟然已经快半年了……
此时恰好有一辆观光人力车停在商会门口,罗天当然不会拒绝这完美无缺的建议,替樱带好面纱之后,拉着盛装绝美的女孩踏上了车夫身后,那拉车的汉子看着身段窈窕妆似天仙的樱呆在原地愣了好一段时间。樱没有去穿那双软底珍珠鞋,反而换上了一双羊皮小靴子,鞋跟的高度足有一掌宽,穿上后她就像刚出生的小鸭子一样笨拙,罗天挽着她的手生怕她摔跤,但那蹒跚学步的表情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可爱,就算戴上了面纱,仍旧美得叫人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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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着两只大红灯笼的马车在街口停下,前方就是客栈的大门,罗天率先一步跳下车来,然后轻轻拉开帘子,女孩圆润修长的小腿缓缓伸出,肤色素白耀眼,紧绷的肌肉线条美如冰晶,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俏皮的羊皮小靴子。
裙边的流苏在女孩身躯的晃荡下宛如晚霞携云,樱提着裙角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踩着没有灰尘的地面,罗天在身后抚着她的手臂免得她跌倒。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客栈。月光在街面上铺洒而开,女孩轻盈的踮起脚在银光上起舞,一颗颗炽翎晶随着女孩跃动的身姿“叮咚”作响。在起落的裙摆和一双玉足之间,雷声乌云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驱逐出去,寂寥无人的长街被拉的很长很长。
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罗天觉得自己心里一直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最近的天气极为不错,天开碧青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而不灼人,凉风轻拂而不刺骨,这应该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虽说两个大宗门发动了战争打得你死我活,某个妄图“成圣”的老怪物正在某处冷眼旁观,每天夜晚都有数之不尽的人惨死街头,可在那些普通百姓眼里还是要继续过日子,城市被摧毁就重新建设,铺子关了门也要想办法开张营业。也许这个世界还远未到要毁灭的地步,这场危机终有一天会解决,而他极为幸运的在这个美丽的季节来到了这个美丽的城市又认识了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各种各样的美好的故事,正在不经意间悄悄酝酿。
罗天和樱一前一后走进客栈的大门,张大娘贴心地递上两杯热茶,他们一起上楼,几点烛光亮起,照亮了黑暗无比的房间。
一刻钟后,罗天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又关上,然后屏声闭气溜进了隔壁房间里面。
他刚推开门,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那张小桌边拿出干粮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了起来。
“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啊!”司徒甹从窗口走过来,看着罗天没好气道。
“错!我现在就是个饿死鬼!”
“跟女孩出去玩了一天就饿成这副模样?你俩不会是去别家客栈里玩了一天吧?”司徒甹泡了一杯茶给他。
“今天我们去了彩衣城,好死不死正好赶上他们的新年庆典。可我哪有时间吃饭啊?这姑娘看起来小巧可怜,但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吃。烤肉烧饼,两碗牛肉面,还有数之不尽的糕点,我买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吃得快。”罗天咬下一大口大白馒头,欲哭无泪。
“她睡了?”
“嗯,虽然今天的旅途让她很兴奋,但长时间的车马劳顿也让她很疲惫,我稍微哄了哄她就入睡了。”
“真是没想到,一个帝玄境的超级强者,竟然还需要睡觉这种事情。”司徒甹啧啧了两声。
“说到点子上了,自从我们两个从大阵里出来之后,我就没在她身上感受到那种传说中举手投足就可移山填海的帝玄境强者的威严,她仿佛就像是个有些呆有些天真的邻家妹妹,喜欢好吃的东西穿美丽的衣服,睡前还要喝一杯蜂蜜水。”
“怎么样?”司徒甹问道。
“还行,樱的状态也越来越正常了……”罗天灌下了一大杯茶,“我能感受到她很开心,原本内心那种“无情”的冷意已经消散了许多,她开始表现得有了感情,有了同情心,有想吃的食物想穿的衣服,有了她想爱惜的东西,这代表着她从最开始的无牵无挂到现在的羁绊在身,也就是说她已经学会了忍耐,这能很大程度阻止樱的状态失控。”
“总结的很到位。”司徒甹赞赏地点点头,“我一直都忘了你小子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得得得,师兄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咱们抓紧时间,吃完还要去赴那个孟长轩的约。”罗天又饮下了一杯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一直都很好奇,那个家伙是从哪里得到樱在我身边的情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徒甹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如果他真的走漏了风声,邪傀宗的大军早就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了。恐怕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妥协,或是以此谈判,不过不管如此,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罗天也点了点头,将手里剩下的馒头两口解决干净之后,对司徒甹低声问道:“秋琼怎么样了?”
“还在沉睡,不过看起来应该已经到了尾声,估计再有两三天也就能彻底苏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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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汤记茶楼。
开了几十年的老牌茶楼,今晚的二层戏台被重新打扫干净,原本像这样不温不火的地界来听戏的人不会太多,可出乎意料的是早在开台之前的一个时辰,戏台下百余张位子都早早地坐满了人。上座之人大多数都是特别年轻的女性,形形色色不尽相同,听说更有京城的贵人来此,就是为了看那个男人惊艳四座的表演。
登台的是享誉全国的永风大师,剧目是《锁麟囊》。
戏台上帘幕低垂,烛火微晃,客人们在场下窃窃私语。罗天和司徒甹坐在二层包厢,穿着一身白净的灰袍,手持折扇。他们持永风大师的请柬,是此次的座上宾,享受最高等级的待遇,入场就有小厮侍女伺候更衣,然后将二人引入位置最好的包厢之中。
“你看过戏?看得懂吗?”罗天低声问。
“十几年前跟家里人看过一场,我只记得那戏子脑袋上的花翎晃来晃去的贼烦。”
“师兄,你可真是品味高雅别出心裁。”罗天摇摇头,“那就是说你也看不懂了?”
“这有什么?看不懂就去看底下的人,他们哭咱们就哭,他们鼓掌咱们也跟着赞叹,记得演的逼真些。”
帘幕忽然拉开,有人敲响了开幕的铜锣,一身红衣的女人静静地站在戏台中央,全副武装扮相极美。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仔细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似良骥不该多麟角,形同蛟龙四蹄高。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速唤薛良再去选挑。”
她的扮相艳红而华贵,可身形中透着婀娜端庄,就如火中残烛,让人心中微微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