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最好的医生正在手术室内操刀,手术正在抓紧进行着,不敢有片刻的耽搁,他们很清楚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谁,他掌控着整个景江市的经济命脉。
手术室外,赫浔帆静静地靠墙站立着,他身上的衣服从湿变干,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内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他此时此刻除了等待,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想到这一点,赫浔帆有些抓狂,他重重的一拳砸在墙壁上,脸色煞白。
他真是没用。
这三年来,是报仇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仇恨有多可笑。
他没有珍惜身边每一个对他好的人,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们。
今天如果不是赫筠深,他早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哪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赫浔帆自责到了极点,只能呆呆的望着手术室,什么也做不了。“赫三少。”伍扬朝着走廊尽头走去,抵达手术室门口后,他先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手术室,而后再次将视线移到了赫浔帆的身上,“三少,方小姐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正在做着各项检查,她的身体情况看样子
不太好,有高烧的迹象,您还是赶快过去吧,就在1209病房。”
“什么?”赫浔帆听到方曙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当下就着急万分的望着伍扬。
“三少,您还是过去陪着方小姐吧。”
“但是这里……”赫浔帆显然放心不下手术室这边的情况。
“这里您大可放心,还有我和几个兄弟们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手术一结束、一有消息,我立马告知您。”
把事情交给伍扬,赫浔帆是绝对放心的,毕竟伍扬是赫筠深最信得过的得力助手。
“那这里就拜托你了,伍扬,一有消息马上就告诉我。”
“三少请放心。”伍扬朝着赫浔帆点点头,而后带人在手术室门口静静的等候着。
赫浔帆皱着眉,迅速朝着1209病房赶去。
到达病房门口后,赫浔帆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该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迈步踏入病房之中。
他担心着方曙,可是却又没脸见她。
“咳咳——”忽然,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听到这一阵咳嗽声后,赫浔帆连思考的工夫都没有了,直接推门进入了病房内。
“曙儿,你怎么样了?”赫浔帆跑到了方曙的身边,立即握住了她的双臂。
方曙在看到赫浔帆的刹那间,眼眶红了……
“浔帆……”她的声音很虚弱,脸色苍白,望着眼前的赫浔帆,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抱着他。
赫浔帆伸手抚摸着方曙的后背,轻哄着她,“我在呢,我在呢,对不起,曙儿,对不起。”
方曙摇头,一个劲的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告诉你,我的父亲是方肃,是那个当年绑架了你的罪魁祸首。”
“曙儿,这些年如果不是你在我身边,我恐怕会变得更加毫无人性,你的存在,让我的内心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曙儿,我现在回头了。”
方曙从赫浔帆的怀抱中抬起头,她瞧着他痛苦的神情,看出了他的悔意。
“浔帆,这一切都要谢谢赫少和安颜,如果不是赫少派人找到了和我匹配的肾脏,我现在恐怕不能够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
“是,今天如果不是我哥,我可能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抱着你。”
方曙不解的看着赫浔帆,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知道,等到她赶到的时候,赫筠深已经受伤了。
“我哥替我挨了子弹。”
“什么?”方曙的心咯噔一沉,错愕的望着眼前的赫浔帆,“安颜拿自己换取了我的平安,赫少为我找到了合适的肾脏,现在又为你挡了子弹……浔帆,我们欠他们的太多太多了,这一辈子都是还不清的。”“是。”赫浔帆点头,“他一直都是好哥哥,但我却不是个好弟弟。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跑到家后面的山坡上去玩耍,一个没站稳就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我摔的大腿骨折,我哥找到我,背我回家,一路上,
他一句话也没说,等到我看过医生,确定是外伤之后,我和他说一声谢谢,他却和我说让我少给他惹麻烦。”
想到儿时的事情,赫浔帆的内心更是涌上了许许多多的抱歉。
“现在,我又在给我哥惹麻烦了,而我就是麻烦的根源、麻烦的本身、是最大的麻烦!”赫浔帆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知!
“浔帆……”方曙知道赫浔帆很自责、很担心,她又何尝不是呢?
赫浔帆的眼圈发红,眸子也是通红的厉害。
“方曙,我是不是很可笑?我恨了我亲生哥哥三年,到头来他却不计前嫌救了我的女人,甚至为我挡了子弹,我不是个好弟弟,但他却一直都是个好哥哥。”
“浔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能做个好弟弟,你一定可以的。”
赫浔帆点点头,伸手摘下了那三年未曾对外摘下的面具,随后他将面具丢在了一侧的垃圾桶内,动作是那样的自然。
“曙儿,我不该再以面具示人,既然做回赫浔帆,那就要光明正大,以真面目示人。”说着,赫浔帆朝着方曙笑了起来,他脸上的伤疤早就已经结痂愈合,但伤疤却侵蚀了他的大半张俊颜。
方曙伸手触碰着他的伤疤,感受着他当时被火灼烧的痛苦,她的手是冰凉的,颤抖的。
“你真好看。”方曙朝着赫浔帆甜甜地笑了,即便她的笑是那样苍白,她也在努力笑的很好看。
赫浔帆皱着眉,望着眼前的方曙,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就只有你才会说我好看了。”赫浔帆知道,方曙是在安慰他,他也知道,方曙是不会嫌弃他的,不然这么多年,她跟在他身边也不会这样无怨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