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发生的这件事,让易筱星觉得心口闷闷的:这里的人权意识很淡薄,对于欺负弱小的行径与其说是漠不关心,用司空见惯来形容更为贴切,奴隶的地位非常低下,如阿己一般随意践踏,如那位少女一般任人买卖,如那个被打死的老头一般任人宰割。而巫贤到底是什么人,难道骗她也是为了卖她?或奴役她?可是没了巫贤,她又何去何从?她孤身一人、两手空空,免不了逃了一个魔爪又跳进一个火坑。不行,必须要在到达巫贤的地头之前摊牌,不然连怎么个死法都不知道。
她一个晚上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样子,都落在巫贤眼里。
“夏儿,跟我一道出去走走。”
说是走走,其实就是在户外看看星星,想来这古代的夜晚实在无聊到没有其他的活动了。巫贤似乎很爱抬头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易筱星想起一句:一脸明媚,实则发呆耍帅。
“马上就要进城,夏儿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为什么你认定了我就是辰夏?别告诉我你连自己表妹长什么样都忘了!”
“你是异星下凡。”
“何以见得?”
“一个月前,我夜观星象,西南方异星升起,与帝王星遥相辉映,我这趟出行救下水中昏迷的你,你的奇装异服,我与师傅行走四方多年却从未见过,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这是天意。”易筱星开始郁闷了,她叫易筱星,不叫易星,为什么自己姓易?娘亲呀!为啥要给我取了个名字带星!这不是命运是啥,人如其名,古人诚不欺我!
“所以你一开始就认定我是辰夏,告诉我辰夏的身份和重要的地位,就是想试探我是不是愿意配合你,是不是符合你的设想,有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棋子?”
“哈哈哈,你很直接。那么,你愿意与我合作吗?”与其说是提问的语气,但却充满了不容人抗拒的意味,更像是一种威胁,此时脸上还是温文尔雅的微笑,眼眸中却是充满凌厉。
易筱星脊背发凉,她觉得自己只要提一个“不”字,马上就会被灭口。“从今日起,我就是辰夏,进城之后,表哥你可要帮衬着我点,指不定漏了马脚,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放心,我在。”
“如果真的辰夏回来,你当如何?”
“不会,一年前她已被刺杀。”
“那你还……”
“就是为了寻你。”
“表哥,我要知道辰夏的全部故事。”
“那你可要给我记好了,我族世世代代为巫者,大巫者,感召神灵、为国请愿,辅佐大王、方伯;小巫者,为百姓平民占卜、治病。我族圣女,是大巫中的造极者,无所不知。夏儿六岁那年,圣女选继位人,卦象显示外壬帝六年十二月丁未(干支纪日法,即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出生者为下任圣女,族内在这个时候出生的只一人,便是辰夏。之后她被接到族长家中,悉心培养,可没过多久,就遇到好几拨刺客,族长为了保全她,给她找了个名望颇高的师父,云游四海学艺去,待到这一任圣女过世再回来继位。半年前,圣女常卧榻不起,到了弥留之际,准备召回夏儿,却传来夏儿早在一年前遇刺坠崖的噩耗,这半年来一直在族内寻找合适的顶替人选,再然后就遇到了你,依我看,你应是精通医术。”
“那表哥,你在你们族里说话顶用么?万一我跟你回去了,你的族人不接受我这个圣女,怎么办?”
“在见族人之前,我会悉心栽培你的。”然后一脸坏笑的敲了易筱星的脑门。
“表哥,要不这样,我陪你去这么一趟,事成之后一切好说,可万一,要是你的族人对我不满意,要退货,那你可要赔偿我的损失,而且要确保我能全身而退,我发誓一定对外保密。”
“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到这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有退路么?”巫贤的眸光闪闪动人,仿佛里面有星星,旋涡一般深邃,引得易筱星看痴了。
的确,对于易筱星来说,与其无依无靠沦落为奴隶,出卖体力,还不如出卖脑力,学学巫族那一套,当个大忽悠,生存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