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廉奉卫慎公的命令来到丰全县处理丰毅钧投毒杀妻之事。刘肃钦和丰维卿终于迎来了具有重量级别的救星,不禁欢喜地手舞足蹈。然而,更高兴的还是刘肃钦。为了拉近与昌明廉的关系,丰维卿不得不狠心又拿出一件宝贝出来。昌明廉虽然位高权重,却没有想到这穷乡僻壤居然藏着如此摄人心魂的珍宝,顿时觉得案情更加明朗了。
第五天天刚蒙蒙亮,丰家的人就急着投胎一般,着急忙慌地把棺材埋到地下了。昌明廉果断干脆地拍板,终于把这件拖了好几个月的案子完结了。
昌明廉准备在丰全县多过几天清闲日子的时候,卫慎公忽然下了命令,让他急速还都。昌明廉看着十分火急,也没有问什么事,就迅速回都了。
卫慎公召开了紧急会议,他着急地说道:“赵国要寡人交出刘姬,说其本是赵国大臣之女,被卫国强掳,身陷深宫,整日以泪洗面,思念祖国。赵国念在与我卫国多年交情,要我卫国送刘姬归国,同时奉送十座城池,既做陪嫁之用,也是这几年受苦的赔偿。如果不交,赵国要派出三军,作为仪仗,来迎接刘姬。众臣以为如何?”
“君上。断然不能交出去。赵国要人是假,要地才是真。我卫国虽小,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况且刘姬本为我卫国人,赵国明显是无理取闹。我卫国应该严阵以待。不然的话,今天十座城池作为陪嫁,明天就是濮阳作为嫁妆了。”昌明廉奏道。
“臣以为昌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卫国自然不能纵容赵国如此蛮横。但也应该做好两手准备:一则积极备战,争取打败赵国,万一不利,可将刘姬先行送至邯郸,十座城池的陪嫁可稍后送到,以此为缓兵之计,求援于列国。刘姬既送至赵国,其要求之事已成,若其再进兵,则师出无名,必遭天下唾骂。”韦慕尊不慌不忙地奏道。
“臣以为韦大人所言有理。”高文逖站出朝班。因为邬家的案子,他已被卫慎公免去郡守之职,调回都城了。“古往今来,他国以一女子兴兵起事者,实在不多见。可见,刘姬之在卫国,实在不是卫国之福。犹如孩童怀抱金玉在大街上行走,很容易遭人抢劫。赵国如今日益强大,对我卫国领土垂涎已久,加之赵侯年轻气盛,耽于女色,听信谗言,所以出兵。我卫国不能再授人以柄。刘家无尺寸之功,待遇胜似公子,国人中多有怨言,百姓都说‘淇水流,濮水流,刘家有女不用愁,伴君舞长袖。燕南飞,燕北飞,生男战死生女妃,全族皆富贵’。望君上深思。”
“高大人高见恐怕在下未敢苟同。”昌明廉站出朝班,“今天赵国要娶刘姬,明天说不定要娶其他人,难道我们就任凭赵国如此无礼吗?”
“好了!别吵了。”卫慎公听得头都晕了,“昌明廉下去备战,准备抵御赵国。不得有误!”
听到卫慎公地安排,韦慕尊和高文逖相视了一下,都不再说话。
昌明廉如今手握兵马大权,洋洋得意,以为风光无限了,来到军营中,趾高气扬的态度仿佛是春秋的霸主一般。不料走到一座营房时,却听到一段议论,差点没有把他的肺气炸。
“听说,这次我们要和赵国打,就是为了保护一个叫刘姬的女人。”一个士兵说道。
“是啊。刘家本来就是村野一个普通的农家,谁知道怎么把女儿送进宫里,倒真是冷手执个热煎堆——无端端发达了,穿金戴银,比公子还富贵,连几岁的小孩儿都封了官呢!”另一个士兵的声音。
“怪不得都说‘刘家有女不用愁’呢,的确是‘生男战死生女妃,全族皆富贵’啊!我们这样出生入死,连命都保不住,哪里有什么富贵呀,要知道,就投胎个女儿身了。”又一个士兵说。
“这就是炒豆大家吃,砸锅一人兜——不公平啊!为了保护他们一家子,让我们这么多人去卖命,真不值。死了都觉得冤枉。”一个士兵明显愤愤不平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听说派来的将军也是和这个刘姬一伙的,原本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可有一件本事最厉害——赶车不拿鞭子。”这个士兵故意停住了。
“不拿鞭子怎么赶?”旁边士兵问道。
“拍马屁呀!”这个士兵哈哈笑起来,“他最会巴结刘姬,所以升迁得很快。”
“嘘!”又一个士兵提醒大家,或许觉得说得有点过分了。谁知道,‘嘘’声还没有结束,昌明廉就怒发冲冠地进来了,领着一些将领和士兵。
“来人,把这几个妄议朝政,惑乱军心的士兵拖出去斩首!”昌明廉简直怒不可遏,声音大得像敲锣鼓一样。
“禀将军,尚未出师,先斩将士,不吉啊!”一个将领上前说道,“将军可将他们的罪名记下,令他们戴罪立功。”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指手划脚。难道我怎么做,要你教我吗?”昌明廉如今怒火填膺,脑子被烧得滚烫,恨不得生吃了这几个士兵,听到这将领的求情,越发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份量了。他转而生气地指着这个将领,“你教管属下不严,没有治你的罪,已经够网开一面了。你居然不以为耻,还来这里替几个动摇军心的士兵求情,真是枉费了君上的栽培。”
昌明廉歇斯底里地训斥着,那个求情的将领怒火也立刻烧了起来,不过也没有办法,只有强忍着退了回去。
“来人!把他们几个拖出去斩了,将头挂在旗杆上,有再敢动摇军心者,这就是最好的榜样。”昌明廉手里按着宝剑,喘着粗气。
“饶命啊!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将军!”“我们也是立过战功的呀!我们救过君上的命!”三个人跪在地上,头已经磕破了。
昌明廉看到士兵如今声泪俱下的表情,心中虽然有些受用,可是听到“战功”两个字,立即就怒了,“立过战功就可以无法无天吗?救过君上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当作挡死的盾牌。如果其他人都像你们一样躺在功劳簿上,居功自傲,那还怎么打仗?”
“来人!赶紧拖出去斩了。”昌明廉只顾得生气,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三次居然没有人动,“还不快把他们拖出去?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三个跪着的士兵一听“造反”两个字,顿时愣在了那里。昌明廉后面的将领也都僵直地站着。
昌明廉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亲兵,军中的人不动手,这几个亲兵是他的心腹,所以走上前来,架起了三个士兵就望外走。门口忽然站了几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快闪开,这是将军的命令!军法森然,你们敢违抗军令吗?”这几个亲兵声色俱厉道。门口的士兵听了这样的话,有些犹豫了。亲兵见状,用手推开了门口的士兵,准备向外走。
“慢着!”求情的将领这时又站了出来,“军法森严,的确如此。赏罚分明,秉公执法,是军队的传统。这几个士兵如今虽言语不当,的确有罪。大人说我教管不严,也算实情。可他们救过君上,怎么不见封赏呢?军中粮饷拖了许久不发,今天打仗,才发了一点儿,这又是何道理?他们今天不过说了几句不当的话,论罪也不至于死。大人如果坚持如此处罚,恐怕难以服众啊。”
昌明廉一看气氛紧张得很,简直是骑虎之势。杀吧,这些人如此蛮横,不杀吧,作为主帅,来到军中的第一个命令就打了折扣,以后还怎么管理呢?今天处理几个士兵都这么困难,以后处理将领岂不是更难?那这个主帅还有什么权威呢?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功过君上心中自有分寸。再说,你们打仗是报效国家,保卫自己的家园,是为了家人的安居乐业,怎么能在赏赐上斤斤计较呢?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两桃杀三士’的故事吗?齐景公将两个桃子赏赐给三个壮士,三个壮士因为相争而死,正好中了齐相晏婴的借刀杀人之计。如今你们不思报效国家,学这三个勇士争功,实在是不应该啊。”昌明廉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期盼这个场面马上结束。他看着气氛好像缓和了些,赶紧对自己的亲兵点了点头,亲兵押着士兵要往外去。可是,士兵这时反而坚毅地挡住了门。
“三个士兵不过把市井百姓的话重复了一遍,难道有哪句是他们自己编造的吗?如果有说错的地方,请大人指出来,他们死也瞑目。”求情的将军质问着昌明廉。
“这……”昌明廉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人还是请回去吧。您是个文臣,不是武将。打仗的事,您不懂。虽然君上派您前来,可是您真的不适合做将帅。”求情的将军此时反而笑了起来。
三个士兵看到这样的情景,使劲挣脱了亲兵的束缚,站到了将领的旁边。
“你们……”昌明廉气得手都哆嗦了,“看我回去如何向君上禀告。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说着,昌明廉给亲兵使使眼色,准备冲出营房。
“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还想回去告我们的状!”说着,一个士兵冲向前,刺向昌明廉,昌明廉躲闪不及,刀已刺进了腹部,士兵猛得一拔,昌明廉倒在地上,嘴角动了几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就咽气了。
几个亲兵见状,刚要反抗,结果一个人肚子上都挨了一刀,一个个继续护送着昌明廉上路了。
“昌将军在回都城述职的途中被刺杀,凶手逃散,已发文通缉。得凶手者,赏百金。”求情的将军大声说道。
“遵将军指示。”后面的将领士兵都跪在地上。
“各位起来吧。赶紧把这里清理一下。”求情的将军严肃地说道:“我们要马上准备好,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赵国要人是假,占我土地,掳我人民财富才是真。今奸贼已死,我们要戮力同心,共对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