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我去看看,咱家小美人小时候的房子!”
午休后,卢灿拍拍赖在床上不愿起来的孙瑞欣的丰臀,调笑着说道。
“嗯哼?不是说不买了吗?”孙瑞欣从被窝中探出头,理理遮脸的长发,哼哼两声。
“去看看也好啊。”
“可……丁哥不在,还是不要去了吧。”保暖思那个,刚才午休,卢灿是放松了,可她自己被折腾坏了,孙瑞欣确实不想动。
“那行,你休息,我出门转转。”卢灿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别!那还是一起吧。”让他一人出门,孙瑞欣更不放心,一骨碌,起床,更衣。
“潘叔,没事陪我们一起转转?”丁一忠不在,孙瑞欣对副楼那边喊了一嗓子。带上一人,她更放心些,即便是五十岁的潘叔,也好过自己两人瞎跑。
“欸!孙小姐等等哈。”屋子里,潘叔很快回答。
潘叔原名叫什么,两人都没问,听说是潘苏在苏州老家的远房侄子,夫妻两人住在津门帮张家照看房子,儿子能在京师上大学,还是潘苏托人进去的。
“这是去哪儿?”潘叔裹着一件军大衣,戴着围套、帽子,和老伴儿挥挥手,带着卢灿两人出门。
“明石街西口,阿欣以前的老家,就在那边。”卢灿指指右侧前方。
“哦,那不远,十分钟就到。孙小姐家以前是干嘛的?”潘叔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问话。
“开旅社的。”卢灿拉着孙瑞欣的手,替她回答道,“孙家旅社,听说最高峰时开了十多家分店。”
“知道,就在前面不远。原来这家旅社是孙小姐家的?现在可住了不少人家呢,差不多有十来户吧。匾牌没了,不过门前的石牌还有拴马桩都还在。”
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潘叔的话语明显熟络很多,他叨叨叨的介绍开来,“里面乱糟糟的,搭了许多棚子。那是几年前大地震时搭建的,后来也没拆,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都下不去脚……”
“能想办法买下来吗?”潘叔对这一带很熟,卢灿试探着问问。如果有办法买下来,他还是想要试试,总归是个念想,一旦买下来,说不定孙爷爷也会回家看看。
潘叔想了想后摇摇头,“难!里面的住户都是老津门人,孙小姐一家搬离津门后,政府分的,都是有产权的,不好办。”
口气与陈晓探听的情况,一模一样。
很遗憾,卢灿只得捏捏孙瑞欣的手掌。小丫头乖巧的仰头,对卢灿笑笑。
如同潘叔所言,这里很破旧,三人都没进去,透过门洞往里面瞄了一眼。
里面搭建了许多简易棚,有做厨房的,有做堆放柴火的,更多的是房间。刚才潘叔估算了一下,孙家院子里,已经住进去七十多口人。
孙氏客栈的名字,刻在门廊一侧的台阶墙壁上,字不大,小丫头蹲着身子,轻轻抚摸那四个隶书繁体字,这恐怕是她对祖宅最后的记忆。
卢灿怜爱的将她拉起来,小丫头紧紧搂住卢灿的腰间,头贴在肩膀上,“阿灿哥,我就是卢家人,永远都是……”
能说什么?卢灿能做的只有将她紧紧拥抱。
孙家在津门是有亲人的,譬如小丫头的舅家,还有他的那些堂叔伯家,不少呢。可是,受孙立功影响,小丫头从没提过去看他们。无它,当年孙家落难时,没有人伸手帮衬,哪怕施舍一点点,孙立功也不会被迫带着年幼的孙女,背井离乡。
孙家遭罪的事情,卢灿知道一部分,他的那些亲戚之所以不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还真不是因为资本家的身份,而是另一条罪名——邪教一贯道。
孙立功的师傅薛颠,就是四十二名被枪毙的道首之一。至于孙立功究竟有没有入道,卢灿还真不清楚。不过,从这几年的表现来看,即便当时有,现在也没了。
一贯害人道,这句话直到几十年后,依旧被相声大师郭,拿出来调侃,可见当时所涉之深。因此,没人敢沾孙家,连亲戚都不敢,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这里固然有历史原因,但这些人贪图孙家的财货,才是根本。举报孙家的,正是那些亲戚,孙立功家被瓜分后,得利最多的,也是那些叔伯——这小院子中最少有四家姓孙。
“想开点,当时情况比你想得要严重,那些人……”卢灿顺手擦去她眼角的那颗珍珠,想要劝说。
孙瑞欣摇摇头,“没必要,我和爷爷生活的很好。我不会违背爷爷的意愿去和那些人联系。阿灿哥,你不用劝我……”
小丫头的本性,很固执。
卢灿坚持带她看老宅,正是因为小丫头其实对这件事有心结的。她不明白,那些都是自己亲人,为何在自己家遭难时,连一点温暖都吝于给自己?
站在门廊前有些久,很快,院子中涌出几个人,站在台阶上看着两人。这时代,搂搂抱抱的,很稀罕,不一会,便有人指指点点。
“我们走吧……”小丫头侧着脸,拉着卢灿的手,匆匆离开。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便是和平区的中心公园,人不少,还能听见孩子们在公园湖面上溜冰的欢笑声。
潘叔陪着两人,走进中心公园。
天冷,这些孩子玩得满头大汗,手中捏着冰块,有的还伸舌头在上面舔一口。
“孩子怎么这么多?今天不是周末啊?怎么没去上学?”这话自然是问潘叔的。
看着眼前许多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小姑娘的,卢灿有些奇怪,这里是市内,教育应该还可以吧,怎么孩子这么多?
潘叔摇摇头,“还不是穷?许多人家也想让孩子上学啊,还不是负担不起吗?”
“津门人家,都将孩子送到小学,念到三年级,能识字会写自己名字后就退学。别看这些半大小子现在玩闹,到了春夏之际,很能给家中帮点忙呢。”
说到这一点,他很自豪,因为潘叔的儿子上大学了!
卢灿忽然灵光一闪,蠢啊!一直琢磨着如何找突破口,眼目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啊!
助学!这一慈善行为,永不过时!
不记得希望工程是哪一年开设的,也不评价二十年后的希望工程的声誉,但不能否定的是,这一助学工程,在成立之初,确实感动了很多人,也帮助很多人。
慈善助学的好处太多,真正能帮到最需要的人,这是最根本的。
对于此时的卢灿而言,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无把柄,但又可以各种解读。内地自然可以解读为内陆对港商,对卢家的吸引力,可以视之为“投名状”;但卢家同样可以坚持解读为这是一件善心之举;即便是台岛那边,也不会拿慈善助学说事,那有违仁和之道。
还有一点很关键的是,此时,什么一夫楼、兆基楼可都还没影子,如果自己捐资助学,所取得的轰动效应,以及捐赠的模式所造就可以入户的的口碑效应,是那些富商们单纯捐款所难以比拟的。
唯一可虑的一点是,这种长流水的助学基金,自己肯定不能也不应该主导,只能做捐助人,所承接的单位,应该是共青团中央下属机构。
这样一来,以后会不会产生其他负面效应?
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现在无需关心!
对!就这么干!
这事回去就拟定计划书,发给家中老爷子看看。如果他也同意,自己北上所遇僵局,一定会冰消雪融!
至于前期投入多少?卢灿还真不太在乎。这次林嘉义来京,可又带来一笔永嘉箱包厂的分成,所以,资金问题,不算紧张。
八十年代初,上小学,真花费不了多少,费用相对较高的是高中和中专,大学是否纳入援助计划,以后看情况再定。
孙瑞欣见卢灿突然站定脚步,沉思两分钟后,又举拳击掌,似乎有所得,忙摇摇他的肩膀,“阿灿哥,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阿欣,我想为津门的父老做点善事,你觉得怎样?”
嗯?怎么突然冒出这种话题?孙瑞欣莫名其妙的眨眨眼,摇摇头不明白。
是的,这件事虽然是全国性的,但作为最初资助人,卢灿要求以津门地区作为首善款资助城市,应该难度不大。而且,用津门是自己女友故乡这一借口来推进此时,也合理。
………………
第二天中午,田乐群再度拿着一份厚厚的电文纸,来到卢嘉锡办公室。
“爷爷,您看,阿灿又整出一件麻烦事。”她将电文纸递给卢嘉锡。
电文厚厚的一沓,这发电报就发了半天吧。卢嘉锡拿着电报,咧咧嘴,自己这孙子,北上之后,总干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成立理想基金?内陆助学?他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卢嘉锡只看标题《有关成立理想基金,资助内陆失学儿童的几点建议》,他就猜到,自己那孙子有如此想法,一定是遇到问题了。
“我听阿欣传回来的消息,好像阿灿与津门的一家博物馆馆长,闹出一点不愉快。”田乐群与孙瑞欣之间,另有联系。
“那就对了!”卢嘉锡坐下来,仔细看这封电文。
电文的开片,卢灿详细阐述自己北上之后,对内陆的观感,以及对内陆政策的解读。很鲜明的指出,内陆人对经济政策的松绑,非常欢迎。如果再将内陆人的勤奋、聪明等诸多因素考虑进去,北边的经济发展,将会超出人们的预期。
他在这段结束后提出自己的看法:即便现在不下注,也要“埋子”!
接下来他提到自己的埋子设想——以慈善事业为引,加重卢家在北边的影响力!
成立理想基金,资助北边的基础教育,即开展中小学失学的救助,援建边远地区的学校。在电文中,他头脑还算清晰,没有让卢家单独出面,而是提出由内陆政府相关机构主导整个事情,卢家只作为资助人和发起人出现。
同时,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卢家所成立的理想基金,未来还可以扩张到东南亚和台岛地区的教育事业资助。
卢嘉锡放下长达三千字的电文。
眼前有些恍惚,自己的孙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这一地步?
他莫名的想到,卢灿在要求北上之前,自己卜的那一卦:“利在坎位”!
九宫八卦中,北方,属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