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纯过来的时候,安以诺和安以欣还在争吵,所为不过是因着安以诺去寻谢宝璐讨要说法而推卸责任罢了。
安以诺说大安氏母女不安好心,刻意挑拨着她去寻谢宝璐的麻烦,连着五房里的人也刻意帮衬着她们,反让她今日大丢脸面。
安以欣自是要替五房辩解,又说若是安以诺自个儿没有要寻谢宝璐麻烦的心思,又怎么会因着她三言两语就去谢宝璐屋里?归根到底是安以诺也嫉妒谢宝璐罢了。
偏安以诺最是厌恶的就是被人说嫉妒谢宝璐,眼下闻言暴怒,竟是欲撸起袖子要同安以欣打起来,安以欣被吓了一大跳,忙退后去,瞬间又觉得羞耻得红了脸。
便她是庶出子的女儿,也没有被人打到脸上不还手的道理。
眼瞧着两位姑娘竟将将都要打了起来,安以纯这才从暗处出来,由仁安长公主亲手带大的孙女,又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养礼仪,安家长女的品性,那是连太后和皇上都口口称赞的。
甚至于魏文帝还欲聘安家女为太子妃,不过仁安长公主借口长女还小......
眼下安以纯面色清冷的看着这两个妹妹,安以诺和安以欣便俱都不敢动了。
“两位妹妹怎么不打了?”清凉的月色不时照到安以纯秀雅绝俗的面上,她是最像仁安长公主的一个小辈,身后立着的又是仁安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就相当于仁安长公主站在她们跟前一般。
安以欣不吭声了。
安以诺仗着往日里与安以纯关系尚好,就跑到她的跟前撒娇道:“大姐姐知道阿诺从来单纯易骗,可也从来没有如今时今日这样被人骗得彻底,面上挂不住,这才和五妹妹吵闹起来,大姐姐就不要同我计较了嘛。”
话毕,安以纯面色柔和了几分,依然冷斥道:“下去,和五妹妹站一处去。”
又说:“大姑母今儿过来的时候,未尝不曾到祖母那儿请过安,只是祖母并不想见她,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安以欣还没说什么,安以诺就道:“自然是因为她心机歹毒。”
安以纯点点头,又摇摇头。
“心机歹毒不可怕,怕的是将带着毒的刀刃生生的捅进自家亲姐妹的心上,那就是愚蠢了,而祖母最最看不得愚蠢之人在她跟前晃荡,你们如今明白了吗?”
若安以诺和安以欣还不明白,那也枉为安家人了。
她们齐齐表态道”再也不与姐妹发生争执了”,安以纯这才满意。
沈氏与陆氏这才双双出来。
安以纯与她们道:“二婶母、五婶母安好,两位妹妹不懂事,还望婶母回去能好好教导她们一番才是。”
她们会过来,也实是因为这儿动静大到惊动了仁安长公主的,本便是万分羞愧,哪里有说“不是”的理。
陆氏领着安以欣回去,路上不免斥骂她道:“我真是三生有幸得了你这么个痴呆似的女儿,我们既靠着国公府谋生,合该和你祖母是一条心的,你父亲看在陈老姨娘的份上,勉强接待了大安氏母女,你倒好,人家将你看作是傻子,你却对人家掏心掏肺,没得自己得罪人不说,还得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与此同时,沈氏又如何能不教导安以诺,只是在外边顾忌着她的面子,等回到了屋里,立即便让她跪下。
沈氏道:“今儿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安以诺面上却是不满,“女儿先前在谢宝璐那儿被落了面子,方才又被大姐姐说了,回来母亲也不见个笑脸,难不成真是喜欢谢宝璐越过了女儿去?”
她自幼与谢宝璐起争执,沈氏从来都是说她这个亲生女儿不曾说过谢宝璐半分。
明明她才是沈氏的亲生女儿!
沈氏只觉得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皆都喂了狗去,谢宝璐是仁安长公主唯一的女儿生得唯一的外孙女,仁安长公主最看重的不过是安以纯和谢宝璐这两个小辈,一个万般娇宠,另一个十分严厉,对其余的小辈却不过了了。
安以诺和谢宝璐起争执,纵是因为一些平常的小事罢了,却未尝不会再长公主面前落了不好去——更何况谢宝璐平素来国公府不多,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长公主对这外孙女本来就是愧疚的。
她若是向着自家女儿,那又让仁安长公主如何看她们母女?
更何况她每每也不过是口头上说安以诺罢了,那些个小打小闹的,没人当成一回事,可这个女儿,就记了这许多年。
沈氏又想起自己这些年进国公府以来,待上恭瑾,待下谦和,从来没有一日放松的,为的是谁,不就是人家提到安家三姑娘的时候,能说一句她娘虽然身份不高,却到底还是知礼仪、守本分的,好让她能嫁个不错的人家,还能不受她这许多年做媳妇的苦?
不禁悲从心中来,沈氏就打了安以诺一巴掌,“你今儿个就跪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到了内室里又是啼哭不止,又心疼被打了一巴掌的安以诺,又是恨她没心眼被人利用。
沈二爷迟迟归来,见着女儿跪着,夫人再里头哭着,忙与下人问起究竟来,待知晓前因后果,一面语重心长的与安以诺讲道理,一面又去哄沈氏。
等到卯时初,天将将要亮的时候,安以诺才去同沈氏认错去,她摇摇沈氏的胳膊。
沈氏的鬓发全乱,面色掩藏在黑暗的屋子里,道:“你可知错?”
安以诺道:“女儿以后再也不与宝姐姐争风吃醋,再也不惹母亲生气了。”
“母亲不是气你这般。”经过一夜的啼哭,沈氏的声音已有些沙哑,“正如你大姐姐所说,姐妹之间应该是互帮互助的,似那等子谋害血脉之人,合该千刀万剐,你们如今还小,尚是小打小闹,那等以后大了呢?”
“况亲疏有别,你大伯父、你父亲还有你小姑母,他们才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而你身为你父亲的孩子,合该是与纯姐儿、宝姐儿更亲近的,却没道理听着五房那丫头和你大姑母的撺掇,去寻你宝姐姐的麻烦。”
“可是.....”安以诺还有些不服气,却到底不敢大声说了,“那也是之前大姑母害小姑母并腹中子嗣的事情我不知道,可五叔五婶他们未必不知道,怎么就还好生招待了大姑母和世兰表姐的?”
“那是因为你五叔和你大姑母,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且他们也不大知道内情,只大概晓得你大姑母和小姑母不来往,连带着长公主连见都不愿意见你大姑母。”
“你五叔若单单只因为长公主的喜好,就不顾亲妹妹,甚至亲妹妹来了,连招待一下都不愿意,那才让人心寒呢。”
“可诺姐儿,你是这安国公府的嫡女,和他们是不同的。”
“你说母亲以往偏心你宝姐姐,可你又说说你们之间哪一回起了争执不是你先挑起来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一次,你不心虚吗?”
“罢了,说多了你也不听,以后离袁家表姐远一点,多跟你大姐姐学些东西,比什么都好。”
安以诺到底是听进去了。
贰日,沈氏和陆氏一起去了小安氏母女那儿,概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不懂事的女儿来赔罪的,小安氏自笑着说不计较,谢宝璐也很大方的表示她将那些都给忘了,除却小安氏,一行人一起去了仁安长公主那儿,在那里谢宝璐见到了久违的三表哥安以善,长辈们还撮合着让他们坐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