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绾慌忙护到阿碧身前，挡在太后冷轻痕与阿碧之间，眼泪扑簌滴落，哀求道：“真的不是阿碧出的主意，不关她的事，是桃儿，是桃儿！她已被皇兄的人带走了。”</p>
太后微微眯起眼睛，似在判断着慕清绾的话。而守在殿门口的暗卫头领，就等着太后的一个音节，就能让阿碧人头落地。只不过片刻之后，太后动了动手指，对慕清绾轻声道：“清绾，你起来，哀家只不过问问，没打算动你这个小宫女。”</p>
慕清绾见太后已消了杀心，才松了口气。</p>
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太后说道：“哀家记得你宫里那个桃儿入宫不到一年时间，她纵使再机灵，再讨人喜欢，也没办法拿到合欢散这种禁药吧。”</p>
此话一出，慕清绾跟阿碧同时都打了个激灵。还是慕清绾反应快，赶紧接着说，“是女儿给她银子，去宫外面采买的。”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索性都推到她身上，一个无甚感情的婢女怎么能比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阿碧相提并论。</p>
但庆幸的是，太后只是默默看了慕清绾一眼，又摇了摇头，甚至连斥责都没有，只是喟叹道：“都是平日里哀家太宠着你了，这回你就在自个儿宫里好好省省吧。”</p>
遂，慕清绾便只能目送着太后悄然离开，殿外什么时候变得空无一人，她都不知道。而宫外守着一圈侍卫，只在宫门开合时，才让她看到一些衣甲颜色。</p>
这回，不仅是皇兄动了大怒，连母后也生了自己的气。</p>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慕清绾有些愣神。</p>
萧府，萧何已换回自己的常装。</p>
她心里仍揪住一处疙瘩，用晚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p>
晚饭后，韩冬喊她来切磋一二，都被她摆手拒绝了。往常，对于这种邀约，萧何从来是来者不拒。</p>
她刚要躲回自己房里，关门时，却听到有人伸手拍在门板上，阻止自己关门。整个萧府，能有这胆量的，不用回头也能猜出是谁。</p>
她轻声叹道：“小十，现下我没心情跟你细谈，明日再说吧。”</p>
小十却如泥鳅一般，从她身侧挤进屋里来，还吩咐道：“把门带上。”</p>
萧何抬头瞪着他，但动作倒是听话，把门顺手就关好，冲着他没好气地问，“你是没听明白，还是没听见？”话问完时，已见小十在桌上，摆了四个碗。每个小碗内加了半碗清水，又分别加了什么东西进去。</p>
“这四个碗里，分别加的是焚情，五步倒，七日醉跟普通面粉，来闻闻看，有何区别？”他面无表情地说着。</p>
萧何也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为什么？”</p>
他知道她问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训练，他也知道萧何爱打破沙锅问到底，若是不跟她解释清楚，恐怕她也不会那么温顺地照做。</p>
“这是当年我在青龙堂里接受的训练，你有武功底子，各方面感官都比常人强些，练起来自然更快。今日之事，难道你还想有下次吗？”小十嘴角一扯，似露出一丝讥讽意味。</p>
萧何惊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的？”</p>
小十摇了摇头，“你被送回来还在睡着时，薛良安就托人送了药来。虽没明说，但我看那药的成分，便知道你是被人……”</p>
“不许说出来！”萧何又惊又羞，脸颊通红，打断了他的话。</p>
小十伸出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碗，偏头示意她来试试，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p>
萧何抿紧了嘴唇，有一瞬想跟他解释，自己虽确被下了药，但无事发生。仅是一念起，随即一念灭，他不会在意这些。可他若是不在意，又怎么特地来教自己辨识各类毒药。</p>
萧何眼中忽明忽暗之后，才拿起面前第一个碗，端到鼻前轻轻一嗅，让自己记住这气味。遂又放下，再换第二碗。这样四碗都一一闻过之后，她似乎已了然。</p>
小十抬起手，动了动食指，示意她背转身去，然后将桌上小碗调换了一下位置。</p>
“好了，你可转回来，取那碗加了面粉的水，饮下。”</p>
听他这么说，萧何不免有些迟疑，眉心微微一动，目光在面前四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碗上，来回游移。</p>
“放心，就算你选错，也死不了，红珠就在外面。”他说得几分轻松，萧何却笑不出来。</p>
逐一每碗都闻过之后，她选定了一碗。</p>
小十故意试探，“你确定是这碗无毒？”</p>
“选定不悔。”萧何叹了口气，将碗中的水一口饮干。</p>
其实，其它那三种毒虽混在水里无色，但却有味，即使气味清淡，仔细些还是可以分辨，而一指大小的面粉溶于水中，才是真的无色无味。入口之时，萧何便知自己选对了。</p>
她刚要笑着跟小十炫耀，却听他说，“这是最初级的测试，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再教你了。从今日起，每天一个时辰，你要学习分辨各种毒药，气味，颜色，或溶于水中，或溶于酒里。”</p>
没等萧何反应，他又补充说道：“这都是保命用的。”</p>
青龙堂善于用毒，没想到那些年他在这个shārén组织里学到的东西居然还可以用来教人保命，要叫青龙堂堂主知道他们出了这样一个叛徒，怕是要悔不当初。</p>
萧何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道谢，就见他开了门，放红珠进来。</p>
红珠一脸担忧，“怎样？公子选对了吗？”</p>
小十一脸轻松，“你看她不是好好站在那儿吗？”</p>
原来教她识毒，不是小十一个人的主意，连红珠也知道。她看着门口两人，一嗔一喜，一动一静，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杂。红珠一身粉色长裙，立于小十身边，举手投足间都是女儿家的娇态，不做作，自然而发，却几分妩媚，倒叫萧何这个做惯了男人的，生出几分羡慕。</p>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羡慕什么，是羡慕红珠可以坦然跟小十相处，或笑或怒都随心，还是羡慕红珠不用背负一个假身份，即使遇到自己心仪之人也可大胆开口向其表白。</p>
这念头只在脑海里滚了一次，如火星一闪，便由得她自己亲手掐灭了。</p>
红珠细细教给萧何每种毒药特性，及主要成分，和其解法。再由小十示范其溶于不同液体中，会呈现何种状态，其色、味又有何特点。由他二人合作，教授给萧何的毒药辨识之法，倒也十分生动，怕是她想忘，都很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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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段衡到访。</p>
萧何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自己约他谈酒肆的事。</p>
二人见面之后，不知是萧何错觉，还是何故，一向善言聒噪的小安王爷，话少了很多。</p>
萧何提了酒肆邀他入伙，还想了很多话来说服他，却听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只一个字，“好！”萧何准备了那么多功夫，全部没用上，心有不甘，补充道：“那日后按王爷出资多少，每月结算红利，随时可以来查账本，年底还有……”</p>
段衡打断了她的话，说得很是诚恳，“全交由你去办好了，需要我出面时，直接来找我就好。”</p>
安王府自己也在皇都内有几家产业，段衡自然不会傻到不明白为什么萧何要拉他入伙，不若是借了他这异姓亲王的名头罢了。可他竟有一丝窃喜，多亏了自家父王当年跟着先皇出生入死，有了这等功勋，如今才让他得以机会为她所用。</p>
萧何也不瞒他，照实说：“我经营那酒肆，是为了方便日后打探消息。”</p>
段衡一笑，“只要不shārén放火，我都支持你。”</p>
萧何见他如此爽快，也跟着笑了笑。</p>
晌午过后，才明白段衡这笑，不尽是爽快，还是大大的爽快，他直接派亲信带了人扛了一大xiāngzi沉甸甸的东西过来，说是送入伙钱。一报数，足足一千两黄金，三万两白银的银票。萧何半天下巴都没合上，这怕是段衡全副家底了吧。别说是一间酒肆，就是开十间也绰绰有余。</p>
她赶紧摆手，让他们给他送回去，要不了这么多。</p>
派来的rénmiàn有难色，“我家小王爷交代了，要萧大人一定收下，别的没说，也没让小的把这钱再收回去。还请萧大人别让小的难做。”</p>
萧何哭笑不得，只能先收下了。</p>
人送走了之后，小十在萧何边上出着注意，“其实这么多钱，完全可以多买几间商铺了，或者开一家胭脂馆，绝不比他们的逊色。”萧何扭头，狠狠剜了小十一眼，他摊开手，调笑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何必当真呢。”</p>
萧何在心里暗暗道，怕是你早把那种地方当成自家后院，随口一说也不忘提上一嘴。</p>
不过再多买几间铺子，的确是好主意。户部尚书李照庭他们李家正是把铺子开遍了大殷，才能在众怒之下，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凭的不过是李家把持了大殷国的经济命脉，差不多能算的上是占了半壁江山。</p>(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