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月颜淋了雨，又一时生无可恋，导致寒气浸体，她病倒了。这病来如山倒，她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昼夜。

这两天她的身体差不多好了，可是心病难消，依旧提不起活着的激情和乐趣。心情郁郁寡欢，自然就不想出门。月颜每日站在窗前，朝看红日东升，暮看夕阳西坠。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在这个生死漂浮不定的世间，人们对生老病死也异常的冷漠。甚至连姬宸俊，自从那日把她送回来以后，也再也没有来过——

想到那智傀摸索着配制药，霍亥和二五眼每日熬制汤药伺候在左右，月颜又觉得不为他们争取点什么，有些于心不忍。

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仆人，月颜觉得很欣慰。

……

这一日，月颜早上没有起床，她在琢磨着自己能做点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月颜知道不是霍亥和二五眼，因为他们两个恪守本分，懂得敲门。姬宸俊缓缓走进来，一身白衣，面色憔悴了一些。

月颜并不想搭理他，想那日他要是早到一步，唉，也许不会有那样的结果。因此，他们相顾无言了良久。

“你怎么会生病了？我以为你情绪恢复了，身体就好了。毕竟你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真元耗尽了。”

“我也是肉体凡胎，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不生病？”

“我希望你好起来。”

月颜依旧淡淡地道：“放心吧，一点风寒死不了人。”

“老二的死，妹妹和母后恨极了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月颜苦笑问道：“你恨我吗？”

“这件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怎么会恨你？只是你我之间的阻隔太多，只怕——”

“露水姻缘岂不更好？我是巫女，本就不能嫁人，你难不成还想娶我？”

“如果可以——”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姬宸俊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需要顾及亲情，尽管他不久前被深深地伤害到了。

“你好好休息，以后遇见四公主和王后——”

“绕道走，只要她们不犯我，我不会找她们事的。还有一点，我尽量不杀她们。”

姬宸俊欲言又止，转身要走，似乎又不甘，他又折回来了：“有个消息本想告诉你，可是看你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吧。”

月颜有气无力道：“还有什么话就一起说了吧，本巫女也是几经生死的人，还有什么消息是听不得的？”

“王栩他们死了。”

“什么？”

月颜惊坐起，找不出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她的心情，眼泪流进心里。这其中有懊恼和悔恨，如果她当初不去打扰他们的修行，他们也许就不会动了离开那片山林的想法，也就不会命丧在此。

可是，没有如果，一切似乎都晚了——

“是什么人杀的他们？”

“不知道，他们全部死于筋脉破碎，一定是一个修为极高的人所为。”

“在国中，谁的修为最高？”

姬宸俊没有回答问题，他见月颜如此伤心，心疼之余，幽幽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这是个月颜不愿意给答案的问题，她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