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之前就说过,洛云飞的这一身内力早就该废了,不然的话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中。
而废除内力,特别是像他这忙已经走火入魔的人来说是特别的痛苦,会下意识的去排斥,然后令自己发狂,最后六亲不认。
那天晚上,本来有猎影给他护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慕容雪还是低估了他,所以最后才会失败。
对于南思弦来说,救洛云飞的方法并不难,就只是在治疗过程中让他一度保持清醒,不要让他走火入魔。
当南思弦把这个想法说给潘若芸听的时候,得到她一记白眼,“是你想的太简单了。”
“怎么说?”
“殿下走火入魔已久,万一在治疗的过程中他又不认识你了,你就是他第一个会伤害的人,到时候,我们没有人可以从他手里救你。”
南思弦听了之后不以为意,“原来是这个吗?没事,只要我能控制他,他不就不会伤害我了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们身边需要一个内力高强的人来护法,猎影大哥之前被殿下打伤,如今正在恢复,怕是不太行。”潘若芸皱着眉头。
“那就没有其他人了吗?”南思弦也露出了烦恼的神色。
“有。”潘若芸看着她,“但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救殿下的。”
“谁?”
潘若芸往窗外指了指,南思弦一下子就明白了,又问道:“为什么?”
潘若芸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和殿下他们的师父有关。对了,你可以去问问猎影。”
南思弦也正有此意,但是现在她根本下不来床,只好让潘若芸去把人叫来。
猎影来的挺快的,平时一直神采奕奕的脸色有些苍白,被绿袖扶着走进来的。
“你身体没事吧?找我有什么事?”猎影问道。
“我身体没事,就是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猎影略微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南思弦这才问道:“你们师父和慕容前辈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个做什么?”猎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以为她是问洛云飞的伤势,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实话。
南思弦把潘若芸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所以,要让慕容前辈帮忙,就只有解开她的心结。”
猎影想了好一会儿,就在南思弦都以为他不会说了,结果就听到他开始说起来。
“师父曾经和慕容前辈是夫妻。”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三个女人都是惊讶不已。特解释潘若芸,她在慕容雪身边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件事。
“天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潘若芸有点不相信。
猎影又郑重的点了头,“我是师父的大弟子,我上山的时候,师娘就已经在了。可是我在那儿的第三个年头,师父和师娘大吵一架,师娘就此离开再也没回来。”
潘若芸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啊了一声,“难怪了,师父总是拒绝任何男人的靠近。每年的三月份总会种一棵桃树,后院那片桃林就是师父种出来的。”
“三月十三,是我师父的生辰,而我师父那时候每年都会带着我和师娘种一棵桃树。”
原来如此。南思弦眸光一闪,她已经知道慕容前辈的症结所在,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是要找洛云飞和猎影的师父。
“猎影,我想见见你们师父。”
猎影突然神伤起来,“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了。”
“什么?”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慕容雪就站在门口。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慕容雪走进来,直逼猎影的面前。
猎影却是怎么都不肯开口了。
“说啊!你说不说!你师父到底怎么了?”慕容雪着急的很,可是猎影却任凭她又打又骂,就是不说话。
绿袖到底是真心喜欢猎影,她知道猎影心中肯定是有了难言之隐不能说,于是她对慕容雪说道:“慕容前辈,您就别逼猎影大哥了。”
“我逼他?明明是他师父快要把我逼疯了!”
“师父……”潘若芸上前想安慰她一下,可是被慕容雪推开,“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慕容雪的背影透着寂寥,潘若芸不忍心,赶紧跟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自己人了,南思弦也不再避讳,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猎影本来还是不想说的,绿袖看透了他的心,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宽慰道:“猎影大哥,你告诉小姐,这不算是违背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哦。”
被这么一提醒,猎影也回过神来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飞中毒的那一年,师父耗尽了所有内力才将他体内的毒素逼至一个角落里,之后两年,师父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后来,师父怕云飞知道之后会内疚,于是便假借外出云游的借口离开京城。我之后也一直在找师父的下落可是找不到,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封信。”
“那封信是师父写的,他说当我看到信的时候他已经离世了,他希望我不要告诉云飞,就让他一直都当师父是云游了。”
“信的最后提到了师娘,他说当年的事情很后悔,让我不要告诉师娘,师父的死讯。”
猎影说的时候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读信的时候,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不知道的是,站在门外的两个人也都已经红了眼眶,其中有一个人已经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师父……”潘若芸握住了慕容雪的肩膀,想要说着安慰的话,却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我们走吧。”慕容雪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潘若芸说道。
潘若芸什么都不说,乖乖的跟在身后。
“你回去把,我想一个人静静。”等到了房门口,慕容雪没让潘若芸进门。
“那师父你好好休息。”潘若芸也知道师父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只好回去了。
慕容雪等潘若芸转身的时候,又把人叫住了,“芸儿。”
“怎么了师父?”潘若芸赶紧回应。
慕容雪安静的看着她,然后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回去吧。”
虽然之前慕容雪也经常笑,可是潘若芸就是觉得,这个笑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师父,你要经常这样子笑,好好看。”潘若芸由衷的说道。
“好。”
“那,师父我走咯。”
慕容雪点头,看着潘若芸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天,那个人带着洛云飞,从药王庄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步三回头。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他在等着自己回心转意救人,原来他是恋恋不舍啊。
她和那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不仅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更是铁口直断,算卦从来没有不准的。
他年少成名,却一直都对她情有独钟,两人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
成品之后,那人对她很好,什么都宠着她,依着她。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那一次了吧,她的师父要她回去继承药王庄,她想让他跟她一起离开。
可是,他却说他为他们的未来算了一卦。
卦象说,他们两个不管怎么算,始终得不到善果,分开,才能各自安好。
她和他吵了好几天,最后,他一纸休书让她离开,她便赌气回了药王庄,和他再无往来。
后来,他带着中毒的洛云飞来药王庄求医,她明明知道相救之法却不肯医治,最后,竟然让他用了那样的方法去救他。
“铁口直断,也有失算的时候啊。”慕容雪一口血气喷出,晕倒之前,她笑着对自己说。
各自安好,不存在的。
潘若芸再一次敲响了慕容雪的房门,可是里面还是没有回应。
她盘算着,从师父进屋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连饭也没有出来吃,到底在不在啊?
“师父,您在吗?”
“……”
潘若芸思忖了一会儿,也不管待会儿师父会不会责怪自己,直接拿脚踹了上去。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潘若芸以为自己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那个披散着一头银丝,嘴角染血,做到在桌边的人真的是她的师父吗?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为什么头发变成了这个样子?
“师父,师父!”潘若芸把脉之后发现慕容雪的脉象乱的很,她赶紧用银针封了她的几处大穴,把人扶到床上躺下。
潘若芸坐在一边梳理着那一头银丝,心想,师父平日里连长了一根白头发都紧张的要命,待会儿醒过来了看见这个样子不要疯掉吗?
正想着呢,她就听到虚弱的声音在叫她名字。
“师父!”
“芸儿,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潘若芸摇摇头,拿起一小撮的头发给她看,“师父,头发,头发变成这个样子了,芸儿没用,找不出原因。”
慕容雪笑笑,拿起那撮头发,解释道:“情伤。”
“师父……”
慕容雪放下头发,握住了潘若芸的左手,将一个指环套了进去。
“师父?”潘若芸自然认得。
慕容雪按下她要摘戒指的动作,强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这药王庄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