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除了海王的铁盒子外,还有一样东西,是云儿扎在他身上的发簪。
发簪原来放在傅三自己衣服的胸襟里面,他以为遗留在了海王的卧室里面。当时光着身子,无法带上,后来穿上了海王的衣服,门又被关闭,对此,他心里面一直耿耿于怀。
傅三扑上去,突然脖子一紧,后颈好似被铁钳夹住。
郑越动如闪电,一手抓住了傅三,另一只手拿着铁盒,瞬间跃回了座位。傅三慌忙中,顺手往后挥出,衣袖竟拂打到郑越脸上。郑越惊喝一声,甩开傅三。傅三飞了出去,撞灭了墙上一个火把,舱墙发出喀嚓巨响,是要断裂,傅三晕了过去。
众人惊诧间,看到郑越脸上如被钯过一般,整齐一排血痕。光头兄弟上前说到:“郑先生受伤了,我帮你料理了这小子。“
光头矮子身体刚启动就被郑越击中穴位,整个身子定格在跑步动作,模样滑稽。知府微微点头,管家则不发一言,都在等郑越接下来的表观。郑越功力惊人,傳三前胸也受到功力,现在躺在地上,哼也哼不出一声。
郑越走过去,在傅三人中揉了几下,心想“你这小子盗走海图,坏我大事,但身上秘密甚多,不能伤了他。”
此时光头高个冲上来,伸手去抓傅三,郑越头也不回,反手抓起,随手掷出,撞到矮个身上。两人哇哇大叫,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上前。
普力旺微微一笑,长剑拦住两人,“丘寨主,郑先生是帮你弟弟解穴,不要误会。“
丘寨主知道郑越是帮弟弟解穴,但如此解开,形同羞辱。郑越其实是显功夫给其他人看,表示铁盒和傅三都是他的,其他人就不要有非份之心了。
郑越打开铁盒,盒内除了一张封条,此外再无别物。普力旺持火折凑近,众人上前,封条其实是刻在铁皮上的字,“左部入门,筹海图编“,八字清晰可辨。普力旺叫道:“海图就在这盒子里。”
知府大喜,伸手去捧。郑越左臂在他肩头轻轻一推,知府站立不住,踉踉跄跄的跌开几步,差愕之下,只听郑越说道:“大人小心,此盒有暗格,小心暗器。“知府连连点头称是,感谢郑越提示。
郑越和普力旺等人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暗盒机括。于是他暗运内力,再次推磨傅三后背,不久两人头冒白气,傳三大叫一声,苏醒过来。他一醒过来,看到发簪在舅舅手上,便伸手去抓。
郑越一把按住,“傅三,你勾结倭寇,偷盗海图,贻误军机。今天知府大人也在,你唯有将功赎罪,才能有活路。你现在把盒子打开。“郑越知道外甥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他故意恐吓,是怕他说出暗盒的机密。他见傅三衣服和盒子都不同寻常,猜测里面不仅有海图,肯定还有其它秘密。他不愿意别人知道,打算把傅三嘴封住,带回去好好审问下。
傅三见舅舅抓住发簪不给他,有些急了,运力去夺。郑越碰到的衣袖,一阵刺痛,赶紧躲开。
傅三见舅舅受伤,连忙跪下,“舅舅恕罪,外甥情急,实出无奈。”
郑越还没说话,知府管家上前斥道:“傅三,你偷盗海图,殴伤尊长,已经罪不可赦。你还不据实禀告,你如何偷盗了海图?”
傅三哈哈大笑:“各位前辈、大人,傅三还以为都是高贤大德,却如此指鹿为马,蔽聪塞明,当真可笑之极。”
知府上前淡淡的道:“傅生员,这铁盒,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傅三回头看了一下舅舅,见他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傅三从小跟舅舅学习武艺,知道他在生气时,一般是一言不发,等待着傅三主动认错。于是他向知府微微拱手道,“大人,傅三今天去怡红院酒喝多了,人事不醒,被人抛在了荒郊黑松林,身上衣物遭劫掠殆尽。这铁盒和衣服是傅三在黑松林沙地上捡的,那里刚好海船经过,留有不少箱物。”傅三不善说谎,这话除了省略了地宫,也没大错。
管家冷笑道,“天下这么多巧事都被你撞上了。这部铁盒从你身上搜了出来,上面明白写着”海图“,你还想抵赖”。
傅三上前盯着管家说道:“管家也是绿林成名人物,人称南天第一捕头,你要公报私仇可以明着来,不要用诬赖这样下流卑鄙的手段。”
管家道:“好,那我问你,这发簪从何处来,该不会又是捡来的。”管家眼尖,注意到了傅三很在意这个发簪,对铁盒倒不是非常在意。
傅三听他提到发簪,回答非常干脆:“好,我有一个条件,你们把云儿放出来。”傅三进来很久没有看到云儿,猜测云儿被他们抓了,然后以她为诱饵,引自己上船。“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认为自己身上有海图?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事也真是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铁盒里面装得是什么,竟然还真是装海图的盒子,世界竟有这么巧的事。
管家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我说什么大事,年轻人好风月,哈哈,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傅家兄弟你只要说一声,半个龙门的美女都可以归你选择。“
光头丘寨主兄弟也哈哈大笑,普力旺笑着微微点头。
知府这时说话了,”郑先生,这巨舰航行海上问题不大,多找几条船领航。再到龙门江上就难了。江上深浅难测,没海图这艘哈罗号铁甲船进不去。”傅三舅舅走到座位前,端杯喝了口茶,声调平静,他往杯子里面吐了一口茶叶,继续说道:“不没有海图,也是有法,只是要有劳知府大人了。”
知府沉吟片刻,然后微微一笑,“涂盟主军纪严明,进退有法,想要岸上动摇他们的军心,让他们临阵脱逃,难。”
“过去陆上官军大军逼来,他们就去海上。官兵大军从海上杀到,他们就上岸。朝廷为此头痛,现在有普司令大西国支持,联合围剿,到海上他们是自投罗网。大人现在只需做一件事,力主施匪领兵到海湾来决战。”
“本府确实是有这想法,只是那涂全刚被招安,对朝廷至今还有疑虑,龙门江口到闽江口外海十六岛上扎寨,不肯卸甲进城。叶总兵正在训练水师,还无法接防,只好继续委任他们为十六岛巡检司。”
“没问题,只要皇帝陛下同意大西国的贸易专属权,下个旨意,委任我们大西国人担任闽海十六岛巡检司,我保证还朝廷和各位大人一清静海疆!我们仁慈的大炮和铁甲船对待敌人从来不会客气。”说着,嘭的一声,一支蜡烛熄灭了,普力旺拿出火绳枪准确击中两三丈开外的烛台,“只是朝廷似乎一直还没消息!我们的军人已经等待太久了。”
知府微微点头,“普司令也无须气馁,今上最为英明,对有功之臣,自不会埋没。”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哈哈几声,掩饰了各自的尴尬。现在朝廷,闽粤的官场,都在畅谈应该不应该利用大西人剿匪。普力旺也听说了朝野的议论,担心自己是竹篮打水一篮空。他听说叶侍郎明确主张跟西国合作,苦于没有机会结识。
“何必那么费事,绕这么多绕口令政策,我让这小子亲自把图扒出来。”管家张开鹰勾,飞身上前抓起傅三衣领一扯,一阵惊呼,管家连续几个空中翻身,空中落下针雨,管家万分狼狈。普力旺持枪的手也中了五针,成一五角星形。他把枪扔下,愤怒大叫,貌似剑拔弩张,却还是赶紧就灯一看,血是红的,知道无毒。
傅三撒出了他的银针,这是他刚学到不久的一手绝活。去年在海上买珠,顺便上船去了海南。船上认识了一名白莲教的番僧,勤学苦练了这一手绝招,本意是学来混战时逃脱使用。今天见管家气焰嚣张,舅父又不愿意出手相救,情急之下使出来,震慑一下厅中诸人,以拖待变,等待云儿的出现。针雨飞出的时候如蝗雨,落下的时候,分别朝着二十八个方位,众人大惊,齐声喝道:二十八星宿!
两位光头、管家不管是否单打独斗了,大喊,“上啊,东海倭寇人人得而诛之,不需江湖礼仪。”傅三持刀还击,可惜他学艺不精,三两刀过后,头巾这时已经被隔断,头发披了下来,露出了半截被烧焦的头发。不久,手臂上中了两刀,鲜血直流。普力旺在广东联合剿匪的时候,知道三海忠义盟的势力。三海忠义盟盘踞珠江外海,控的的贸易区和葡国重叠,两家互殴是常事,正是大西国东征军可以联合的力量。他见傅三舅父没有出手相救傅三的意思,为了报针刺之仇,立刻持刀攻上,企图擒住傅三。
傅三看到他的弯刀全是花纹,忽然想起了树林中的箱子,包皮的花纹非常象这刀身上的。他连忙射出一把针雨,退回到板壁舷窗口,大声说道,“慢着,硝石已经被官府截获,这本钱怕是有人拿不到了。”朝廷严禁贩卖硝石,知府不敢公然违抗禁令,果然这招奏效。傅三也留了一个心思,没有说出黑松林地名。普力旺先是脸色一变,接着哈哈大笑,寒光再闪,刀影象是扇面一样排杀过来。刚才只是想擒住傅三,现在是决意杀掉。
这时一声大喝,“慢着!”
傅三舅舅跃身而出,“让我来收拾收拾这小子。”傅三不敢跟舅舅动手,收回了针雨套。他以为舅父只是跟他比划一下,做个面子跟知府看,完事交差。只听呼的两声,傅三舅舅手臂从底下捞上来,胸前划两个大圈,象是太极功夫的起手式。傅三的刀尖朝着太极宫的深处直线刺了过去,顿觉一股大力侧面卷来,傅三站立不稳,头脚倒立转了一个圈。
傅三头着地后,又翻了过来,还没站稳,正面大力冲来,全身骨架似要炸开。傅三惊呼,命休矣!耳边这时传来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