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德踢着脚,然而内城的地面上干净得连颗可以踢的石子都没有。就连刻着魔文的凹缝里都一尘不染。“接下来要怎么走?”
温蒂步履稳定地顺着大街往逆向核心区的方向前进。她早就用魔法烘干了头发和衣服,看上去就跟在校园里散步时没什么两样。
阿尔法德快跑几步跟上她:“正常不是应该往那个方向吗?”他用手指着上方发出白色光华的青色“山顶”。
“那不是正常的做法。”温蒂停下脚步,跟他说,“正常的做法,是看路牌。”
“哈?”
“你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都不看路牌的吗?”
阿尔法德望着满大街的魔文,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温蒂像一个进了博物馆的孩子,还要时不时停下来仔细观察路边的文字。与她相比,阿尔法德就显得很无聊了。“学好外语真的很重要。”他百无聊赖地跟在温蒂身后,自言自语。
突然,温蒂在一座圆柱形纪念碑前停下了。
“怎么了?”
少女没有回答,只用手指摩挲柱子上的文字。
“唉。”阿尔法德乖觉地闭嘴,等着她研究。
“真神奇,是触摸控制的。”这次温蒂没有让阿尔法德等很久,就喊他了,“阿尔法德,你比我高,你能触摸到那边第三个有点像‘s’的魔文吗?”
阿尔法德踮起脚,伸长手,勉强可以到达温蒂需要的高度:“这个?”
“恩。顺着它的纹路描一遍就可以。”
手指描过的地方会发出浅浅的光,等到阿尔法德描完,整个类“s”的魔文突然光芒大作,连带着巨大石柱上的其他一些魔文也都亮了起来。
“唔,这个样子就可以组成句子了。我看看……”温蒂掏出纸笔,开始演算。
“这算什么?古代亚特兰蒂斯人的谜语游戏?”
温蒂蹲在地上摸最底下几行的文字,一边摸一边回答:“与其说是谜语游戏……更像是一个密码锁。”
“密码锁……”
就在阿尔法德一头雾水的时候,温蒂已经找到了第二个密码,她将最底下一个由多个小点构成的魔文描了一遍,又有一部分魔文发出亮光。现在,纪念碑柱上发光的魔文已经超过总数的一半。
“应该再有一个密码,就可以启动了。”温蒂绕着巨大的石柱转了一圈又一圈,“如果是锁的构造,应该是顺流型结构啊,但这个是环流型。环流型……环流型……对了,我可以用回文模式去阅读发光的部分……”
“温蒂!”阿尔法德突然紧张地站到她身边,“那边有人过来了。”
远处的大街上有几个深色衣服的人影在呼朋引伴。高大的纪念碑柱上亮起的魔文十分瞩目,几百米外都能看见,自然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温蒂瞥了一眼,就继续研究纪念碑了。“纳粹的士兵。”她轻声说,“用盔甲护身就可以挡住子弹,你可是巫师。”
阿尔法德拿着魔杖全身紧绷,看着那些士兵越来越近。几百米的距离,人类奔跑不过3分钟。但麻瓜士兵们在这座魔法古城中行动相当谨慎,他们先是花时间集结了几十人,才有先头部队向这边过来。而且也没有开枪,反而是用个简陋的喇叭不停地喊话。
阿尔法德听不懂德语,他也没兴趣听。“我们为什么不走?这里门户大开的建筑这么多,我们还有扫帚,想逃跑不是很容易吗?”
阿尔法德的话提醒了温蒂,她骑着扫把让自己上升,以便能够到纪念碑上方的文字。
“……”阿尔法德劝不动她,只能拿着魔杖跟一群士兵对峙。奇怪的是,他们在距离300米的地方停下了,像是在等待什么。又过了两分钟,地面发出有节奏的震动声。“轰,轰,轰。”声音越来越大,从弱不可闻到震天动地。
在纳粹军队的后方,一个高5米的独眼石人从建筑物之后现出身形。青面獠牙,狰狞扭曲,从头到脚都布满魔文,一只猩红的独眼不带感情地扫视城市地面。麻瓜士兵们发出欢呼,然后为石巨人让开一条道。
“温蒂!”阿尔法德不淡定了,眼前这个以魔文驱动的大家伙明显不好对付。
“温蒂!”他又喊了一声。
温蒂快速在纪念碑顶上描完一个字符:“我好了。”她从扫帚上跳下来。现在纪念碑石柱上所有的魔文都被点亮了。魔力在柱子上螺旋状流动,激活已经沉睡万年的系统,石柱底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长方形的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可以进去。”温蒂说。
石巨人距离他们不到百米,阿尔法德看到它额头魔文在诡异地闪烁,红色独眼里似乎有光芒即将射出来。他全身寒毛倒树,拽住温蒂就冲进去。石门落下,将石巨人的激光攻击挡在外面。
“呼……呼……呼……”阿尔法德跪在地上喘气。温蒂刚刚被他猛拽,也跌坐在旁边的地面上。
他们现在是在巨大的圆形纪念碑柱内部。黑暗中只有四壁的魔文闪烁着荧光。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的眼睛才适应这种昏暗的环境。空间比想象的要大,甚至能够装得下那个5米高的石巨人。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三十个人挤进来都绰绰有余。然而再怎么宽敞,这也是个封闭的空间。
阿尔法德在墙壁和地面上敲敲打打:“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阿尔法德。”温蒂不赞同地说,“你该好好复习魔文课了。这里好些魔文都是最基础的。”
“呃?”
“比如现在在你眼睛旁边的魔文是‘光明’,这是霍格沃茨课堂上学过的。”
确实是“光明”,最基础的卢恩魔文之一。阿尔法德将手掌覆在“光明”上,轻轻一按,只见柔和的白光从穹顶洒下,照亮了圆形房间。
“就是这个样子。”温蒂微笑,“按照说明来就可以了。”
阿尔法德受到鼓励,开始观察四周的魔文,但令他沮丧的是,再没有像“光明”这么简单的魔文了,百分之九十九还是他不认识的象形文字。“您带领我前进就挺好的。”他说。
“嗯。”温蒂点头,“你的效率太低了。”她拿魔杖点了点高处的一个魔文。“这个是‘土地’,但是在亚特兰蒂斯的语言体系中,当它独立使用的时候,一般指‘地底’。”点完“地底”后,温蒂又用魔杖点了旁边一个阿尔法德不认识的方形魔文。
整个圆形房间微不可查地震动一下,接着就像电梯一样向下滑落。墙壁变成半透明,阿尔法德可以看到外面一层又一层的地面和天花板向上而去,但他们下落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无法看清一闪而过的地下建筑中的景色。
“那,方形的魔文是……”
“这个挺难翻译的。”魔法电梯停下,门打开,温蒂率先走出去。“交通、海关、十字路口等等,释义有很多种,但又都不准确。”
他们进入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厅,大厅一侧是一个巨大的躺倒的铅笔一样的机械,镶嵌在一条凹型轨道上。斑斑锈痕掩盖不住流畅的线条和其中蕴含的力量美。
“但在当前这个语境中,我觉得翻译成‘地铁站’是最合适的。”
二十分钟后,温蒂侧躺在驾驶室的地板上,拆操作台下的能源盒。阿尔法德靠在巨大的坐凳上对着墙上的路线图发呆。“亚特兰蒂斯人都是巨人。”他喃喃道,“这么大的椅子,这么高的天花板,”他拿手比划一下,“人均至少有三米。其实早在街上我就想说了,他们的一切都比我们要大一号。”
温蒂按照魔文规律拆开盒子,将里面白色的残渣清扫干净,然后一边对照着盒子内部的魔文,一边在红暴球手串上画魔文阵。很快她就画好一个。把手串塞进能量盒,关上盖子,见没有反应,她又将手串取出来,在上面修修改改。如此反复折腾了五六次,终于在她又一次将红暴球魔文阵放进去的时候,整个驾驶室都被突然亮起的魔文照得金碧辉煌。
“成了!”阿尔法德兴奋地跳起来,“这辆火车能开动了?”
“嗯。”温蒂起身拍去微不可见的灰尘,抽出魔杖在悬浮的操作台上指指点点。
铅笔模样的地铁平稳启动,不到一分钟就加速到300码。尖锐的车头破开空气,带着五节车厢向前方狂奔。行驶了大约十分钟,他们开始上坡,很快通过一个洞口回到地表,风格华丽的别墅商铺、写满魔文的广场街道再度出现,连同上方海水洒下的浅蓝与浅金的光芒,将眼前的景象照得美轮美奂。
现在这个交通工具不能称呼为地铁了,叫作空铁会更加贴切。车厢底座完全悬空,上部却镶嵌在曲线状空中轨道底端,就这样顺着空轨高速前进。
“如果是约斯特在这里,一定会兴奋地大喊‘太酷了’。”
“是嘛。”
“是啊,”阿尔法德灿烂地笑,“就算是我也不得不说,温蒂你太酷了!”
“是挺酷的,过山车是我儿时的白月光。”
邓布利多的红发被穿楼而过的风吹起。他拿着魔杖严阵以待,三名傲罗跟在他身后。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名穿着脏兮兮白袍子的老人,胡子拉碴,脸上是不健康的红晕和老人斑。他瘦骨嶙峋地站在宽阔的街道上,却像铁柱一样不可撼动。
“我以为。”邓布利多说,“像您这样历经风雨的长者,是能够看清格林德沃的真面目的。”
“看清……又怎样……看不清又怎样。阿不思,无论如何你得承认,他是个伟人,他在带领我们改变世界。”
“但是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触碰的。”
“比如长生不老?”
邓布利多的脸色变得铁青。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癫狂地笑起来,“你如果到了我的年纪你就明白了。长生不老啊……那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你的朋友,尼克·勒梅,不就是用炼金术做到长生不老的吗?我也是用炼金术在追求长生不老啊。”
高大的教授先生沉着脸:“你走错方向了。”
“不不不!阿不思,你不能证明我走错方向了。”老圣徒邋遢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慈爱来,“只有时间能够证明。”
身后的傲罗等得不耐烦了:“邓布利多先生,跟这种丧心病狂的核心圣徒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我们只有制服他送他上审判台。”
傲罗中的另一个小年轻显得更加冲动。“昏昏倒地。”第一个魔咒已然出手。
须发皆白的老圣徒虽然在跟邓布利多交谈,但动作一点都不慢。他手上拿着一个六阶魔方,飞速地转几下,一个防御魔文出现,替他将“昏昏倒地”挡了下来。
“亚特兰蒂斯是一座宝库。”他再次转动魔方,调出第二个魔文字符,只见周围的地面裂开数个洞口,几座3米高的魔文战士缓缓升起来。“在这里生活的几个月里,我对魔文和炼金术的了解一日千里。”老人的兴奋几乎要冲破身躯的束缚,“它是无所不能的!摧毁敌人,保卫家园,潜入深海,凌于高空,制造生命,消除死亡……它是无所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