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伟却看不惯聂卫平出这个风头。(www.)
趁着酒劲,端起酒盅来揶揄道:“卫平年少有为,很有聂所长的风采啊。今儿这一桌喝酒的都算是你的长辈,你既然敢站起来替老首长挡酒,作为晚辈,怎么地也得先干三盅,才有资格说话嘛。”
江米看着聂卫平二话不说端起酒盅,将一小盅白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盅,又是一盅,瞬间小脸黑沉下来。
“干嘛呐?”江米不高兴地捣了聂卫平一胳膊肘。
小丫头显然是对聂卫平逞能喝酒心有不满了。
因为江远明喝酒耍酒疯,江米自小对喝酒的人心有抵触的。前世里不记得聂卫平是不是能喝酒了。但是聂卫东那厮很能喝。所以她不喜欢。
“卫平,少喝点。咱们大家都少喝点。这酒啊虽然是粮食酿的,但喝多了也伤身。合适好,合适好。”杨博康赶紧出言阻拦。
杨博康本来对聂卫平主动代他喝酒这事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外孙女不高兴了,他一想,人家聂卫平小朋友还才十六岁,喝酒多了万一伤身咋办。不怪外孙女不高兴。
老首长发话了,镇长、镇里的党委书记赶紧迎合。聂长河自然不可能去逼着自家儿子喝酒。
李忠伟有些下不来台。脸神色时青时白。
江米想着自己一家很快要离开兰溪村,也懒得去照顾李忠伟的心情。
江老汉在一边却看着李忠伟的脸色心里有些发毛,见李忠伟要撂筷子赶紧擎起酒盅道:“这酒盅儿小,一盅也才半两酒,喝点不妨事,不妨事。”
“那咱大家随意,能喝的多喝点,不能喝的少喝点。下午我还得赶回青城去有个会议要开。喝完这盅酒,我可得吃饭了。”
杨博康显然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照顾一个村支书的面子。因为要筹建潜艇学院,青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接洽,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酒桌啊。
李忠伟这会儿也反醒过味儿来了。
想着杨博康的身份,身不由冒起一层冷汗。
暗责自己,刚刚真是酒精头了,竟然敢当着这么大领导的面耍态度。
接下来,李忠伟表现得殷勤又热情,频频给杨博康夹菜。
江米却看着他那双沾了口水的筷子皱眉,眼珠一转,起身进了一趟李腊梅房间,返身出来的时候,忽然喊了一声杨博康。
“外公,我妈找你呐。”
杨博康赶紧应声起身。这会儿天大地大也没有他宝贝女儿大啊。这可是他在这世熬打这么多年,唯一的亲生骨肉。虽然连囫囵话也不能跟他说,可看着人在,心里觉得慰贴。
等他进了里屋,方才发现,李腊梅炕放了一张矮桌,桌饭菜虽然量不算大,但花样跟外面桌的一点不少。甚至还多了一道栗子炖鸡。
江米给杨博康舀了一碗鸡汤,道:“这汤喝了对您身体好,您胃不好,刚刚不该喝酒。”
“呵呵,原来是我外孙女担心我了。”这么多年,还没人这么管过他呐,杨博康感觉这种被人管的滋味很是美妙。
陪着闺女坐在热炕头吃饭,可在院子里跟那些不认识的人吃饭舒服多了。而且也不用说些不想说的话。
江米见杨博康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心里也觉得很舒服。
怕外面的人等着,走出去解释了一句,“我妈非得要我外公陪着吃饭。”
大伙儿都知道李腊梅身患重病,半边身子不能动,自然也不能跟个病人计较。聂长河及时站出来调节气氛,先向江米爷敬酒,又向两位镇领导敬酒。
老首长不在桌,这些人也渐渐放开了,你敬我我敬你,整个院子热热闹闹的。
门外边,饿的饥肠辘辘的江二叔,头顶着几根茅草,穿一身干活的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服,偷偷趴在大门边往院子里望。
等看到江米忽然从屋子里走出来,江二叔也不知江米看到没看到自己,吓得嗖得一声又跑开了。
还是江小姑眼尖,看到了,进屋摸了俩满头揣怀里,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去给了江二叔。
饿坏了的江二叔,拿着馒头大口大口吃着,因为没有水,噎的脖子一抻一抻的。江小姑看着不落忍,劝她二哥。
“哥,你回家吃去吧。家里那么多好饭好菜,还有好酒,回家吃多好啊。”
“我不回去。”江二叔狠狠吞下一口馒头。拍打着胸口顺下去,这才接着道:“江米那死丫头看见我还不得吃了我啊。我回去难道再让那个聂所长给抓起来?”
“不会吧?江米好像没生气啊。那个聂所长是来咱家陪客的,不是来抓你的。”
“反正我不回去。你给我留点好菜,我等他们走了再回家吃。”江二叔说着话,啃着剩下的半个馒头往新房位置孤独走去。
他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说后悔吧也不是。虽然他已经知道江米认了个大官当外公,可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以江米的性子,断不会让他沾一顶点便宜。他不趁机捞一点是一点那是傻子。
若不是去镇抢来了那些钱和那些可以卖钱的家具粮食,他哪来的钱盖房子?
现在虽然他得躲躲藏藏,吃不热乎饭菜,可是只要躲过今天,他的房子照盖,媳妇照娶,日子照过,甚至过得更好。
江米其实早瞅见她那个狼狈不堪的二叔了。但她装着没看见。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懒得追究那点小钱。还是顺顺当当把她妈接走为第一要务。
杨博康陪着女儿吃完了饭,又在聪明伶俐的江小渔的侍候下舀水洗了手,这才走出屋子跟江老汉还有镇村的干部们告辞。
江米已经给她妈梳了头,穿好了衣服鞋子。
见李腊梅只穿了件光板棉袄,江小姑还把自己过年刚买的藕荷色棉猴奉献出来,给李腊梅套在身。
见李腊梅真的要走了,江老太不由前一手扯着媳妇的手,一手抱着小孙子,眼泪汪汪的。露出一副很是舍不得,甚至想要反悔阻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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