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帖子上所写的茶楼,洛裳辞先是站在门外感叹了一番,“啧啧啧,不亏是出手阔绰的太子爷,喝茶的地方都不一般,还要进包厢,岂不是比我们上次去的银宝街还贵,原以为坑了他三百两银子已经很黑了,看来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事儿。”
“小姐,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元香有点害怕……”
“瞧你这般胆小,秦淮渊又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这次你就在外面等着,我自会出去找你。”她说罢了,提腿进了店门,又在小二的指引下上到二楼。
果真是京中最大的茶楼,偌大一个二层,包间却只有五个,每一个都有几十平大,屋内陈设摆件也皆是精美细致的,无一处不做的考究,而秦淮渊所在的那间包厢,则是朝向最好的一间,想必在这里坐一下午就要撒出去一大把银子。
“殿下在屋内等候洛小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那小二躬身道,之后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元香则是一直打量着这见叫做“春熙苑”的包厢,眼中不乏怯怯之意。
“好看吧,这就是土豪啊,既是官二代,又是富二代,这样的生活便是我日后所向往的,因此还需努力!”洛裳辞摸摸元香的头,抒发着自己的豪言壮志,然后就将她安顿在门外,自己则敲敲门,片刻得到回应后,她方才进去。
其实之前的洛裳辞是没有这般礼貌的,若是知道秦淮渊身在此处,想必会二话不说地冲了进去,现今却知道敲门了,看来是一场瘟疫病得她长进不少。
秦淮渊在包厢内这么想着,喝了口茶,觉得若是将洛裳辞好好栽培栽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棋子。
进门后,她也并未急着就坐,而是福了福身,道,“殿下,我来了。”
“嗯,不必多礼,你且坐吧,我要与你说些事情。”
“殿下且说,我定当洗耳恭听。”洛裳辞款款俯身坐下,又理了理裙摆和衣襟,双手放于膝上,眉目端正地看着秦淮渊,眼中笑意盈盈,却十分淡然柔和,一点儿不是之前那露骨的痴汉模样。
秦淮渊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她会有这样的改变,莫不是因为不再喜爱自己了?
但随即便又觉得不可能,京中年轻男子的地位和风姿,恐怕也就是他最盛了,至于秦承决,别看是同根而生,他地位可是与自己相差甚远,而且之前与洛裳辞也有梁子,这两人自然不会走到一块儿去的。
因此,她之前对自己那般钟情,想必是不会轻易移情别恋的,之所以有这样大的改变,应该是真的学聪明了,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更得自己心意。
“咳。”知道自己打量琢磨了她太长时间,秦淮渊轻咳一声,为的是缓解尴尬,却见洛裳辞还没有什么表情,依旧那样微笑地看着自己。
她是刻意扮出这副样子给自己看,还是真的没什么情绪,只想着微笑?
然则,洛裳辞的心中的确是不满的——叫自己来就叫吧,想装高冷就装吧,非要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什么事情,为何不能开门见山,要沉默这么长的时间,莫非不显尴尬,还觉得很酷?
想到秦承决向来是有啥说啥,开门见山,一点累赘的废话都没有,洛裳辞就又不由自主在心中将二人作了比较。
外貌嘛,半斤八两,但是秦承决习武出身,身材更好,五官也更硬朗一些,比较符合自己的审美。
气质上呢,当然是不矫情不做作的秦承决更胜一筹,秦淮渊这样刻意营造出来的绅士气质,还真入不了洛裳辞的眼。
至于权势地位,是太子更强一些,不过秦承决手握兵权,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现在还不知道这兄弟二人谁能最后登基为王,因此不好妄下定论。
如此看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好像都是秦承决完胜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此人定不一般,现在抱上了他的大腿,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这个秦淮渊,还是尽早和他了断了比较好,他将自己当作棋子,原身看不出来,现在的她可不是傻子,只看一眼就将他这等想法摸了个一清二楚。
你且想象,一个将你当作棋子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对你,日后出了事,拿什么保护你,说不定还会拿她出去做挡箭牌!
显然,秦承决那种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光看这一点,他就比这位太子殿下强了不止一倍。
“说吧,殿下,我在听呢。”她点点头,原本的喜怒都形于色,现下也都如数掩盖在了这皮笑肉不笑的外表之下。
秦淮渊嗯了一声,便道,“你与我也不是第一次在这茶楼见面了,于是我便不绕弯子,直接与你说了。”
“不必绕弯子,请尽情说吧,殿下。”洛裳辞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只等着听下一句。
一般这种硬说自己不绕弯子的人,实际上最喜欢弯弯绕绕,一点儿不会开门见山,只听秦淮渊思忖片刻,很快道,“三皇子这次出征,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甚至没有损耗一兵一卒,举国上下都为他高兴。”
“是的,我也高兴,不过并不是为了三殿下而高兴,是为家国安定,也为庆阳的实力而感到高兴,太子殿下想必更是如此吧?”洛裳辞笑着点点头,说着认可秦承决的话,却并没有表示她对三皇子有什么个人感情,让秦淮渊一时间也不好还嘴。
她之前对于这个三弟,可是从来不屑的,只因为他母妃去世的早,地位也不高,至于他立下的赫赫战功,以前的洛裳辞也只认为这是鹰犬之力,是粗人该做的事情,远比不上秦淮渊。
如今这般,虽然不是直接赞美秦承决此人,但也可以见得,她颠倒了之前的固有印象,并且不认为上阵杀敌有什么可鄙视的。
这……若是说出自己的要求,洛裳辞还会答应么?
秦淮渊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怀疑,他觉得她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是已经认可了秦承决的,那么若是再让她对他出手,又会否被拒绝呢?
这么想着,他竟有些紧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发现茶水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