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张氏过来的时候,宝华苑中正笑声一片,谢三姑姑正和两个小辈其乐融融的说着话,闻言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个毒妇,若不是她教导的好女儿,我疼爱的两个孩子何至于受此磋磨,她竟也敢来。”谢三姑姑甚是气愤道,“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瞧瞧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面又吩咐谢宝璐去帘子后头去,这些个腌瓉事,谢三姑姑并不想让她知道,谢宝璐便也十分乖巧的下去了。
张氏进来便看到了谢三姑姑,顿觉麻烦,陆沉萧虽好说话,可是谢三姑姑却不是个好说话的,又一想,虽然陆沉萧是被过继在谢三姑姑名下的,却到底不是亲生的,她一个做姑姑的,也不该同她这弟妹计较才是。
这才上前道:“三姐也在。”
“我若不在,你们不定还要怎么欺负我儿呢,怎么,当我这个做母亲的竟似不存在一般?”谢三姑姑原是谢府原配嫡出的姑娘,最得老侯爷的喜欢,长姐在宫中是四妃之一,兄长还是侯爷,后来又嫁进了西昌伯府,于侯府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她的眼里容不得渣子,见着不怀好心的人就没几分好气色,谁让张氏自个儿撞了上来呢?
张氏闻言有些尴尬。
“三姐说得这叫什么事,沉萧在这府中有大哥关怀,谁又敢对他怎么样,先前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一时不小心罢了。”
“不小心?”谢三姑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的女儿刻意寻宝姐儿的麻烦,引得宝姐儿与她争论,萧哥儿见了岂有不说之理,哪里知道许姐儿却是个不识好人心的,非但把宝姐儿和萧哥儿都给推入池子里,却趁着宝姐儿和萧哥儿昏迷不醒人事的时候刻意构陷。”
“这些可是许姐儿自己亲口承认的,眼下萧哥儿也醒了,宝姐儿同萧哥儿的口径却也是一致的,你又有什么好说的。”
张氏听罢心中很是不快,可谁让对面的人是谢三姑姑,她再不快也只能忍着,更何况如今她还有求于人,既谢三姑姑这儿说不通,她便想将主意给打在陆沉萧身上。
“沉萧侄儿,你就说说在侯府这些日子,四舅母待你如何?你许妹妹她是有错,不过错在性子冲动了些,害得你和宝姐儿掉落水中也非她的本意,便是她错了,却也受了罚了,我如今还代她来同你认错,你便原谅她吧。”
张氏说得苦口婆心,陆沉萧见了也觉得为难,只道:“许妹妹既已受了罚,我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就是四舅母不来这里跑一趟,往后我却也不会记恨她的。”
“那......”求得陆沉萧的原谅并非是张氏的本意,“你既原谅了她,可否寻合适的机会,在侯爷面前替你许妹妹美颜几句,就说当日之事,一切全都是由宝姐儿咄咄逼人才引起的,清许她不过是被逼得急了......”
这是让陆沉萧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虽然太过善良了些,却也并非是没有原则的,当下就道:“之前的事许是四舅母不知道,却将话给说反了,是许妹妹咄咄逼人,四舅母身为长辈,怎么能教导我肆意哄骗别人呢?”
“这是权衡利弊。”张氏干干笑着,“侯爷是宝姐儿的父亲,宝姐儿便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侯爷也只有宠着的份,你许妹妹却不一样,跟着那样一个无能的爹......”都晓得武安侯府的四老爷是个不学无术的,整日里流连花街柳巷,张氏对他都已经麻木了,眼下说起不由又啜泣几分。
“眼下四舅母我也不过是个渴望孩子能好好儿的母亲罢了,大哥回来若是听闻你和宝姐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定然还会再度惩罚许姐儿的,她在祠堂里不吃不喝的已是关了三日,再受罚怕是命都要没有了,就当......四婶求求你了!”
对张氏,陆沉萧有怜悯,他虽不能行,却也赶忙让人将张氏给扶起来说:“我也理解四婶的良苦用心,你若是怕舅舅为难许妹妹,到时候我再为许妹妹求情便是了,再者我想宝妹妹也不会眼看着许妹妹被罚的。”
“她怎么不会,之前的时候她不还教唆着老夫人罚我家清许的。”张氏真有些气急了,往日里明明很好说话的陆沉萧,怎么今日好说歹说都说不动了呢?
谢三姑姑眼看着张氏在这儿演了半天的苦情戏,禁不住冷笑一声道:“你别在这儿白费功夫了,就许姐儿做下的那些事,便被我大哥再罚一罚又有什么,真要是死了,那也是除了我侯府一大祸害了。”
尚在闺房的时候就这般的耍小心眼,心肠如此歹毒,真要以后到了外头,还不知道要如何败坏武安侯府的口碑呢。
张氏被谢三姑姑这句话,气得差点朝后倒去,多亏了有人在后头扶着。
谢三姑姑便又道:“你要倒就在别处去倒,别倒在我们沉萧这儿,到了外头又和你个女儿一般胡言乱语,说是我们将你怎么了。”
“都是自家兄妹的,便是三姐和宝姐儿更亲近一些,却又何至于逼迫我们四房至此?”张氏眼下对陆沉萧这儿也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曾想到谢三姑姑却没那么轻易能放过了她。
谢三姑姑道:“若不然,你们谁又肯饶过我们沉萧呢,他又是多么无辜,你们打那些小算盘的时候却别把两个孩子给算到里头。”她虽然不在侯府,可侯府里头的暗潮汹涌她却也了解些,眼下是为陆沉萧出头,也是告诫张氏,让她不要去惹谢宝璐。
张氏闻说谢三姑姑话里话外都向着谢宝璐,心中忍不住发酸,大房里头什么都有,谢宝璐平日在侯府虽然不招人喜欢,却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偏这些姑姑们一个个的还向着她。
“只宝姐儿再好,却也是个姑娘家,她娘能不能要出儿子来还不一定呢,三姐何必这般明显的向着她,毕竟这侯府以后是谁当家还不一定呢。”张氏自己心术不正,也以为旁人和她一样,与人交好是图利。
谢三姑姑对她的小人行径嗤之以鼻,也听倦了张氏这番说辞,正要人将她同她带的那些礼物都一同给轰出去,不想谢宝璐这时候却从后头出来了。
十三岁的少女还未曾褪去浑身稚气,目光却是坚定的很,她同张氏微躬身,“见过四婶,许多日子不见,四婶却是更咄咄逼人了些,只是旁的倒也罢了,我母亲一定会健健康康的生出弟弟来,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如盯着死物一般,紧紧的盯着张氏,直看得张氏心里头发毛。
“至于七妹,谁让她惹了我同沉萧哥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该受的,哦,四婶大概还不晓得谢清许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她整张脸都被我给毁了,祠堂里阴黑恐怖,我还让人放了老鼠蜥蜴蛇等东西去吓她,怕就怕她连这三天都熬不过,就一命呜呼了,又遑论等我父亲回来。”
张氏竟半点容不得人激,一听着谢宝璐说的,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女儿如何惨之类的,一时失了理智,竟朝着谢宝璐扑了过去。
“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如此对我的清许,看我饶不了你......”她说话之难听,直让人听不下去。
偏谢宝璐就在那儿直直的站着,半点不动。
陆沉萧离她近一些,瞧着张氏上来,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竟也朝着谢宝璐的前头扑去,重重的摔到地上,却阻拦了张氏伤害谢宝璐。
谢三姑姑呵斥底下人道:“你们都瞎了眼了不成,还不赶紧将她拦着!”
屋子里一片混乱之际,谢侯爷却从外头进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