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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老师来啦，快，快进去坐啊，我给你倒杯茶。”

周末，紫金花园小区，罗凯的家里，张艳燕一脸笑容地招呼着唐茂，比起先前客套的微笑，她的脸上多了些真诚。

以往那些家教老师来的时候，她儿子罗凯都是爱睬不睬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玩着游戏，不理会他们。没想到这次唐茂过来，罗凯竟然主动看起了物理书，说要先预习一会儿，这让她大为吃惊。

“小凯今天竟然主动预习起来了，不愧是书香门第啊，小唐老师，我太佩服你了，其他老师可做不到这些。”张艳燕端上茶杯，由衷地赞叹道。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唐茂摸了摸头，笑了笑，他实在有点不擅长这种场面，“我先去给罗凯同学上课了啊。”

“恩。”

…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听到开门声，正在看书的罗凯抬起头问道。

嘿嘿，是我做的，但我不会承认滴。

“不可说不可说。”唐茂摇了摇头，神秘莫测地笑道。

“切，肯定是你做的。”罗凯撇了撇嘴，“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这件事情现在好像被人压下去了，已经找不到了。”

“哦。”唐茂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开心。

被压下去了好啊！他当时正愁着怎么和狗蛋他们解释呢，毕竟橘胖的体型太过明显，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一些东西说出来也麻烦。没想到一睡醒的时候，打开电脑一看，视频已经没了。

原来是宁城晚报觉得自己颜面受损，主动找关系把事情压了下来，删帖，删话题，删视频。

当时啊，他就想给宁城晚报一个赞，不但给复仇提供了有利的地形，还在事后主动给他擦屁股，这情操是多么的高尚啊。

“你就不生气吗？好不容易才拍成的视频？”罗凯问道。

“不生气啊，我干嘛要生气？”唐茂歪了歪头。

首先，骂他的两个人被猫屎淋了一身，那心理阴影的面积，不用求也知道大得很。虽然宁城晚报公关迅速，但名声也像那两个人一样完全臭掉了。他报仇的目的已经达到。

其次，因为赌约，罗凯也会在他的安排下，会做上很多小滑块方面的题目，他传说道具的任务也有了保障。

最后，得益于这次公关，他还不需要和舍友解释橘胖的神奇。

在别人头上拉了泡屎，结果对方还主动帮他擦。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反正唐茂觉得是没有的，他对这次行动非常满意。

“好吧”罗凯点了下头，接着有些犹豫地说道，“不过，你这次会不会做的稍微有点过了？毕竟在公共场合，在同事的注意下，被屎淋了一身，任谁都有些难以接受的吧。那天还没删帖的时候，我看到当事人发声，好像挺惨的。”

过分吗？

唐茂笑了笑：“你可能对于文字的力量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她在报纸上对着我的照片指名道姓地骂我。我这么做，而且还打了马赛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见对方有些不能理解，他继续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你遇到我这事，被人骂了，那有两种选择。忍，以及不忍。”

“前者呢，你可以用‘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句话来修饰。”

“后者呢，你可以用‘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句话来修饰。”

“这两句话有区别吗？在我看来，它们是完全没有区别的。我爸妈都是文学教授，我从小也读了不少书，我觉得吧，语言这种东西，就是一个ps。再美的东西也能p得丑陋不堪，再丑的东西也能p得貌美如花。”

“对于你这样的旁观者而言，从新闻报道，从别人的言语来分析问题，来产生情感趋向是无可厚非的。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如果这么做就显得很愚蠢了。”

“因为别人劝阻的一句话就原谅对方，那是圣母。因为别人激将的一句话就要杀死对方，那是变态。在这里，不管是圣母还是变态，那都是傻逼。”

“人啊，看书的时候是靠光来获取信息的，交流的时候是靠声音来获取信息的。但是，做事的时候，思想要从自己的神经元里传递，只是靠光，靠别人的声音来传递是不行的。”

“总的来说吧，就是：你觉得过分很正常，但我并不觉得过分。同时，我也不会因为你觉得我过分，而觉得我过分。因为，我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已经觉得不过分了。”

“所以，懂了吧？”

“哈？”罗凯瞪大眼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懂。”

“好吧。”唐茂深吸一口气，有些尴尬，“算了，这些东西，你以后可能会懂，可能不会懂。我们还是直接来上物理课吧，把书翻到第30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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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家教的时间就过去了。临走之前，唐茂嘿嘿一笑，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这周的习题，30道题，别忘了啊。”

罗凯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接过题目一看，果然满眼的小滑块。

甚至伽利略在比萨斜塔上扔的不是两个铁球了，而是一个小滑块在小滑块塔上，扔了一个大的小滑块和一个小的小滑块。

妈蛋，怎么这么拗口！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每道题都出小滑块吗？”罗凯眼角抽了两下，无语地问道。

唐茂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已经准备好了措辞：“你知道‘奥卡姆剃刀’原则吗？”

“不知道。”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唐茂一脸严肃。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罗凯念叨了两下，感觉很吊的样子。

“虽然这句话不一定正确，但却是大多数科学家处理问题时所遵循的准则。”唐茂义正言辞地说道，“学生阶段的物理题目大多是理想的模型，一个人游泳或是一个小滑块游泳对于处理问题有区别吗？我这是在培养你的物理思维！”

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在扯淡，目的是要完成任务。

“额，额。”罗凯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这些话有问题，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好好做题，我就先走了。”唐茂嘿嘿一笑，离开了这里。

留下罗凯一个人，面对这茫茫多的小滑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