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一推开西厢房的门,里面一阵恶臭就扑鼻而来。长年无人居住又无人打扫本有阴暗的西厢房现在里面灰尘漫布,空气里都是潮湿发霉的臭味。景汐绕过一方破旧的屏风才在里面的床上看到面无血色毫无生气趴在床板上的舒锦文,他身下竟没有一床被褥而是直接歇在了板子上。
“主,主子。”还是云锦先看到了景汐,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身前。景汐抬手扶起云锦,被他这么一叫其余人也都纷纷给她行礼。
“舒锦文怎么样了?”
陈漱知景汐是在问自己连忙将舒锦文的情况说汇报给她:“舒侧君伤口微臣都一一处理过了,他伤的不轻再加上天气寒冷又被浇了水染上风寒是不可避免的。舒侧君方才清醒了一会却又晕了过去,微臣已经开了方子,一会差人去抓药便好。只是这背后的伤口日后势必会结疤。”
景汐点了点头,今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开始昏迷不醒了。景汐上前理了理舒锦文的血衣,对着屋里其他的人说道:“先将侧君抬去新房吧,这里差人收拾一下等他伤好后再搬回来住。”
入夜,景汐用过晚饭后便回房准备休息。一回房见莫兰还守在床边,她这才想起来舒锦文还在她房中,她走到跟前问莫兰:“你家公子好些了么?”
“四,四殿下。公子,公子他还是那个样子。没有醒过来”
“你怎么一同我说话就结巴?我很恐怖么?”景汐轻笑这家伙把她当作什么了是。
“没没有。”莫兰闭嘴,不再说话。心中却起了涟漪,他抬头看向景汐。四殿下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模样俊美为人谦和。他是陪嫁的小厮,四殿下算他半个妻主,公子都这样了四殿下对他还能如此若他……
他虽不及公子生的好,但他身子干净或许……
“下去吧,我要休息了。”景汐见着舒锦文仍是昏迷着趴在床上,觉得也没什么大碍就差莫兰下去。
“我侍候四殿下更衣。”莫兰心下有了想法就开始行动。莫兰颤颤巍巍的小手刚想伸到景汐腰间解她腰上的带子,却被景汐眼疾手快的躲开。
“不必了,你下去吧。”莫兰没想到景汐会躲,被景汐躲开莫兰觉得有些失望但内心却带着小小的窃喜。他看了看床上昏迷的舒锦文,觉得景汐是因为他家公子伤势严重才没心思索性觉得来日方长心中了然就退了出去。
景汐可不知莫兰这么多心思等他走后景汐在屋里围着床不停的踱着步子,她把舒锦文弄回房间里只是不想他一身伤还躺在那种脏脏的地方,可是她住哪里?外面的塌子上么,好冷的,景汐都不知道舒锦文昨天是怎么睡着的。景汐不死心的看了看舒锦文;他身子祁长也不胖甚至算得上清瘦,也不怎么占地方再加上他现在昏迷着,她勉强和他挤一挤。景汐这样想着也就真的脱了衣服爬上了床,她想她实在是太累了,自己竟然一翻身就睡着了。
舒锦文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半夜,身下柔软的床褥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一身的伤刚想侧一侧身子未料扯到了伤口不禁闷哼出声。他记得昏睡前自己躺在破旧的西厢房里,借着昏暗的月光他还是能分辨出这里不是那间厢房,但他不知道这是哪。身侧传来一阵绵长又细微的呼吸,舒锦文这才意识到身边躺着个人,竟然还是个女人,他吓得刚想大叫,却隐约看出那人是景汐他的妻主四殿下,这下他才安了心。
只一瞬间的他又是胆战心惊,景汐也醒了。
“嗯?醒了?身上了还疼?”景汐察觉到自己身边有动静也睁开了眼,她一睁眼就看见舒锦文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夜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别的都看不清只能借着月光看见他黑的发亮的眸子,这感觉令她委实有些害怕。
舒锦文不答她的话而是挣扎着爬起来在床上跪下来,一口一个对不起给她道着歉。
“怎么了?”景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就起身摸到蜡烛点亮,屋里有了亮光景汐才瞧见舒锦文背后又泛出了血迹。这下她也慌了起来:“快趴下,又出血了,你别乱动。”
“妻主对不起,弄脏您的床铺了,对不起,对不起。”舒锦文在看到景汐之后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新房。昨夜他不是在这张床上睡得,所以才觉得陌生。在他的心里他以为景汐嫌弃自己脏昨夜才不与他同床,现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她床上,但是他的血确确实实染脏了她的床铺,她会怪罪自己的,她万一也要打他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脏了就脏了吧。你先趴好,我去找太医。”景汐随手抓过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刚准备出去叫陈漱过来看看,却被舒锦文拉住衣摆。
“嗯?又怎么了?”景汐着急,语气有点急切。
听出了景汐的不耐烦,他见景汐回过头来看自己,赶紧松开抓着景汐衣摆的手,舒锦文摇了摇头:“妻主,夜深了,太医是女子,她来,不好。”
“啊?!”景汐一愣,舒锦文竟然是怕太医是女子夜半三更来诊他不好,这还是那个传言不守夫道的舒锦文么?也不知是挨的这一顿打管用了还是他本就是守礼因传言误人。景汐也来不及想太多,她从前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皮外伤,她心下也是有些害怕的。景汐不再管他,他背后依然在往外渗血,她必须让陈漱过来看看。
当景汐叫人把陈漱带过来的时候,陈漱还睡眼朦胧的样子。一进门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陈漱立即清醒了过来。
“伤口裂开了?”陈漱刚想伸手解开舒锦文的衣服准备给他重新包扎,却不曾想舒锦文往后躲了下避开陈漱伸过来的手。
“陈太医,不可。”舒锦文拒绝,又怯怯的看向景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人看了心疼,景汐明白他怕惹自己不高兴。其实男女总归是要避嫌的,他们这样即便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守礼的舒锦文还是很介意。看样子传言定是有什么误会,景汐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舒锦文的手拍了拍算是安慰他别怕,不管是对于男女有别还是一会换药的疼痛。毕竟先前舒锦文是昏迷的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舒锦文可是清醒的。那纱布自伤口上扯下来重新包扎无异于再伤一次,血肉模糊的后背,景汐还是不敢去看。
“嗯……”舒锦文又是疼的冒了汗,蓦地撺紧了景汐握着的他的手。陈漱也不管他如何,只是专注于手里的动作,好一会才包好。
“四殿下,微臣已经替舒侧君包好了。莫要再牵动伤口,四殿下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待舒侧君身体好了之后,舒侧君这伤口要是再裂开怕是就好不了,您若是实在忍不住有需要……女皇今日还赐予您两位侍郎,也算是放过舒侧君吧。”陈漱说完就夹着药箱出去了。而景汐则是满脸涨的通红,陈漱以为自己迫不及待的对舒锦文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害他伤口裂开又让她去找侍郎,真是羞极了。而舒锦文在听到陈漱这般说的时候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变得惨白,女皇赐予了侍郎,这才一日她的妻主便有了新人。”
景汐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整个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她想也许自己还未适应。但不管她怎么迟钝她也察觉到这个太医对舒锦文异常的的关心,刚才这番话除了惹她羞红了脸她竟然还嗅到一股醋味。陈漱与舒锦文……
景汐想问舒锦文却不知怎么开口,她看舒锦文也一脸疲惫,脸色也不是很好就叫他躺下了睡了,而她自己竟是倚着床沿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