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阁中,将恶鬼攥在手心折磨了好一会儿的东方朔已经快要气炸了。
玉玲珑狡猾多端,即便各种受虐,仍旧咬紧牙关不说一个字,如此下去耽误的越久,苏吉利就越危险,东方朔终于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
东方朔取出一个细长玉瓶将玉玲珑关了进去,手中又是一个法诀进去,玉玲珑再次痛叫出声。
“啊!啊!东方朔,就算你让我灰飞烟灭,我也不会告诉你苏吉利在哪儿!”
东方朔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被陈天君关起来了吗?陈天君的来历,天庭旁人不知道,我却再清楚不过!”
要不是担心与他交往过甚被发现什么,他怎么可能这些年来都避着广明殿走?
这个苏吉利,不惹祸的时候还好,一惹就是大麻烦,看来这位陈天君,得想个法子彻底除掉了……
东方朔眼中闪过一阵算计,一个计划在心中慢慢成型。
玉玲珑缓过一阵魂魄撕裂的痛苦,听到东方朔已经猜到苏吉利的所在,顿时警惕起来。
“你既然知道她在陈天君手里,为什么还要逼我亲自说出来?”
东方朔才不会被再无利用价值的玉玲珑套走什么消息,他收起玉瓶,将苏吉利的身体小心幻化成一颗星辰放到周天星河阵内暂存,这才赶往广明殿。
他一路飞的极快,进了广明殿并未直接去陈天君的大殿内,而是中途一拐,走到风伯飞廉的院外。
“飞廉仙君可在?”东方朔站在门口恭敬弯腰行礼。
须臾过后,院中传出一道清越却沧桑的男声,“东方朔?你终于来了,进来吧。”
“是。”东方朔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走进风伯飞廉的院内。
风伯今日没有泡澡,但却似乎是刚出来,因而依旧是敞衣大开,闲懒半靠在墙边的长榻上,即便是听到东方朔进来,也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双眼微合,半发雪白。
东方朔想起苏吉利形容飞廉时用的半老徐男风韵犹存,总算是对上了号。
只可惜他并不好这一口,东方朔收回目光,两步上前取出一物搁在了飞廉身旁的石台上。
“飞廉仙君,不知您可还记得当年与我初见时应承过的事?”
飞廉听到这句话,终于从长榻上拢衣起身,他看到石台上那面玄紫旗,勾了勾唇角。
“我等你很久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事?”
虽是来做交易的,东方朔的姿态却依旧恭谨。
“我有位好友如今正受困于陈天君处,此事我不好出面,所以希望您替我走一趟,替我从陈天君处取回一样东西。”
飞廉的目光顿了顿,“你要的东西……是幻心魔镜?”
“……是。”
“你可知后果?”
“知。”
“很好,我接了,只不过这事并不简单,事成之后,你还欠我一桩人情。”
“飞廉仙君放心,我东方朔言而有信。”
“呵呵,我倒是很好奇,你豁出暴露身份的危险,要救的是哪位好友?”
“……”东方朔抬起头,没有隐瞒,“您应该见过,她叫苏吉利,正是广明殿内负责灵兽的纠察灵官。”
飞廉往前想了想,终于对上了号。
苏吉利?是……那日他碰巧沐浴时进来的贼心不死想要上前仔细看看的……那个胆大的女流氓纠察灵官?
飞廉眉头皱了皱,随即松开。
也罢,是谁都无所谓。
“陈天君啊,说起来,我有好久都没去会会这位老朋友了……”
他一挥袖,将散开的衣襟随意拢起,头一次换上了半席黑衣,想到是要去打架的,又将半头黑发也高高扎起,终于收拾利索同东方朔出了院门。
看到这么些年都没认真过的飞廉风伯终于认真了一挥,东方朔心内轻舒了口气。
看来苏吉利那里,没什么问题了。
二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东方朔飞离了广明殿去往南天门,风伯飞廉则是去往了隔壁陈天君殿内。
广明殿内一殿一院,当年他之所以愿意住在小地方,可不是修为比陈天君差。
左右是些浮华之物,他不在乎罢了……
***
此时已经落到悬崖底石潭的苏吉利,已将认主步骤进行到了祭祖仪式这一步。
她虽然顶着苏莲九的皮,却并不会念祭祖仪式上的那一长串术语,纠结了半晌,只好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头,小声祈祷。
“魔祖魔祖,今日我苏吉利代替妄言村所有村民给您祭拜,希望您在泉下福禄长安,也希望您保佑我日后在天庭早日发大财,升高官,挣多多的钱和宝贝,早日丰厚身家。”末了苏吉利又觉不够,补充道,“如此也好能早日帮到村民们。”
阿弥陀佛四个字很显然不大适合,因此苏吉利反复念了几遍祈祷,待嘴皮子都有点秃噜了,这才恭敬磕了响头,将精血滴到青色石头上。
精血瞬息之间就被青色石头吸纳进去,但有了反应的却不是青色石头,而是前方刻在凹槽里的灵牌。
那灵牌如在祭祖祠堂一般,一圈圈泛起阴气,只瞬息间就在灵牌上凝聚出一道虚影。
虚影不辩容貌,只能认出是个男子,可他说的话却让苏吉利大惊失色。
“等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有缘人来释义了。”
“有缘人来释义?这不会说的是有缘自噬吧?”
“呵呵呵,小友果然聪慧,”虚影在半空中宛若神明,苏吉利却听得脚下一歪。
什么有缘自噬,明明是有缘自释,天啊,这到底是多大的误会?
原来,这千百年,妄言村还有所有魔族后裔都曲解了魔祖的遗言。
虚影见苏吉利良久都没有说话,只得主动开口道。
“小友,我只是一缕残念,回答完你的问题就要彻底消散,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还是抓紧问吧。”
苏吉利收起脑子里鸡飞狗跳的感叹,开口道。
“您就是魔祖?”
“算是,也不算是吧。我神魂已散,此间应再无魔祖。”
“当年……当年仙魔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费劲苦心将妄言村村民放到幻心魔镜里,却不让他们出去?你知不知道这几千年,他们在这天地里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就剩下三十九个人了……”
这句话,苏吉利是替天吴长老他们问的。
虚影闻言沉吟片刻,才摇了摇头,“出不出去都无甚区别,死伤乃天意,当年如果让他们出去,也许下场还不如在这幻心魔镜里老死的好。”
……这位魔祖倒是看得通透,天底下最好的死法,可不就是老死。
苏吉利有点佩服他了。
“魔祖,你可知道苏莲九?”
苏吉利终于问到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可面前的虚影却看着她良久没有回答。
须臾过后,他指尖一动,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方小小的黑色玉牌。
“小友,你与我有大机缘,苏莲九的事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这枚玉牌你收好,日后等你要用到它的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召唤玉牌似乎耗费了虚影太多能量,他只来得及再看一眼苏吉利,就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