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为何要将圣旨交给我?”
太上皇笑了笑,“还有一道圣旨,是封你为南楚圣女的,朕走之前,一定会给你至高的荣耀。让你不受委屈。当一个公主,朕觉得委屈你了。”
这话一出,南宫离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她做梦也没有想过,会有人这样疼她爱她,会有人想要给她最高的荣耀,而且,还真的给了……
太上皇已经虚弱到不行了,“阿离,别哭,再给父皇唱首曲子吧。就唱你第一次跳舞给父皇看的那首……”
南宫离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带着哭腔点头,“嗯。”
她起身,拂袖,把那天唱的曲子,跳的舞,从头到尾又来了一遍。
等她唱完最后一句,太上皇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闭,他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南宫离瘫倒在地,哭到不能自已。
她一遍一遍地喊着父皇……可她的父皇,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爹,再也听不到了。
李卫听到她的哭声,连忙冲了进来。
看到太上皇祥和的容颜。
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眼前黑了一瞬,但他挺过来了,因为他不能倒下。
李卫从容转身,走到外边,“太上皇……驾崩了……”
外边立马哭声一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此刻,都趴在地上大哭。
慕容逸从御书房赶过来,跪在太上皇面前嚎啕大哭。
甚至,直接哭晕了过去。
楚惠帝因为太上皇驾崩哭晕过去的故事,立马传遍了大江南北。
顿时,人人都夸楚惠帝慕容逸是个忠孝双全的皇帝。
可是谁也不知道,当慕容逸身边的御前侍卫把他扶回去的时候,他立马就清醒了。
这只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他等了很久的戏。
终于,他等来了,而且,演绎得十分完美。
慕容逸很满意。
太上皇去世以后,南宫离当天就离开了皇宫。
她的身份已经从安宁公主变成了南楚圣女,因为这个,宫里的人看她更不顺眼了,但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向李总管要了一些皇上寻常爱把玩的小物件,带着出宫了。
连着两日,她谁也不见,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
就拿着太上皇把玩过的物件,一遍一遍回想他们相处的所有时光。
这种心情,和当年她失去娘亲又不一样。
当年她还小,只知道哭。
现在她才知道,这种彻骨的痛,不是眼泪可以诠释的。
白莫寒这两日也不太敢离开质子府,北夏使团和慕容逸随时会来找他。
可是,当他听说南宫离这两日的情况之后,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摘了面具,从暗道到了白府,然后出门去找南宫离。
南宫离依然不肯开门,白莫寒站在门口,望着那扇门,眼睛发红了。
“阿离,你若再不开门,我就把这门给撞开!”
南宫离在里边听到他这话,没精打采地走到门边,轻轻把门打开了。
“师父,你来了。”她的声音气若游丝,虚弱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神。
白莫寒一把把她搂紧回怀里,门外的七月和青衣见状,立马把门给重新关上,跑走了。
“阿离,我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我们振作起来,太上皇已经离开了,这是事实啊,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出问题的。”
南宫离就这么在白莫寒的怀里躺着,她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强撑,让自己的身子完全倚靠在白莫寒的身上。
“师父……我好累了……你能抱着我睡一会儿吗?”
白莫寒连忙点头,他抱起南宫离往床榻上走去。
想把她放下,但是南宫离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裳,“师父,我要你搂着我睡。”
白莫寒轻轻点头。下一秒,南宫离就睡着了。
低头看她安静的脸,白莫寒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南宫离整个身子清瘦了一大圈,脸颊上原本还有些肉的,这会儿,已经完全消退了。
细长的眼睫毛盖着下眼皮,留下一片阴影,那片温柔的阴影,似乎是悲伤的倒影。
南宫离足足睡了八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子时。
当她睁开眼,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一团暖黄的灯光在轻轻晃动着。
她抬眼看着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发现他低头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像远处的青山,在朝霞中蜿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师父……我睡了多久?”
“不久,你继续睡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
“我睡了八个时辰了吗?师父,你怎么不叫醒我呢?你累不累?”
南宫离想要从他怀里起来,白莫寒又把她按下去了。
“我不累,你睡吧,再睡会儿。我在这陪着你呢。”
“师父,你的伤口,好了么?对不起,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宫里,也没出来照顾你。”
白莫寒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刮,“说什么傻话呢。我没事,你走了以后,我立马就好了。”
南宫离索性就这么躺在他怀里,继续闭着眼睛。
“师父,我好不容易有了父亲,现在,又没了。我这心里,好空好空,好难受。”
白莫寒弯下腰,温软的唇贴在南宫离额间,“还有我呢,我在呢。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永远?真的有永远吗?师父,你真的会永远陪着我,永远不欺骗我,不辜负我,永远把我当做最亲最亲的人吗?”
白莫寒很认真地点头,“我白莫寒说出的话,就算是拼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会做到。阿离,为了你,我可以抛下我所有的一切。”
南宫离被他说得心里暖暖的,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熄灭的灯,又被点燃了。
“为何要抛下一切?抛下一切,以后我们吃什么啊……”
白莫寒低下头,轻轻撞了下她的头,“你总是这样调皮。”
昏黄的灯光中,两人紧紧相拥。
这几日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这个长达几个时辰的拥抱而褪减。
相反,白莫寒只想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他恨不得要把南宫离融进他的身体里。
两人相拥而眠,竟不知东方之既白。
九歌慌慌张张跑来找人,七月非要拦着他,说两人一直待在屋子里。
不让九歌进去打扰。
可是,北夏使团的人都已经到了,一会儿慕容逸就要宣他们觐见了。
这主人怎么还在圣女的屋子里啊……
九歌也很方,如果贸然打扰,主人一定会打死他,可如果耽误了事情,主人也会打死他……
做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