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夜已深了,更深露重难免着凉,君凰因为身上还有毒,所以会羸弱一些,不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喷嚏,闻声卫浅赶紧去屋里取来了外袍给君凰披上,担忧地说道:“先生,时辰已然很晚了,若是着凉便不好了。”
君凰摆了摆手,“无碍,难得王爷心情好,在下又怎能扰了王爷的心情呢。”
祁宸皱了皱眉头,“卫浅说的是,本王心情好的日子多的是,若是风弟病了那么本王倒是会过意不去了,夜深了,快些回房休息去吧。”说着他便要伸手扶君凰起来,君凰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他只感受到君凰指尖的冰凉,不免更加的担忧。
君凰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轻咳了几声,“那么在下且回房去了,王爷若是不介意,可着下人收拾一间偏房出来。”说完就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卫浅也着人给祁宸收拾房间,祁宸心想着自己也不想回去,便也就打算在君凰这里休息一夜了。
而守着卧室的蔚兰莹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紧紧的捏着茶盅,恨不得捏碎一般,似要咬碎一口的银牙。
贴身丫头看着这样的蔚兰莹,甚是担心,转而想到方才自己受得委屈,忍不住嚼舌根说道:“夫人,都怪风白玉那人,没想到殿下竟然这般的看重他,还好他不是女子,若是女子,这偌大的王府,倒是没有了夫人您的位置,我看啊,他风白玉就是一个祸害,留不得。”
蔚兰莹闻言转头看向自己的婢女,看到了婢女眼里突生的杀气,而自己也甚是不喜风白玉,可是又不敢拿风白玉怎么办,毕竟他上头有祁宸帮衬着,这个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碰不得的。
这时,自己派去寻祁宸的人也回来了,他拱了拱手行礼说道:“夫人,方才殿下出去之后就直接去了偏院,属下不好进去,便在外面候了多时,现在偏院已经闭了门,却仍然不见殿下出来,殿下许是要在偏院呆上一夜了。”
闻言蔚兰莹瞪大了眼睛,胸腔中的怒火已经不可抑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来将手中的茶盅径直摔在了地上,茶盅顷刻便碎了,溅得到处都是。
“风白玉,我蔚兰莹与你势不两立,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把柄。”她的眼睛里是怒不可遏的火焰,看得旁人都不禁寒颤。
这一夜,蔚兰莹无眠到了天亮,脸色憔悴得很,倒是将丫鬟都吓了一跳,赶紧跑去了偏院,恰巧祁宸也起了床,正好要离开,就在门口遇见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祁宸皱着眉冷冷的说道。
丫鬟一个激灵跪在了碎石子路上,看得旁人都膝盖疼,她却浑然不知一般,“殿下,昨日殿下未回去,夫人等了一夜,此时也不愿合眼,还望殿下念在夫妻情分上,莫要与夫人怄气了,去劝劝夫人吧。”
祁宸皱了皱眉,转念想到自己如今成为太子已然是蔚兰莹出谋划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般绝情绝义的,随着丫鬟往卧房去了。
恰逢君凰裹着宽松袍子从房里走出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这几日君凰思来想去便觉得蔚兰莹固然难缠,可自己最主要的任务也不是与她纠缠,应当快些想出个办法来分散蔚兰莹盯着自己的视线才是。
可是最近蔚兰莹盯着偏院异常的紧,仿佛君凰真的可以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般,而祁宸也不知怎么的,越发的冷落蔚兰莹,蔚兰莹所在的阁楼他已然多日不往,倒是经常往偏院跑。
恰逢最近祁祈那里传来了消息,说已安排好了入府的人选,只需君凰带着祁宸去见了,自然就成了。
“王爷……不对,现在应当叫一声殿下了,殿下这般往在下这里来,恐夫人要难过了?”坐在庭阁之中,君凰淡淡的开口说道。
祁宸摆了摆手甚是无奈的说道:“风弟未曾婚许,不知其中辛酸啊。”
听闻祁宸抱怨,我只是低声的笑了笑,“殿下这是当着在下的面抱怨,若是被夫人听了去,指不定还要如何闹呢,女人本就是用来呵护的,殿下这般倒是……”
“本王以前也这般觉得,可蔚兰莹根本就不温柔似水,也不通情达理,这让本王如何是好?”祁宸说着端起桌上的陈茶喝了一口,动作之快,君凰都没能拦住,入口苦涩,祁宸顷刻便尽数吐了出来,染了一地。
君凰掩口忍俊不禁,思索片刻之后站起身来说道:“殿下似乎心情不甚好,如此在下便陪着殿下出去走走,也当是散心了,殿下意下如何?”
“风弟所言有理。”说着祁宸站了起来,与君凰并肩朝外面走去。
出了宸王府,走在热闹的皇城主街上,祁宸摇着折扇似富家子弟,倒是君凰儒雅似浊世佳公子,卫浅负剑走在后面,俨然一副皇城之景,不过当事人都不知罢了。
祁宸如今是太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街上偶有人上前行礼,今天天气难得,祁宸先前的阴霾烟消云散,此刻心情甚好,皆摆手让他们起来。
这时,不远处小桥上站着一个女子,泪痕已然模糊了她的娇容,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哭得歇斯底里,欲往河里跳。
不少人围着开解,一时之间竟也成了景观,祁宸许是好奇了,也快步拉着君凰跑了过去,这一走近,才赫然发现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虽衣袂粗劣,可面容却姣好,一双眼睛更是明亮得很。
君凰很快便认出了这人是祁祈府上的,与自己曾有一面之缘,转瞬便也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一场计谋,等待着祁宸上钩而已。
或许男人都偏爱脆弱的女子吧,下一刻祁宸就已经挤进了人群,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腕,皱着眉头问道:“姑娘为何自寻短见?”
女子抬起含情的眼睛看着祁宸,泪水更是往下掉的厉害,看得旁边的人心肝都疼了,“公子有所不知,奴家身在皇城不远处的村庄,父亲被恶霸打死,那恶霸还想欺凌奴家,父亲生前说过皇城中住着奴家的亲戚,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得已来到这里,可恨奴家的亲戚是个势利眼,如今怎么可能收留奴家,他们不让我进去,奴家已无去处,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女子更是垂泪。
祁宸心疼地皱眉,连连说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且到在下府上去暂住,姑娘又何苦这般。你且先下来,万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女子似纠结万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擦干了泪水在祁宸的搀扶下来到了小桥旁边的茶棚,君凰让小二上一壶好茶,视线却一直在祁宸和那个女子身上。
“在下应该如何称呼姑娘?”茶上来的时候,祁宸斟了一杯茶递给女子,问道。
“公子且唤奴家柔儿便是。”柔儿低垂眉眼,似娇羞般地说道。
祁宸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祁宸。”而后又指着君凰,“这是在下府上的门客,亦是兄弟之称的风白玉。”
柔儿闻言哗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盅也一声落在了地上,这茶盅着实结实,只是在地上转了一圈并未碎掉。柔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竟有些瑟缩,“奴家不知竟是太子殿下,过于唐突还望殿下饶命。”
“柔儿无须如此,先起来吧。”说着便扶着柔儿站了起来,还贴心的弯腰帮柔儿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惹得柔儿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才是。
君凰淡淡的看着柔儿,佩服她的演技,唇角弯了弯,认为此时出现柔儿这般柔情似水的女子,不仅可以与蔚兰莹一较高低,亦可做祁宸的身边人,若是要安排人到祁宸的隐藏势力中,只需要说说枕边话便可。
此棋甚是高明,有了柔儿,蔚兰莹便无心再盯着自己了。
柔儿看了君凰一眼,似是未见她唇瓣笑意,待祁宸起身时,她只是红着脸一脸的无措,更加让祁宸怜爱。
如君凰所料,祁宸将柔儿带回去之后,蔚兰莹便撤离了暗中看守偏院的人,更是直接去到祁宸那里,质问柔儿是何许人。
蔚兰莹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柔儿,恶狠狠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浪蹄子,竟敢进到王府来意图勾引太子?说,是谁派你来的?”
“柔儿不知夫人此话是何意,殿下可怜柔儿,方才领着无家可归的柔儿来到府上,柔儿万万不是夫人口中的女子啊。”
闻言蔚兰莹眼里更是凶狠,不顾一切上前就给了柔儿一巴掌,柔儿羸弱,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水更是如断线珍珠。
祁宸方才已在门口站着,一切都看得真切,见柔儿摔倒在地赶紧进去一把抓住了蔚兰莹的手腕,力气极大,不一会儿便有了勒痕。
“蔚兰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身为太子侧妃,可知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于失仪了?”祁宸冷冷的说道,下一刻便用力的甩开了蔚兰莹的手,蹲下身来将柔儿扶了起来。
柔儿可怜兮兮的看着祁宸说道:“殿下切莫为了柔儿与夫人置气,夫人生气定是柔儿不知礼数惹恼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