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历经磨难,终于来到朝歌。可是他这才发现朝歌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刚刚打过仗,兵祸连结,逃荒的人很多,一片破败的景象。云淇虽然看着心痛,也不想在这里呆着,省得再生出什么事端耽误了路程,于是继续朝前赶路了。
俗话说“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云淇看看太阳还悬在西边的天上,虽然离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可还是先找到住处要紧。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居然没有遇到什么行人,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却也是外乡人。这不免使云淇的内心有些焦虑。
云淇正在懊恼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的田地里有人在劳作,内心顿时舒畅起来,不禁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麻烦老人家问一下?”云淇走到跟前,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老者一回头,“年轻人,有什么事儿?”
“请问云梦山离这里还有多远?”云淇看着老者虽是乡野农夫打扮,但眼神深邃,仿佛眼神之后还有一双眼睛,说话也沉稳不迫,底气十足。
“不远了,不过你走到山下天也就快黑了,天黑就不要上山了,上面岔路太多,十个人有九个会迷路的。你还是先到前面的客栈投宿吧,只是不要随便和店主搭话。”
“不和店主搭话?这是为什么。”云淇问道。
老者摆摆手,然后继续劳作着,也不说话了。云淇看到老者不愿回答,就继续往前走了。
走了五里多路,才看见前面客栈的旗幡迎风招展,云淇的心里算是踏实了。
走进了客栈,才发现原来很简陋。不过,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客官这是准备去哪里呀?”老板娘笑着走过来问正在等饭的云淇。
“我还正想问您呢。”
“这真是敲锣的遇到打鼓的——想(响)到一起去了。”老板娘两眼直盯着云淇看,看得云淇浑身不自在。
“云梦山离这里还远吗?”如果不是真有事情问,云淇也不想和这么热情的老板娘搭话。
“走个二三十里就到了。”老板娘托着下巴望着云淇,“不过,今天你是去不成了。上面住着个什么清溪先生,脾气怪得很,弄了很多岔路,摆个乱七八糟的迷魂阵。好在周围的村民并不靠此山生活,也不大上山。前一段时间,赵国攻打卫国的时候,战火烧到我们这里。那个清溪老头儿居然派了弟子下山,将村民领上山去。那些敌人士兵,本来就是属蛤蟆的——碰碰就生气,一看村里竟然没人,那才真是一块红炭扔到热油锅里——火冒三丈高呢!听说跑到山上了,就仗着人多,准备上云梦山,却不知道该走哪条路,结果派出去探路的一二百人都没有回来。眼看着日头西斜了,敌人恼羞成怒,准备放火烧山,可是山下都是石头,光秃秃的,根本烧不着。上山吧,又怕下不来。所以,只好气急败坏地回去了。那个清溪先生是修道之人,不忍杀生,上山探路的一二百人都交给村民处置了。村民能怎么处置,后来都交给官府了。”女老板讲得绘声绘色。
“还未请教掌柜的尊姓大名呢?”云淇礼貌地抱拳施礼。
“客官真是太见外了,我姓文名静。”说着,文静伸出手,温柔地把云淇的手按了下去。云淇像触电似的,赶紧缩了手,这时才想起老者的话。
“哈哈!”看着云淇有些害羞,文静开心地笑起来,声音并不是很大。
这时,饭菜端了过来。云淇看到盘子端得晃晃悠悠的,很自然地抬头看去。这一看,顿觉心神荡漾。端饭的原来是一个女子,低着头,云淇正好看得一清二楚。这女子长得倒也有几分姿色:柳叶眉,东风浩荡展画卷,黛山一抹彩云围;桃花眼,一汪秋水人心醉,眼尾飞扬乱精魂;粉脸颊,落英缤纷眼前过,清风撩开帘外霞;丹唇朗,花开能有几时艳,笑靥常闻银铃响;皓齿芳,明月竹林琴声静,流光如雾锁池塘。不过,现在看起来却有些病怏怏,眼圈红红的,眼角似乎还有泪花,风鬟雾鬓,倒有几分像捧心的西施。
看到这女子,云淇思索了起来:“怎么看着这女子有些眼熟呢?不应该啊!这人生地不熟的,或许是我飘零列国,见过的人多,长得有些相像而已吧。”
女子看到云淇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感觉很害羞,急忙把饭菜放上去,准备转身离开。谁知道因为匆忙,一不小心打翻了云淇的茶水,水顺着案几流到了云淇的衣服上。云淇低头一看,愣了一下,赶紧起来了。
女子赶紧跪在地上道歉。文静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表面却很生气,“啪”地就给了那女子一巴掌,不一会儿五个红手指便印在女子有些苍白的脸上。“你个扫把星,真是黑瞎子耍门扇——人熊家伙笨!还不快滚下去。”文静忽然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那女子骂道。
“没事,没事,不碍事的。”云淇看到女子受到苛责,感觉有些内疚,不由自主地拉住文静的手,“莫生气!莫生气!”文静趁机用另一只手握住云淇的手,“让客官见笑了,您赶紧坐下吧。”云淇挣了几挣,文静握了几握,云淇最终还是把手抽了出来。女子擦完水后,就下去了。
“客官不知道,我这个使女叫越嫣然,是齐国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投奔亲戚。谁知道亲戚搬家了,找不到了。谁叫我心地善良呢?那天正巧遇见她,如果不是我出手相救,恐怕她早被强人虏去,不是做了人家的压寨夫人,就是沦落红尘了。可谁知道她长得还算标致,但是却笨手笨脚的,不知打碎了我店里多少的东西,得罪了多少客人。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救了她了,简直就是个扫把星。自打她进店以来,店里生意就没有好过。”文静一边叙述,一边偷偷观察云淇的表情。云淇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抬头朝里屋看看。不过,店里外屋现在倒只有他两个人。
文静叙述完了,故意不说话,两眼直看着云淇。云淇回过神来,忙说道:“掌柜的刚才下手也忒狠了些。不过碰翻了杯茶,不用这样大惊小怪。”
“哎呦呦!”文静嗲声嗲气地说:“我哪里有客官这样的好脾气。别看她在你面前装得像个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知道她平时多气人,打她一巴掌还算轻的。你都没有见过她浑身上下被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可她就是青肚皮猢狲——不长记性。我感觉非常奇怪,怎么她长得比花还要美,却比猪还笨呢?”
云淇听到文静的话,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赶紧拿起筷子,叨起来菜去吃。文静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已经有了约摸。“客观慢吃,有事喊我。”说完,文静往里屋走去。不久,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叫声。
云淇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来到了客栈外。太阳已经落下西山,暮色开始降临。远处的山也已经朦朦胧胧了,或许就有云梦山吧。云淇心里一直想着:刚才文掌柜说清溪先生在山上开了许多岔路,一二百士兵都下不来,那明天我怎么上山呢?想到这里,真是一筹莫展。他也无心观赏风景了,索性回屋早点休息,明天早点上山。
云淇回到屋,准备睡下的时候,忽然听见急促地敲门声。
云淇起来打开了门,端菜的越嫣然忽然就闯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云淇伸头看看,赶紧把门关上了。
“你这是干什么?”云淇赶紧拉起越嫣然,可她倔强地跪着,怎么也拉不起。
“您救救我吧。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如果再不救我,我就被打死在这里了。”说着,越嫣然就去解衣服,想让云淇看看她身上的新伤旧痕。云淇一看越嫣然解开了衣扣,赶紧转过脸去,“赶紧穿上!”话音刚落,门被踢开了。文静怒目圆睁地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络腮胡男子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