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承决的支持下,洛裳辞在这个大营中的医疗团队更站稳了脚跟,她也毫不吝啬地将《裳辞药谱》中的更多医疗方法分享给其他人,大家一起研究用药和针灸等治疗瘟疫的法子,往往其乐融融。
作为这几名太医中唯一的女子,人人都管洛裳辞叫白姑娘,只因为她一身白衣,却又不肯透露自己名姓,又因着她的确有一手好技术,不光是刘太医,其他的几位太医也都认可她。
“白姑娘,这里这味药材,我们这大营里怕是并没有,况且这东西平日里需求并不高,因此很多药店都没有备货,能不能换成别的再试?”以为稍年轻些的李太医与洛裳辞并肩而站,手中指的是一味名叫“单骨”的药材。
这药材平日里的确是没什么用,就算是在现代也是压箱底的东西,但洛裳辞还是将它写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东西能够代替杜冷丁等置人麻醉的药物。虽说之前也听说过麻沸散这样的古代麻药,但配置起来麻烦,又早已失传,庆阳国恐怕是没有的。
她思前想后,唯有这单骨才能真正意义上的代替麻药,而麻药的作用,很多古代人都不了解,甚至就连二十一世纪的中医都不认可。
可想而知,这东西的确是很难见到,怕是整个庆阳国都没有几家药店大量储备此物。
虽说不开刀做手术,麻药这东西也不是必须要有,但是它可以为病人缓解痛苦,若是有人受了伤,也可以用来镇痛。
况且……这次瘟疫,是庆阳国医疗史上没有记载过的,若是搬到现代来说,是一种新型菌株导致的新型疾病。
如此看来,这病突破起来恐怕更难,倘若能取活检样本,然后用动物试验,就可以大大减小成本,救活更多的人。
因此,这药虽不是药方子里需要的,对洛裳辞来说却关乎到这次治疗瘟疫的成败。
“不能,这东西有的一种效果,很多药材都没有,一时间也找不到与它成分相仿的东西,既然找不到,那就先准备别的吧,总不能因为这一种东西耽误了我们的整个进程。”
虽说给病人灌酒也可以致人迷醉,但终究是不可行的,洛裳辞无数次地思考过,却没有从脑海中搜索出任何一种能够当作麻药的常见药材。
然而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她打算改变救灾思路的时候,楚秀便忽然找上了门。
“皇子妃……”他先小小地叫了一声,洛裳辞并没有听到,却听旁边的老太医问,“你这是来找谁的啊?”
“那个,我找那位穿白衣服的姑娘。”楚秀轻咳一声,深知自己方才做的不大妥当,且不说这姑娘到底是不是三皇子妃,就算她是,恐怕也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他本想说句谎话来将这事圆过去,却不想这老太医耳朵不大好使。
只听他笑道,“那个姑娘啊,她姓白,不姓黄,你一直住在村东头,怕是还不知道吧,这位姑娘是我们新来的大夫,虽说是个女孩儿,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你叫她做什么啊?”
“我,我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想跟她说两句话罢了。”
“哦,那我去将她帮你叫来。”
老太医十分热情,不一会儿,洛裳辞便整理好仪容,出现在楚秀面前,“叫我做什么,京禁卫的老大?”
这话一出,楚秀不禁脸红,后退一步道,“白姑娘,在下不过是一个小队的领队罢了,我叫楚秀,并不是京禁卫首领,首领他这次并未前来救灾。”
“首领还不来救灾。”洛裳辞不屑,又笑道,“那,我日后就叫你楚大哥。”
“好,白姑娘。”
楚秀腼腆一笑,甚至这白姑娘是个好说话的,他又道,“姑娘如此关心三皇子,又对我们赈灾营做出了这样大的贡献,我等理当感谢于你,这次三皇子殿下派我一行几人离开京城,前往云贵南疆等地区,那里有很多地方郎中,又是瘟疫频发的地方,说不定能给我们些启发,我此来,就是问问你有什么想要带进来的东西没有?”
云贵?
原来这庆阳国也有云贵地区!
洛裳辞听到这个词,不禁欣喜,立刻点头如捣蒜,“有有有,当然有,你说你要去云贵地区,那里有一种大叶植物,叫做单骨,当地人喜欢用那东西做烟卷子,所以定然会大面积种植,你去了那里,帮我带回来一些,越多越好。”
“单骨?”楚秀行伍出身,并不懂什么医理药材,只听说是做烟卷子的,心下好奇,“难道白姑娘也要用烟卷子吗?”
但见洛裳辞摇摇头,幽幽道,“非也非也,我是不吸烟的五好青年,这东西另有他用,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需知道,这东西对于这次救灾来说至关重要,你若能带回来,就能救人性命!”
一听说是关于治病救人的,楚秀马上拱手,“既然如此,在下定然有多少带回来多少!”
“额,也不必那么多,能熬出一锅水的量就差不多了。”洛裳辞心道这楚秀是个实在人,若是带来太多,自己也用不完,搞得整个赈灾营染上了毒瘾可就是帮倒忙了。
楚秀依旧是点头,而后又嘱咐了洛裳辞几句,无非便是让她注意安全云云,见她听得认真,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就匆匆离去,说是准备出发了。
与此同时,村内茅草屋柔软的房顶之上,正有一个蒙面黑衣人半蹲着窥视这一切。
“不成想这个‘皇子妃’在京禁卫那里还有些人缘,又和太医们相处的这样好,看来也不像三皇子说的那么可恶,倘若她真成了皇子妃,似乎也无甚不好。”
自言自语着,黎靖远轻轻一笑——想起皇子殿下手臂上那整整洁洁的蝴蝶结绷带,再看看这“白姑娘”护理和包扎的手法,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想起秦承决昨夜跑到自己那里同睡,为的竟然是不占洛裳辞便宜,他就知道,皇子殿下怕是对洛裳辞有了些许改观,倘若以前,他定然会拎着衣领子也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傻女人扔出门去。
看来,什么事都不能过早地下了定论,至少现在来看,洛裳辞并非是来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