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罗天继续问着。
樱仰着头,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那双已经有些黯淡的眼眸突然闪出了光。
罗天拿起挂在墙上的面纱给樱带好,然后拿起梳子为她梳头,不加修饰的笔直长发在罗天手中一一梳好,接着简单地绾起。他穿上那件司徒甹为他量身定做的华贵白袍,这是他这辈子穿过的最贵的衣服。他转过身把手伸向对面的樱:“在明天之前,我们把你想去的地方全去一遍,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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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在城东方向一路向北,速度很快而且路线崎岖,应该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想甩掉我!”
“继续报告,在平阳城城北城门发现了他们,但他们很快就会走出城池离开监视范围。”
“他们在彩衣城城外郊区停了下来,喂马吃了干草还买了很多的食物小吃,还有一只半人高的大风车!”
一张又一张光影图像闪烁在孟长轩还有赵梦儿的面前,那是跟在两人身后的渎天下属发过来的,天已经快要黑了,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罗天抱着那只大风车把樱送上了车厢,然后驾马继续疾驰。
今天的他们简直说得上无法无天,樱只是带着面纱绾起头发就直接出门上街了,不过无恩门的弟子都集中在平阳城城东位置,他们知道罗天和樱藏匿的大概地点,却没想到这两个人在如今这种局势下还敢出门游玩,甚至离开了平阳城,这反而避开了执法堂的搜索。
“他们两个是疯了吗?”赵梦儿微蹙着眉。
她有些糊涂,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从他们的行进路线来看,正顺着官道一路北行,这么下去他们很快就会离开无恩门管辖的城池,可他们又不像是要逃走,反而只是围着彩衣城打转。
“‘默’,目标正离开郊外驶向城北,你可以从城东城门穿插过去,注意隐蔽。”孟长轩对着玉简轻声说。
“默”就是黑袍人的代号,取沉默的意思,平阳城内暗中跟着罗天的人不在少数,但唯有他不能跟丢,否则一旦爆发了突发事件将不堪设想。
随着阳光的逐渐敛没,一盏又一盏的灯火从城中亮起,彩衣城又变回了那座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的美丽城池。
“默”沿城东城门驶向城北长街的时候,罗天已经带着樱离开了那里,反而折返了回去,已经有暗线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辆装潢精美的马车正沿着官道一路向西,驶向彩衣城城外。
他不敢松懈片刻只能马不停蹄地追赶逃亡的两人,罗天他们有马车代步而他仅仅只能凭借一双肉脚,无恩门对其麾下城池的制度不算严苛但执行力度极大,比如城中虽然没有宵禁但也禁止玄者在城中肆意飞行,更不许玄者没事找事散出玄力,为了不引起无恩门的警戒他只能一路奔跑。他一身齐膝黑袍在繁华的街道上极为惹人眼目,各色各样的灯火把人群照的透亮,路边的垂柳野花随风飘动,彩衣城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离远了看在城内燃起的各色灯火很像给城池披上了一层彩衣,在这样的景色下“默”心里那种焦急和阴霾都消散了不少,其实与外表的沉默和冷冽不同,他是一个活的很诗意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剑鬼的身份和有任务在身,他很有可能会放慢脚步在彩衣城城中巡视,漫无目的的来回瞎走。
他不知道“剑”为什么要让罗天和血帝产生爱情,但身为工具他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如今那两个人终于发生了奇迹的翻转,能让那个名叫罗天的男人动心,看起来‘剑’没少在暗地里使用手段。
“‘默’,现在是我在跟你说话,目标在去平阳城城南方向的路上,不要跟丢尽快追上。”赵梦儿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
“我知道。”‘默’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逐渐停下了身形,“但是我想,他们是会回到平阳城的,有时候你会突发奇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最终总会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赵梦儿顿了顿,“不过目标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如果完不成任务惹得师兄生气,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放心吧,最坏的结果我已经考虑好了,反正‘剑’是舍不得杀了我的,我是他手中重要的一枚棋子,也许明天就能达成他想要达成的一切,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创造奇迹这种活,就交给他来办。”‘默’将玉简放回袖中,结束了这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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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还有另外两人在追赶着罗天,但因为飞剑出现了问题而停在了半路上。
司徒甹蹲在地上上下扫视着这把隐有裂痕的剑,这种凡间铁匠打出来的凡品自然不能与他们自己的佩剑相提并论,孟长风在罗天离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他们,司徒甹倒也识趣,两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干嘛去了,实在不行你抓我回去交差?孟长风看他这光脚不怕穿鞋的滚刀肉模样差点没直接给他一剑,局面僵持了很长时间,在座的执法堂弟子都能感受到他们的首席师兄破体而出的凌厉剑气,生怕一言不合两人就此大打出手,但最后两人还是各自妥协了,司徒甹答应可以带着他去找罗天和血帝的下落,但条件就是只能他一个人跟随,且不能伤害到罗天他们。
孟长风与司徒甹来得都很急,而御剑飞行的代价就是御剑其间不能持剑对敌,两人自然都不肯驾驭自己的佩剑,最后只能从路边的铁匠店随便买了一把,即使驾驶他的是剑道宗师级的孟长风,但在他追着罗天飞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因为剑身的碎裂而不得已下降。
“你应该多买几把以备后患。”孟长风皱眉道。
“我怎么知道它会这么不中用?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嘛。”司徒甹从玄戒中拿出补玄石给铁剑缝补。
“这不是重点!你要是没钱我给你开十倍都行!重点是我们现在跟丢了!”孟长风被司徒甹呛得伸手扶额,“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补玄石这种高级货不适合缝补这种普通的铁剑,我在找自己身上有没有普通的铁制品。”司徒甹在自己的玄戒里翻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见鬼了!我记得我之前带着一块铁矿石来着!”
孟长风实在忍不了司徒甹的自说自话,抓起铁剑把他一把推开:“修剑的事就交给我,顺便说一下这种裂痕不需要什么铁矿石!”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位跟剑打交道的行家呢?”司徒甹很高兴有人能接下这个烂摊子,配合的站起身走到一旁。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平阳城城外的一片郊区,月亮刚刚散出光芒,有不少出来幽会的男女顺着小路缓慢前行,蝉鸣不急不缓,连带着晚风树荫打在脸上直让人觉得好不惬意。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雷阳郡,而不是什么拼死拼活宗门仇杀。”司徒甹饶有兴趣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孟长风,实话告诉你啊,我感觉罗天对血帝好像有点意思。”
“第一,雷阳郡是沧澜帝国的和平区域,自从百年前战争结束之后,各大城池内打生打死这种事本来就极为罕见,一旦出现人命无恩门就会派人调查,情况严重甚至会引得长老出手。第二,根据我手中的情报我并不觉得罗天对血帝有点意思,而是血帝对罗天有极为浓厚的兴趣。”孟长风掌心玄力吞吐头也没抬,“然后,这把剑已经经不起我们这么折腾了,如果在一个时辰内我们再找不到罗天他们,你跟我就要有一个人妥协。”
在达成临时的和解之后,司徒甹和孟长风这两位明显不是一路人的家伙也能聊上几句了,只不过满心焦急的孟长风也没时间跟他闲聊,所以只是以最简洁最有逻辑的话去回答司徒甹的问题。
“我希望那个女孩儿能平安到达青鸾城。”司徒甹深吸了口气,“你知道,我的家族有那个实力和资本去保护血帝。我会给她说说好话,把她形容的没有那么危险,我家里那群古板的老头子要是知道她做过什么事,绝对会把她监禁起来,但她其实只是个有些内向的女孩。”
“保护?不是监禁和实验?青鸾城司徒家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但在这种禁忌的力量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本心。”孟长风收回右手,手中那把铁剑中间的裂痕已经融化,只待最后的降温凝固。
司徒甹耸了耸肩:“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那个女孩真的很危险么?虽然……她的确杀了一些人……好吧不是一些是三百多人,可那不是事出有因吗?我要是被人追杀撵的满大街跑我也会给他们来两剑。”
“她的问题不是杀人,而是很有可能畸变和丧失理智,她的力量太过巨大而且不可控,而你知道你什么时候该出剑什么时候不能出剑,法律道德还有理智会束缚你的行动,但她不行。”孟长风抬起头直视司徒甹的眼睛:“她的出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个错误,邪傀宗冒着巨大风险关押她是因为力量,而你们司徒家之所以答应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你怎么跟我保证?麻烦你能不要这么天真了好嘛,司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