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嫣然见庞清走了进来,忽然变得局促不安,“庞……不是不是……大师兄来这里干什么?”她拿勺子的手停到了冒着热气的锅上,“哎呀!”她赶紧将手移到一边。
“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看今天吃什么饭!”庞清一边说,一边扫视了一下越嫣然,却发现她并没有戴金簪。
越嫣然见庞清走了过来,又看看四周,只好拿着勺子,朝后面挪着。正挪着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爬得痒痒的。于是,她用左手去脖子的痒处挠挠,这一伸手,吓得浑身打颤,只感觉触到一个多腿的昆虫。
“哎呀!”越嫣然害怕得将勺子也丢了,勺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吓得赶紧用手拼命从脖子里往外掏那虫子。
庞清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拍打,只见虫子摔在了地上,原来却是一只大蜘蛛。越嫣然恼羞成怒地上前就是一脚,将蜘蛛踩得稀烂。庞清仔细看了看,越嫣然头上确实没有金簪。
王缦君听到越嫣然的叫声,急忙跑到了后厨。
“怎么了?怎么了?”王缦君着急地问,“大师兄,怎么回事?”
越嫣然被吓得脸色都有了变化,已经愣住了。
“我来后厨舀水喝,顺便看看今天吃什么饭,正碰见一只蜘蛛落在了嫣然的脖子里,吓得她把勺子也丢了,蜘蛛已经被踩成肉酱了。”庞清的手边放着一只舀子。
王缦君笑着走到越嫣然跟前,拢了拢她的头发,“我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原来就是一只小小的蜘蛛。哈哈!不必在意。”
庞清正笑着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听见王缦君问道:“你的发簪呢?我记得你去捭阖台端咸菜前还有啊?刚才掉地上了吗?”
越嫣然一听,顿时有些失魂落魄,掩饰道:“没有,我刚才放起来了。”
王缦君点着越嫣然笑道:“你呀,真是拔荷花拽出藕来——抠到根上了,不就是云淇送你的簪子吗,还忽然舍不得戴了。”
庞清听后,皱着眉头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乐正珩等人辞别了清溪子,跟着戈钺朝晋国赶去。到了邯郸,乐正珩、牧春风、云千画继续朝前赶路,叶名诚和云淇则留在了邯郸。又赶了两天路,乐正珩等人终于快到了晋国。说是晋国,其实大部分领土已经被韩赵魏三家分了,晋孝公目前所拥有的,只剩十几座破旧的城池了。
“大家小心点儿,这离中山国不远。”戈钺警惕道。
看着街上百姓也不算少,牧春风道:“这不是还在赵国吗?中山国有这么狂妄吗?”
戈钺看牧春风一脸的不屑,郑重其事道:“虽然中山国曾经被魏国乐羊、吴起领兵攻灭,但如今已经复国,国立鼎盛,有战车九千乘,赵国不仅拿它没有办法,还被中山攻占了一些城池。”
“这些我都知道。”牧春风赶紧接道:“不过,戈兄弟说得也太夸张了些吧。”
戈钺面有不悦,不吭声了。
“这一带戈县尉比我们熟悉得多,再说,小心总没有错。”乐正珩道。
众人继续朝前赶路,黄昏时平安到了晋国,乐正珩等人在驿站住下了。
牧春风躺在床上,长了长身子,打了个哈欠,“也真是的,这晋国已经日薄西山了,来这儿能有啥鸟奔头?弄不好,得罪了韩赵魏三国,那下半辈子直接就废了。”
乐正珩微微笑着:“十弟不要再发牢骚了,师父让我们来晋国,自有师父的道理。”
牧春风一听,来了兴致,一骨碌爬了起来,瞪着细长的眼睛,“什么道理?师父对你有什么暗中的交待?”
乐正珩笑着看看牧春风,又看看云千画,见云千画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小声道:“师父说……这是秘密。”
“切——”牧春风装作傲慢的神情,指着乐正珩,“就知道师父偏心,只不过在山上不好说出来而已。”
乐正珩看看云千画,云千画将脸扭在一边,说道:“七哥不说自然有七哥的道理,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
看到这样的情况,乐正珩说道:“天地良心,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是啥样的人,你们还不了解吗?只是,师父的确交待我,无论如何不让说出去,我敢保证,师父绝对没有对我偏心,而且师父也是最怕偏心而引起同门相残,师父知道……”
“七哥不用解释了。”牧春风笑着走到乐正珩旁边,拍着他的肩膀,“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在意,师父心里自然有分寸。”
乐正珩一听,不乐意了,“十弟既然这样说了,我说了也无妨,反正屋里就我们三个人。”
听了这话,牧春风心里窃喜,连连摆手,“十哥千万别说,回头师父责罚起来,说是我们逼迫的,那就麻雀飞进烟囱里——有命也没毛了。”
乐正珩悄悄招招手,牧春风半推半就,云千画见状,也赶紧凑了过来。乐正珩正准备说话时,忽然听见窗外有动静,忙小声道:“有人!”说完,牧春风便将灯吹灭了。
灯刚灭,就听见“嗖”“当”的声音,借着月光投来昏弱的光线,牧春风看到一支箭钉在了柱子上。
“不好!快趴下!”牧春风话音刚落,“嗖嗖”地射进来许多利箭。
三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摸到了自己的佩剑。
“哐啷!”一声,门板重重落在地上,立即涌进来几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一个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
牧春风一看就这几个人,不屑道:“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看剑!”话音未落,牧春风的剑已经到了为首的蒙面人面前。蒙面人没有想到牧春风速度这么快,忙用刀挡住。这一挡,才发现牧春风力气不小,只震得自己虎口发疼,要不是握得紧,恐怕刀已经飞了。
这时,乐正珩和云千画也加入了进来,屋里顿时刀光剑影,嘈杂起来。
乐正珩等人毕竟武艺高强,不一会儿,蒙面人便居于下风。
“撤!”为首的蒙面人喊了一声,其他蒙面人也不敢恋战,纷纷退出了屋,到了院子里。
“哈哈哈!”牧春风用剑点着院子里的蒙面人,“就你们几个鸟毛贼,也敢来小爷们面前放肆,真是老母猪吃星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也让你看看小爷们的手段。”说着,牧春风提剑准备上前,忽然,为首的蒙面人吹了声口哨。
“哎呀?”牧春风不屑道:“真是癞蛤蟆剥了皮——不死心啊?”
谁知道,牧春风话音刚落,“刷刷”地便从墙头房顶上跳下许多人来,顷刻将牧春风三人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蒙面人这时笑道:“小兔崽子,现在你是吃星星的老母猪呢,还是剥了皮的癞蛤蟆呢?”
牧春风顿时目瞪口呆,乐正珩与云千画赶紧和牧春风紧紧挨着。
乐正珩抱拳道:“我等初来宝地,一天还不到,与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料却遭众位英雄围攻。倘使拿人钱财,今天要取我等性命的话,也该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为首的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你们现在才是屎壳螂窝里灌开水——一个也跑不了,居然还在这儿跟我们讲条件,你们有资格吗?”
乐正珩看看周围,来的杀手还真不少,他们三个是绝对打不过的,再看看附近的院子,正亮着灯,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驿站的人居然听不到。
乐正珩冷冷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三公子派来的,他想当太子,当君上,要铲除一切有可能阻挡他的因素。”
为首的蒙面人也不应答,挥手道:“上!”
“慢!”乐正珩吼道。
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大吼,顿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蒙面人摆摆手,不耐烦道:“你要干什么?你们都是清溪子的徒弟,也算是英雄人物,要死就死得像个爷们,婆婆妈妈的,把你们云梦山的脸都丢尽了。”
牧春风这时也搞不懂乐正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时刻警惕着周围的蒙面人,“七哥,你要干什么?”
乐正珩对蒙面人道:“既然知道我们是从云梦山来的,也应该知道我云梦山的厉害,你不要仗着自己人多,就觉得一定能打过我们。我先给你们提个醒,今天,我也不要你们的命,但是得给你们些教训,让你们痒上半个月,非抓掉几层皮不可,不然,你们今后还是仗势欺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哈哈哈……”听了这话,为首的蒙面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嘲笑道:“这三个还没有断奶的娃娃,居然说出这样的大话,弟兄们,今天就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上!”
话音刚落,周围的蒙面人一拥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乐正珩将利剑往地上一扔,从袖子里取出纵横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院子里的蒙面人忽然听到笛声,只感觉鼓膜阵痛,心烦意乱,脑子也似乎跟着隐隐作痛起来。他们忙下意识地去捂住耳朵。
乐正珩吹的乃是清溪子创的《云梦捭阖音》,专用笛声扰人心智,乱人精神。牧春风和云千画见蒙面人都捂住了耳朵,忙摸出暗器,甩手飞了出去。
“啊”、“啊”、“啊”……蒙面人只顾着捂耳朵,来不及躲闪,身上中了暗器,许多人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笛声没有了,乐正珩道:“现在,你们已经中了我云梦山的养志散,至于症状,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可是你们不相信,非得挑战我的仁慈。”
听着周围痛苦的呻吟声,看着垂头丧气的蒙面人,牧春风得意道:“你们再不走的话,就再听一曲,直接让你们脑子错乱,乱得连自己亲娘都不知道你是谁。”
为首的蒙面人见到这样的情况,虽然匪夷所思,却是非常丢人,但还得面对,他一挥手,“撤!”
蒙面人这时也上不了房,也爬不上墙了,居然径直都朝前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