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常府,柳晗卿回头看了看颇有气派的建筑,轻蔑地“呸”了一口,痛骂道:“什么鳖孙鸟不拉屎的狗屁猪肠子大人,还生了他娘的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的**货,穿得陪葬一样的绫罗绸缎,用的都是他娘的下三滥,保不齐这对狗父女也有他娘的一腿。啊……呸!浪费了你小爷这么多的好词儿,真抬举这对狗男女了。”
顾泽本来也正一肚子气,可是看到柳晗卿如此愤愤不平,而且又口出污言秽语,顿时笑了起来,“没有想到啊!八哥这话骂得都串成串儿了,哈哈……”说着,顾泽捧腹大笑起来。
柳晗卿释放了怒气,听了顾泽的话,又看到他的举止,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柳晗卿搂着顾泽的肩膀,“兄弟莫怪!我说话带把儿,你不习惯吧?”
顾泽的脸虽然红着,却笑着说:“男人嘛!说话带把儿最正常不过了,再说,我们本来就是带把儿的,这才是爷们的性情,爽朗的个性。这世上,谁一辈子没有说过带把儿的话,没骂过人?孔子是圣人吧?他的徒弟宰予在大白天睡觉,没有用功学习,这位标榜礼仪的老夫子还骂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圣人都这样骂了,我们就更可以骂了。”
“哈哈!这段话说得真他娘好!”柳晗卿高兴地说:“真没有想到,原来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如果不是这次下山,恐怕我还对兄弟敬而远之呢!”
顾泽陪着笑道:“都是好几年的同窗了,有什么掖着藏着的?”
柳晗卿抬头看看,道:“说得对!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牢里看下四哥怎么样了。”
顾泽这时锁着眉头,沉思道:“我觉得现在去大牢也是白费劲,不会有什么结果。”
柳晗卿听后,也陷入沉思,愁眉不展。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这也是猜测而已,况且‘钱是权贵名帖,礼开方便大门’,到时候塞点儿钱,总能打听到点儿消息。”
顾泽慢慢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打听后,朝安邑大牢走去。
来到大牢门口,柳晗卿走上前去,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赶紧伸手往门口一个年长的狱卒手里塞钱。
“慢着慢着!”狱卒握住柳晗卿的手,扫视了一下,警惕地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们来找个人,还望老哥行个方便。”说着,柳晗卿硬往这狱卒手里塞。
这位狱卒将柳晗卿的手推到一边,捋着胡子,看看柳晗卿,再看看另一个狱卒,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伙子嘴倒挺甜,就是糖吃太多了。”
旁边的狱卒捂嘴笑着,然后说道:“你和他称兄弟,亏你说得出口,你也不看看他的样子,都能当你爷爷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年长的狱卒啐了旁边狱卒一口,指指他说:“少拿你大爷开玩笑。我当他爷爷?我还当你祖宗呢!你个毛没长齐的**货!”说完,他打量了一下柳晗卿和顾泽,敛了笑容,问道:“你们来找谁?”
柳晗卿往前靠了靠,瞟了瞟周围,小声道:“一个今天下午送来的,名叫囯安,他和司空大人家的常越卿小姐打架,在城外被扣住了。”
狱卒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睛,好像柳晗卿和顾泽顿时变成了石像一样,“啧啧”地发出声音。年轻的狱卒充满好奇地看着,插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你们的这个朋友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调戏这个母老虎,难道是觉得生活没有什么乐趣,来寻找刺激了吗?”
“调戏?”柳晗卿和顾泽异口同声地发出小声的惊讶。
年长的狱卒撇着嘴,“这才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个外地的小牛犊。平日里,我们遇到这位太岁奶奶,躲还躲不及了,你们可倒好,居然调戏她。这件事在大牢里都炸开锅了,我们既感谢你的朋友,又嫉妒你的朋友,又担心你的朋友,还不知道这位太岁奶奶会耍什么手段了。”
顾泽一听,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凉风刮过,不过,他转而笑着说道:“我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况且,我们也没有调戏她,倒是她先动手打的,我们才还手的。还望官爷看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份上,好歹让我们看看这位朋友,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你们走吧。”年轻人微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能随便做主让你们进去。司空大人,我们可得罪不起,而且,这位太岁奶奶已经许配给相国大人的儿子,我们就更不敢得罪了。今天,就是你们把两座金山抬来,我们也不敢让你们进去半寸。”
柳晗卿这时忽然想起云淇曾经讲过他的经历,印象中似乎提到坐牢的情节,但当时正不屑听,因此记忆也不深刻,只好看运气了。他笑着道:“我们自然体谅你们的难处,不过,我有一个兄弟云淇,曾经在你们这里呆过,不知道两位可曾认识?”
“云淇?”年轻狱卒眼睛一亮,惊喜地看着年长的狱卒。
只见年长的狱卒不动声色,不以为然地道来:“我们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的人,名字多如牛毛,怎么能记得住?你们也别在这儿啰嗦了,赶紧走吧,等会儿让我们的头儿看到了,我们又要费嘴皮子解释了。”
年轻狱卒看看年长狱卒,立即换做严肃的神情,“不认识你们说的什么整齐不整齐的,哪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你们还是走吧,别来这儿套近乎了。”
顾泽和柳晗卿都看到了年轻狱卒惊喜的表情,但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实在不好再说下去,两人只好离开了。
年轻狱卒看到柳晗卿和顾泽走开了,这才问道:“他们难道是云淇的朋友吗?”
“凭他红口白牙,还是多个心眼的好。如今这世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看前面这个小伙子,不像个善茬,虽然长得小,脸上却带着圆滑,那才是草蚂蚱斗公鸡——越小越凶。云淇那么老实的孩子,大概也不会交这样的朋友,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得罪了常府,我们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
“你说的也对,看来,比我多吃几十年的饭,就是不一样。”年轻狱卒笑着道。
“个**货!整天没大没小的,拿你叔开玩笑。”年长狱卒点着年轻狱卒。
“人们常说‘无仇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你既然是我的叔叔,想必也是有些仇气的,斗两句嘴,也在情理之中吧。哈哈!”
这位年轻的狱卒乃是米念稔,云淇在安邑牢中的时候,也多亏了他的照顾。这位年长的狱卒是他村中的一个本家叔叔,名叫米成山,家中无财,又挥金如土,酒量不大,却极喜喝酒,总是邋里邋遢,遇小事斤斤计较,遇大事糊里糊涂,至今四十多岁,也没有成家,父母已经下世,又无兄弟姐妹,故此,村中的人多拿其做败家的例子。
柳晗卿和顾泽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云淇和张海丰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柳晗卿先问道。
“冯大人去西河巡视了,不知道几时回来。看来,我们得靠自己的能力了。”张海丰无精打采地说道:“你们呢?”
“娘的!”柳晗卿这时忽然想起来常越卿刁难时的表情,生气地将在常府的遭遇讲了一遍。
“你们可得小心了。”云淇提醒道:“这个常司空,正是当年帮着相国公叔痤逼走吴起将军的人。此人貌似忠厚、大奸似忠,表面看去,慈眉善目,俨然就是一个敦厚的长者,其实城府深得很,害人于无形之中。”
柳晗卿不以为然道:“你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当官的如果没有城府,怎么能在官场上立足?我们就是一个没有尺寸之功的平头百姓,找上门去,人家堂堂的司空居然亲自接见,还把千金叫出来和我们对质,分明就是位蔼然仁者。当然,那个常太岁的确太蛮横了,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常太岁?”张海丰疑问道。
柳晗卿本来正在烦恼,听张海丰说到“常太岁”三个字,忽然想起在常府门口说脏话的情节,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解释道:“常司空家的千金,就是我们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姐,因为蛮横,百姓给她起个外号叫‘太岁奶奶’,平时就称作‘常太岁’了,哈哈!”
张海丰听后,微微笑了笑。
云淇问道:“四哥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泽这时平静地说道:“常太岁提前吩咐了,我们进不去大牢。不过,我们向守门的人提起你了,他们虽然并没有承认,但看样子,他们是认识你的,只是怕得罪常司空,因此,连我们孝敬的钱也不敢收。”
云淇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大牢,如果熟人不在,我就得赶紧去一趟清源村。迟则生变,还是越快解决越好。”
张海丰看看柳晗卿和顾泽,微笑着说:“那还是我跟着云淇一起去吧,你们今天在常府已经斗智斗勇了,就在客栈先歇歇吧。”
之后,柳晗卿和顾泽留在客栈,云淇和张海丰便去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