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所有的参训者都静静地躺在培养槽中，有的人培养液是淡黄色的，有的人是翠绿色的，有的人是淡蓝色的。

同时，这七十多人在意识空间中，每个人都应对着一位黑袍男子，相互厮杀着。这些厮杀的场景全部汇聚成一个个画面浮现在白发老者“墨”面前，白发老者“墨”笑眯眯地看着这些画面，当中有羽临踩着快慢步艰难地抵挡黑衣男子的杀招；有龙丽手持紫金细剑与黑衣男子快速过招；有玄九握着长枪直刺黑衣男子，周身还悬浮着三把匕首……

厮杀五万场，是什么概念？羽临一路走来，大大小小的厮杀只怕也就数十场罢了。这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怕都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宝贵机遇。

当厮杀到三万多场的时候，羽临便有了一种明悟，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致，只需心意一动，浑身上下，哪怕是一个毛孔都能自由的开合，整个人的气息似乎凝成了一个整体，浑身的每一个劲道都完美融合，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浪费。在这种状态下，羽临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眠不休连续战斗三天三夜，体能都不会到达极限。

无漏境！

这种感觉，就是无漏境。

与此同时，羽临所在的培养液中，淡绿色液体开始微微颤动起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养羽临体内钻涌。羽临的身体瞬间紧绷，皮肤之下的肌肉疯狂地扭曲，痛苦不堪。若不是事先被束缚住了，只怕这一瞬间羽临就可能从培养槽中冲出来。

意识空间中，羽临却没有感受任何痛苦，相反，此时的羽临明显感觉意识舒泰无比，反应都比平时快捷了许多，与黑衣男子的战斗也轻松了不少。

“哦？无漏境了？”黑衣男子笑道，同时气息也开始改变，提升到了无漏境。

黑衣男子一步上前，剑光乍现，快到了极致，羽临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剑封喉。

“第三万六千五十九场了。”黑衣男子笑道。

羽临咽喉光华一闪，便又恢复如初，不过这一次羽临却并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感受着刚才黑衣男子那一剑。

忽然，羽临咧嘴一笑，说道：“你可要小心了，接下来我要用我的绝招了。”

黑衣男子点头。

却见羽临持刀而上，与黑衣男子硬捍一记，黑衣男子长剑如毒蛇，悄无声息刺了过来，羽临却恍如未见，左手手腕一抖，瞬间摸出一把飞刀。

寸芒！

只见羽临浑身的肌肉都猛然一拧，尤其是手臂的肌肉，一瞬间就疯狂的涌动了五六次，恐怖的力量灌注之下，飞刀瞬间激射而出，在如此之短的距离之下，直取黑衣男子面门。

“就看此一搏了。”羽临心中怒吼。寸芒的施展，需要大量原力的配合，但是这次训练不允许使用原力，所以羽临之前一直没有施展《寸芒》，达到无漏境之后，羽临忽然发现，就算不用原力，依靠自己对身体的绝对掌控，也能够施展《寸芒》，虽然威力小了很多，但是也极为厉害。

此时羽临突发飞刀，黑衣男子也是猝不及防，但是他毕竟厉害，绝境之下，竟然还能收剑回防，飞刀“叮”得一声，与黑衣男子长剑相碰，巨力之下，黑衣男子面色微变，手中长剑应声抛飞，与此同时，羽临趁机欺进，斩元刀狂舞而起，瞬间在黑衣男子身上斩了六七刀。

“嗯？有意思！”黑衣男子在不远处重新凝聚，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直维持在普通无漏境大圆满的战斗状态，你竟然能击杀我一次，很是可以了。不过，接下来我还会把状态提高一个层次，希望在五万场结束前，你还能再击杀我一次，”

说罢，黑衣男子手中长剑一挑，瞬间分化出九道剑光，同时，黑衣男子说道：“这是龙家的秘技《一剑耀九光》，肉身境最多可以分化九道剑光，这次的参训者中，有一位女性参训者可以分化七道剑光，已极为难得，不过距离最高境界还差一些。”

羽临心中了然，这位女参训者必定就是龙丽，同时心中也是骇然，龙丽的一剑七剑光，在羽临看来已经恐怖得无边了，最起码羽临还没见过谁能在肉身境能力压龙丽一筹的，就算是拥有精神念力的玄九，如果真打起来，与龙丽的胜负恐怕也就是五五之数。

此时黑衣男子一剑耀九光，竟比龙丽还要厉害不少，简直已经达到了肉身境的极限战力，单论威力，甚至可以斩杀普通的通灵境二层、三层的高手，自己又要如何抵挡？

只见剑光纵横，羽临聚精会神，双眼死死盯着黑衣男子手中剑光，忽然眼睛湛亮，斩元刀化作一道道残影，“叮叮叮”连续六次碰撞，羽临忽然感觉胸口一凉，被一道剑光斩中，动作微微一滞，紧随其后，两道剑光一闪而过，一道割破了自己的喉咙，一剑直接将右臂都卸了下来。

羽临，死！

面对黑衣男子的《一剑耀九光》，羽临一个照面便被击杀，一剑耀九光，他才堪堪挡住了六道剑光而已。

此时羽临也终于见识到了龙丽的厉害，她能一剑七光，而自己竭尽所能也不过就抵挡了六剑，显然单论厮杀之术，自己不如龙丽。哪怕是自己已经达到了无漏境，哪怕又在这个空间厮杀了三万多场，也依旧不是龙丽的对手。而且，龙丽此时也在这个空间厮杀，战斗力还会继续提升。

“再来！”羽临重新凝聚身体，这一次，他抢占先机，手腕一抖，摸出一把飞刀，直接施展《寸芒》，飞刀化作一道流光，直取黑衣男子。

这一次黑衣男子不敢大意，猛然侧身快速躲开，但是羽临也在快速移动，转瞬之间又发两把飞刀，黑衣男子再次躲开，羽临趁机一矮身，斩元刀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笑，长剑一震，又是九道剑光，将羽临严严笼罩，这一次，羽临不再被动防御，右手持刀而上，左手瞬间捏住两把飞刀，以《寸芒》功法打了出去，这一次黑衣男子有了准备，笑着说道：“这可挡不住我。”

只见他手中长剑闪动，两道剑光直击飞刀，想要将飞刀挑开，然后剩余七道剑光直取羽临性命。他已看出，羽临的极限就在六道剑光。

忽然，羽临咧嘴一笑，却听见“叮”得一声，两把飞刀凌空碰撞，分别调转方向，一下避开了黑衣男子的剑光，直取他身上两处要害。

“刷！”

七道剑光闪过，羽临竭力抵挡，不过由于施展了飞刀之术，精力无法快速集中，却只挡住了五道剑光，被两道剑光突破了防御，一道擦中腰腹，一道斩断了左臂。而黑子男子那边，两柄飞刀已然奏效，一刀刺在黑衣男子大腿，一刀刺在黑衣男子左肩。

“不错。”黑衣男子点头，说道：“这是你的极限了么？”

羽临点头，说道：“可惜还是输了，我左臂已断，无法发出飞刀，而你虽也受伤，但是战力损伤却不大，这一场，我又输了。”

黑衣男子点头，说道：“你这飞刀之术可是《寸芒》？”

羽临点头。

黑衣男子目光一亮，说道：“这是归元宗的顶尖传承，有变向、极速、穿透、共振、破虚五层境界，不达通灵境连入门都极为困难。但你应该已经掌握了第一层‘变向’境界，很好很好。”

羽临心里却想到了武叔，顿时心情有些不好，便说道：“传我《寸芒》的那位前辈已经去世了。”

黑衣男子闻言一愣，沉默了片刻，说道：“刚刚我查阅高阶猎魔人数据，一半年来，归元宗陨落的高阶猎魔人有四位，分别是武恒、仓然、周民建、凌华。”

羽临此时心中怅然，不想多说什么，只想痛快战上一场，便拔出战刀，说道：“还有一万多场，我感觉我应该还能再杀你几次。”

“哦？”黑衣男子一笑，手中长剑慢慢幻化成战刀模样，然后他手腕一抖，竟也摸出两把飞刀，说道：“从现在开始，我用跟你一样的功法跟飞刀之术。”

说罢，他手腕一抖，两道流光闪过，直取羽临咽喉要害。

“嗯？”羽临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黑衣男子竟然也会《寸芒》。飞刀转瞬即至，羽临连忙出刀抵挡，却猛然意识到这黑衣男子既然施展的是《寸芒》，那必然也会飞刀变向之法。

只听见“叮”得一声，两柄飞刀猛然相碰，倏得变向，稳稳刺在羽临身上，一处在左腹部，一处在右臂，羽临右臂受创，斩元刀都抓之不住，直接掉在地上。

羽临面色怪异，一直以来，《寸芒》都是他的一大依仗，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别人施展《寸芒》击败。同时，羽临也深刻的感觉到《寸芒》的可怕，刚才两把飞刀瞬间变向，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样？”黑衣男子笑道。羽临没说话，黑衣男子继续道：“你目前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攻强守弱。”

羽临点头，他确实是攻强守弱，一直以来羽临所有的战斗几乎都是在搏命，经过一次次战斗的洗礼，他的攻击能力确实很强。而且羽临也没有专门修炼防御的功法，防御自然不强。最重要的是，在圣陨之石的帮助下，他几乎拥有不死之身，哪里还要防守？

“想成为高手，最擅长的应该是防御、保命、逃跑三项本事，至于攻击，我觉得应该排在第四位。”黑衣男子笑道。

羽临一愣，随即理解点头，通过跟黑衣男子的战斗，确实暴露了自己很多劣势，这些劣势平时看不出来，或者影响不大，但是一旦与高手对决，一丝之差就可能会丧命。

“目前你还能强化的方面也就是两个，一个是攻击上，你还没有达到肉身境所能达到的极致，最起码要能媲美一剑耀九光才行。另一个就是你要就好好的琢磨琢磨防御之法，比如避闪、步法之类。”黑衣男子说道，“还有一万多场，希望你能有所进步。”

说罢，黑衣男子手腕一抖，又发出两把飞刀，然后整个人持刀而上，瞬间与羽临斗到一起。

意识空间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一场一场的厮杀让羽临快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更知晓了前进的方向。此时的羽临等人或许还不知道，这种意识空间的训练，对于众人来说，是多么宝贵的一次经历。

终于，五万场的厮杀结束了。

临了，羽临与那黑衣男子疯狂地对射飞刀，二人都在快速躲闪，羽临的“快慢步”几乎被施展到极致，时快时慢、行踪诡异，黑衣男子目光湛亮，连发数刀都不曾射中羽临。而羽临也趁机反击，却被黑衣男子轻易躲开。

刀光乍起，羽临与黑衣男子短兵交接，黑衣男子也是用刀，刀法风格与羽临几乎一样，出刀简单直接，力求一击必杀。

而羽临没有系统地学过刀法，出刀更为简单粗暴，换来换去就是竖劈、横斩、直刺几招，但威力却也不可小觑。而且在防守上，羽临明显更加成熟了，手中的斩元刀往往能够在从千钧一发间挡住黑衣男子的狂攻。

忽然，黑衣男子一个箭步窜了抢到，忽然咧嘴一笑，手中持刀，却猛然乍现出九道刀光。

“什么？一剑耀九光？”羽临未料黑衣男子竟用刀使出剑术，而且二人约定好了，黑衣男子只用羽临的功法跟战技。没想到黑衣男子竟然使诈，羽临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刹那间就被割了数刀。

“训练快结束了，我最后教你一招——兵不厌诈。”黑衣男子笑着说道。

“要输了！”羽临暗道不好，索性将心一横，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着黑衣男子一刀斩进胸膛，右臂死死握着斩元刀，手臂肌肉突然暴起，斩元刀“刷”得一下，激射而出。

“嗯？以《寸芒》催动战刀？”黑衣男子心中一惊，奈何与羽临距离太近了，刚要避闪，斩元刀却已经自其胸口一穿而过，从后背露了出来。

“平局。”黑衣男子松开战刀，退后几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羽临，缓缓说道：“你似乎对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很有心得，刚才那一刀几乎就是你的本能。啧啧，你如果一直以这种打法对敌，还能活到今天，也是奇迹。”

羽临闻言苦笑，他当然对两败俱伤的打法有心得。

五万场厮杀结束后，黑衣男子凭空消散，只剩下羽临静静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这五万多场的厮杀，几乎让羽临摸清楚了身体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骼的奥秘，对身体的掌控较之以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羽临甚至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愿意，就能够随意的控制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肉。

外界，培养槽中的液体已经全部变成了无色透明，忽然羽临双眼一睁开，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疲惫之色，一股特别的气息从羽临体内传出。

这股气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羽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块美玉，浑身上下都浑然天成，一举一动都干练清爽，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浪费。

“无漏境！”羽临心中忽然明悟，自己达到了肉身境的第九层——无漏境。而且神觉异常清醒，显然脑域已经即将开启，已经达到了无漏境大圆满的境界，随时有可能破入“通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