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白莲家主体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附带着一个厨房和专门用来停曲真三轮车的小车库。
楼房共有房屋八九间,一楼主要是待客和吃饭的堂屋和两间卧室。
堂屋在灯光照耀下十分亮堂,最正中的位置按照习俗修了一个小小的神龛,贴着天地君亲师的红纸。
曲白莲记得那上面写着她家里好几代祖宗的名字,包括她去世的爷爷,也相当于是牌位。
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要在神龛前面的香坛里点上两根红蜡烛和三根香。
这本是对祖宗的孝敬,但久而久之,变得更像是一种带着敬畏和期盼的习惯。
就像曲丽容女士,总是会在烧黄纸的时候祈求一家人平平安安挣大钱一样,这是一种慰籍和期待。
堂屋里显眼的除了这个神龛还有左右两侧挂着的十字绣,财神送财图和一副观音像,那也是曲丽容女士的佳作。
农村地宽,修房的时候会特意留出一大块地做院子,曲白莲顺着马路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堂屋里摆放好的一桌好菜。
她两个哥哥正坐在凳子上,见他们回来了,立马站起来把桌子上用来盖菜的碗盘收走。
饭菜还冒着热气。
“回来啦。”
“嗯。”
曲白莲点点头,把航空包打开,麻烦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猛地就窜了出来。
倒把曲丽容给吓了一跳。
“你这猫,先吃饭,这会儿放出来做什么。”
她分发着碗筷,招呼曲白莲快坐下吃饭:“这么几个月好不容易才回来,快多吃点!”
曲白莲将麻烦拢在怀里,免得它在屋里乱跑惹恼了曲丽容。
曲丽容不喜欢猫,准确的说是不喜欢任何会在家里掉毛的动物,不然,她打扫卫生的时候会很麻烦。
“你管它做什么,孩子喜欢猫,就让她抱着,你当看不见。”
曲真对自己老婆还是很了解的,一看曲丽容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你做好人!”
曲丽容瞪了曲真一眼。
另一边,曲白莲的两个哥哥也是很久没见她了,这会儿正往她碗里夹菜。
“多吃点,我做的牛蛙,尝尝手艺是不是很好!”
“你做的啊,那咱妈肯定又嫌弃你把油倒完了吧?”
“我才没有,他一年就做这么一次,浪费就浪费。”
曲丽容一边否认着,一边又忍不住吐槽。
众人纷纷相视而笑。
曲白莲慢慢咀嚼着,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融化。
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几人。
大哥曲明,今年二十五岁了,有一手做好菜的好手艺,为人敦厚,长的也是一副老实相,不过有意思的是,在他老实的面容下有一颗玲珑的心,他做事擅于变通,口才挺好,现在做点小生意,在大学城附近卖水果。
他卖水果很有一套,曲白莲曾经见过他把同样的水果分批卖出去,好的在大学城卖,剩下的去菜市场卖,卖的比其它同行更快。
在做生意上很有头脑,人也勤快。
不过随着现在卖水果的人越来越多,竞争也同样越来越大,前些日子曲丽容也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大哥曲明有想要换一个营生的想法。
她也挺支持的,毕竟卖水果没有固定摊位还要经常躲城管,也不太安全。
坐在大哥旁边的是二哥曲刚,曲刚这个名字虽然听着很刚强,但他本人长相更偏向俊俏小生一类,就像韩剧中的男主角一样,温柔帅气,个头也挺高,不过他很腼腆,平时说话做事都有些慢,但做的都很认真,目前也在成都的一家公司上班。
其实,不论从长相还是个头来看,他和曲真夫妇都不太一样,经常被别人说不像是亲生的。
但准确来说,他和曲白莲的确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曲真年轻的时候外出打工,在工地上认识了曲刚的父亲,二人感情很好,在工地上同吃同住,如同亲兄弟。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曲刚的父亲在他八岁时在工地上出了事故,没有抢救过来。
而曲刚的母亲在拿到了赔偿金后就跑路了,丢下他一个人。
没有办法,曲真当时看着两眼泪汪汪的曲刚,只能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那个时候曲刚已经懂事了,也明白自己的身世,曲真也没有刻意隐瞒,在曲家这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这一收养,就是十五年过去了。
曲白莲吃着正宗的家乡菜,不亦乐乎。
麻烦却看不下去了,它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断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舔了舔曲白莲的手腕,发出喵喵喵的叫声。
曲真见状,夹起一块鸡肉放在桌子上,用筷子敲了敲,开始逗猫。
“喵喵,吃肉。吃肉肉。”
那模样,就像是没长大的小孩。
麻烦也相当给面子,它直起身体,双手合辑,跟曲真一迎一和,喵喵个没完。
嗅了嗅那块鸡肉,它一口叼住,然后嗖得一下窜到了桌下。
跑了个没影。
“这猫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麻烦。”
曲真没明白过来,曲白莲又好好解释了一下,结果曲真很不高兴,说道:
“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就该叫旺财啊,大白啊什么的,对了,这猫抓不抓耗子?”
曲白莲被问懵了,耗子?貌似麻烦没有这个技能,不过,它倒是挺能护主的。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家常。
突然,曲丽容问了个问题吓了曲白莲一跳。
“你有没有男朋友?之前听你提过,怎么后来就没信了?”
她说的是陆浩,曲白莲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的确跟曲丽容提过这么一嘴,后来闹成那样,她再也没说过,没想到曲丽容还记得。
她急忙摆手,“没有的事,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公司现在天天给我事情做,忙得很。”
曲丽容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也没再提起这个话头,反而是曲真开口道:“找什么男朋友,小莲才多大,多待两年,不着急啊,闺女。”
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在跟曲白莲说。
曲白莲点头,心里甜甜的,曲真一直以来都跟她一条战线。
她还记得读书的时候,曲真总是偷偷摸摸的塞零花钱给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老问她有没有足够的生活费。
天下的父亲都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