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说吧,朵儿到底哪里不好?你为啥就看不上人家呢?虽说你现在是副将了,可你也别忘了,你就是个老农民出身,没比人家高贵到哪去……”
抚州某座军官的府邸里,张兴旺点着桌子,苦口婆心的跟儿子絮叨着。
这都一年多了,韩兄弟跟朵儿都已经表态,表示相中二勇这小子了,可这小子却拿上乔了,说啥也不答应,这一年来,他一逮到他就苦口婆心的劝,嘴唇子都么磨薄了,这头倔驴就是不答应,都要把他给气死了。
“爹,看您说的,我啥时候嫌弃人家了,我就是不想娶媳妇,看您扯到哪去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边还记挂着兰丫头呢?”张兴旺一针见血的问到。
张二勇不会撒谎,在爹的面前也不愿意撒谎,就低下头,没有吭声。
一看他这副表情,老张头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语重心长的说,“爹也知道兰丫头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咱们家配不上她,老话说得好,守多大的饭碗吃多少饭,既然咱们配不上人家,想不也是白想吗?爹看朵儿就很好,跟你年貌相当,为人也好,你要是错过了她,不定啥时候才能碰到一个这么相应的呢。”
张二勇低沉的说:“爹,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朵儿,要是您硬逼着我娶了她,我心里又没有她,那不是害了人家吗,爹您先别说,先听我把话说完。”看老张头又要张嘴,他急忙打断他,继续说道:“爹,您为啥都两年了还不回家?不就是因为我娘不称您的心吗?要是您心里有她,怎舍得两年不回去?怕是离开两个月都觉得难熬吧?难道您也想我将来像您似的,有家都不想回吗?”
“这不一样,你娘那个寒碜东西怎么能跟朵儿比呢?根本没有可比性嘛!”老张头也是真心看不上崔氏,所以埋汰起她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更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啥不对的。
张二勇虽然不爱听他爹埋汰他娘的话,但却也不得不承认爹没有夸张,娘的性格用磕碜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爹,虽然我娘跟朵儿没法比,但道理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我不想勉强自己,这辈子,除非能找到我中意的姑娘,不然我情愿一辈子不娶。”张二勇坚定的说道。
老张头哼了一声:“你要是照着兰丫头那个标准选,我敢打包票,你这辈子都找不着媳妇,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都找不着。”
张二勇闭了闭眼净,说:“爹,您喝茶吧。”
他这是想岔开话题,不想再说这事儿了。
然而,老张头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二勇,爹知道你心里忘不了兰儿,也知道当年你出来当兵是被逼的,但你也该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你这条命,人家想要拿去你都给乖乖交给人家,你别不服气,也别想跟命争,你争不过命也争不过他的,与其整天留恋过去得种种,还不如忘了过去好好开始自己的新人生呢,不然兰丫头知道你这样,心里也一定会不好受的。”
“还有我,我养了你们兄弟姐妹好几个,最看中的孩子就是你,要是看不到你娶妻生子,爹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的,啥时候看见你娶妻生子了,爹这辈子也就没啥遗憾的了。”
听到老爹这番话,张二勇心里愧疚了一下,这几年来,他光顾着自己的情绪去了,确实忘爹对他的期待了,身为人子,不能陪伴在父母的身边儿尽孝,还要让老爹为他操心,他真是太不孝了。
思及于此,张二勇说:“爹,我答应你,要是我在五年内还没有找到我喜欢的姑娘的话,您叫我娶谁我就娶谁,这样行吗?”
“五年,不行不行,太长了,你现在都二十多岁了,再等个五年,都成三十来岁了,成半大老头子,一年,我就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之内,你要是没遇到称心的姑娘,就得乖乖的给我娶朵儿。”
一年的时间,朵儿兴许能等着,要是五年的话,朵儿肯定不会等的,所以,老张头要把期限定为一年。
“爹,我成天待在兵营里,一个月就休沐一天,一年中也就有十二天能出来的,你让我再十二天内上哪儿去找喜欢的姑娘啊?”张二勇叫屈。
张兴旺寻思了半天,下狠心似的说:“那就两年,最多两年,再多就不行了!”
张二勇叹了口气:“爹,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真没发答应您。”
他真的没法打听爹,他一直幻想着——湛王有一天会喜新厌旧,抛弃她。
王室贵族的男人,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啊?特别是湛王那样的人中龙凤,就算他自己不想娶,上赶子给他送美人儿的人也肯定多不胜数,他就寻思,万一有朝一日他厌弃她了,他就把她找回来,然后再跟她结为夫妻,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两年期限太短,万一那个时候湛王还没厌弃她而自己听爹的话娶媳妇了,等过几年湛王再变心了,他想娶她也没机会了,因为不管他怎么爱她,他也干不出停妻再娶的畜生事儿来。
那样的话,他就永远的错过她了!
所以,他不想娶,想就抱着这一丝丝的希望单下去,要是五年八年之后湛王依旧能那么爱她,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是坚不可摧的了,那时,他在考虑娶妻的事儿吧。
张兴旺见他不答应,咬着腮帮子说:“行,你不是不答应嘛,那好,我就陪你耗在这儿了,你啥时候娶媳妇了我啥时候回老家去,你要是五年之后再娶,那我就五年之后再回去。”
“爹,您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您不惦记我娘,难道也不惦记我大哥和三勇吗?还有金凤和我那俩侄儿,您不想他们吗?金凤马上就二十岁了,现在还呆在家里呢,您就不琢磨着回去帮她打算打算吗?”
张二勇一听老爹要跟他耗在这儿,顿时急了,上回回家探亲的时候,老娘因为爹没回去就已经想这想那的了,现在爹已经两年多没回去了,老娘肯定会把她的臆想当成事实的,这一两年来,说不定咋在家里做呢!
张兴旺又不是石头心肠,就算他看不上老婆子,但是儿子孙子他还是喜欢的,听到二勇这么说,他的眼中飘过一丝惆怅,随即却又坚定下来,“这个不用你管,我儿子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哪有心思管闺女的?再说,就你妹子那性子,给她找着婆家了她也立不住,早晚还得让人家给休回来,还不如就留在家里养着呢。”
张兴旺已经知道女儿被骗的事儿了,但是还不知道女婿已经死了的事儿。
没错,孙屠子死了,不是鲁元下令杀死的,而是得疟疾死的,当时他被押回吉州,关在大牢里,鲁元准备等三年的国丧过后(也是想等安安死了的消息沉淀一段时间后),在给宁儿个风光的婚礼,至于怎么处置孙屠子,就等着婚礼过后看宁儿是不是处子之身了,若是的话,孙屠子可得全尸,若不是,孙屠子必将受到凌迟之刑。
可惜没等到三年国孝期满,孙屠子就在大牢里染上了疟疾,一个死囚徒,谁又会给他请大夫呢?于是,任由疾病发展,孙屠子连病带怕,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鲁元知道他的死讯后,轻飘飘的说了句:“扔乱坟岗子去吧。”
于是,孙屠子连张席子都没捞着,就被胡乱的埋在乱坟岗了,如今坟头草儿都长得挺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