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抬手轻轻挥着:“我也乏了。”
江从阁走后萤儿从外进来,见到伏颜的样子着实吓一跳。“夫人,您这是……”
迈着欢快的脚步一蹦一跳,在萤儿前转圈,眼睛扑闪着:“不好看吗?”
萤儿木讷地点头:“太……太美了……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她放低了声音:“是吗?我乏了,你去做其他事情吧。”
执着茶杯,将茶壶拿来院中,看着对面的落叶慢悠悠地喝着茶。今日这茶乃她亲自所冲泡,实在苦涩。那柿子树如今光秃秃的,跟平常的树木并无不同。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和高演相遇开始。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今生她欠他一条命。
前世的焚境不爱虚浮的名利,今世的高演实乃反面。高演乃皇室,身份显赫权利大,却不及万年前的朱雀首领、六界的神主的万分之一。人是脆弱的,卷入人的是非中总比天上心肠冰冷的神幸运。
若是还他这条命,唯一的途径只有助他一臂之力。用这北齐江山抵她这条命,用心辅佐高演。她本南瑶天宫的神女,每日偷得闲不愿学习,对统天下治国家的事了解不多。想着曾经看过焚境处理大事,倒不如用所见所闻的助高演实现大业。
三年后,她会回到幻颜山,然后安然地度过一日又一日的永无止境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几时辰便过去了,傍晚传来消息,府中有两名姬妾被赶出王府,是高演授的意。
“萤儿,被赶出王府的姬妾是什么人?”
“回禀夫人,一个是三品大臣的二女儿,一个是五品内侍的亲孙女。”
“许是江从阁告诉了高演。”
“夫人发生了何事?”萤儿问。
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后,抿了一口水:“那两女人把我推下了清潭。倒无多大的事,江从阁可能说严重了些。”
今夜注定无法入眠。披上薄衣推开窗门,皎洁的月光窜进屋子打在她的脚边,这漫漫冬夜更是清寒。府中还热闹得很,黑漆漆的常阁十分安静。偌大的常阁只有她,萤儿住在这儿。院外来往交替的士兵巡视着王府,哒哒的脚步声在这常阁中的人听来满是落寞。伸手触摸那抹清寒,一点一点将自己嵌入这月华中,像是被幻颜山上凉凉的湖水围绕着,卸下今日一身的疲累。
院门嘎吱一声,在黑暗中的她看清来人。月光下高演身背在身后,走了几步停在窗外的柿子树下。她忙不迭地后退几步,退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转头缓缓走到窗边,高演正转头离开。心脏咯噔一下,手脚不听使唤地跑下楼去。打开门时高演转过身来,对上她的视线。一时间的沉默后,她开口:“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走吗?”
“萤儿不在,冷水可好?”一杯白水放置在桌上,高演接过喝了一口。
“深夜来此可有事找我?”
“那两个女人本王已经赶出去了。”
她笑着说:“因为我得罪三品大臣和五品内侍,值得吗?”
一双眼带着玩笑意味看着高演,他并不躲避直直对上她的目光。“要不,把她们接回府中?”
“我是王爷,何须惧怕?”高演云淡风轻地喝水,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像个皇帝的样子。”她嘲讽地轻笑着,手指玩弄着桌上的杯子。高演的话音落下,杯子不慎打翻,指尖轻触冰凉的白水。
“你果然变了!”
木讷地转头对上高演的眼笑出声来:“哪儿变了?”
“若我说,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会接受吗?”
因为焚境的死,心渐渐变冷,不再期待,不再信任任何人。变得冷淡,变得内心充满仇恨。
这样的她,高演会接受吗?
若是焚境,应该会接受吧。
“会。”
她听见高演沉默后的回答,眼里闪烁着光芒,转瞬消失不见。“因为别无选择。”
偏过头笑出声,是对高演一心求皇位的无奈还是对心中升起的期待的讽刺。如今的她,也是别无选择。
“我会尽我所有助你。”迸出此话心是疼的,像是针刺着心脏,每一钝都让她窒息。
“夜深了,若是王爷没事就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蜷缩在华如水的月光下,那抹清寒不知何时变成清冷,微弱的呼吸带着沉重的伤疼。“好冷。”紧紧环住双臂,光着足躺在冰冷的木板上。
原来,她真的能感受到冷。
清晨醒来不知怎的到了榻上。打开衣橱,中的衣裙尽是素雅之色,若知现在,早些时候选些绛红绛紫之类。随手拿了件蓝的换上,青丝被发绳系紧。推开阁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之气。忆起前几日刚采的菊花,伏颜唤道:“萤儿,泡些菊花茶来。”萤儿应道:“夫人这么早便要喝茶吗?”
伏颜点头眨眨眼:“怎么?不可以吗?”来了王府,与她为伴的便是茶水。从开始的浓郁苦涩到最后的杳然无味,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萤儿摇头,转头进屋子泡茶。
沐浴着清晨的气息,小酌一杯花茶,轻触青木的叶片,她惬意得很。唤来附近的鸟儿,虽然没了神力但技能还在。清脆的鸟鸣如银铃般悦耳,带来内心的轻松与洒脱。那是自由的呼唤,坦荡的抒发。
伏颜问:“过几日我会搬出王府,萤儿你可愿随我离开?”
萤儿倒茶的手一顿,缓缓抬头满脸难以置信:“夫人……可以吗?”
伏颜伸手拿过茶壶轻轻放下:“若你愿意,自然可以。”
“可是奴婢是王府的人,签过卖身契不到时间只能是王府的人,怎可随夫人离开?”萤儿眉头紧锁着,语气中带着失落。
伏颜起身拍着她的背:“此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只说愿不愿意。”
“愿意。”萤儿重重点头。
不只去哪儿找高演,自进王府来都不曾见过他几面。站在阁楼高处眺望,常山王府不是一般的大。若是挨着寻找,怕是天黑也见不着高演。正巧江从阁从院外经过,伏颜喊道:“江侍卫请留步。”
她打开院门,江从阁转过身作着揖:“夫人唤在下何事?”
“高演在哪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