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冲出来拉她,“蝶儿,你不能这样,会没命的!”
蝶儿推着她回到舱内,“小姐坐好,等小船过了前面的石桥,转过一道弯,你就可以脱身逃走了。”
她继续站到船头,使劲地向前划着,小船像离弦的箭一样穿过了桥洞。
可正要转弯之际,又是一支箭翎射来,正中她的胸口。
蝶儿一声痛呼,面色苍白,终于支撑不住栽进了水里。
“蝶儿!”沈舒窈悲痛地大呼,扑到船舷边,伸手想要拉她。
可是蝶儿的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河水。
沈舒窈十分悲恸,倾刻之间,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从小陪伴长大的伙伴。
可是看到越来越近的追兵,她擦干了眼泪,眼中泛起狠决,自己一定要活着为他们复仇。
她将船靠了岸,拿起原来留下的包袱,匆匆地登了岸,躲进了附近的柳林。
这时那射箭的男子已带人跑到了桥头上,命一个将士走下去察看。
那将士走到船上望了一眼,惊呼道,“表少爷,里面没人了!”
男子目光阴戾地打量四周,“必定是上岸逃跑了,舅舅有令,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不患,快点给我搜!”
沈舒窈透过树隙,望着那张狰狞可憎的脸,将他的模样深深记在了脑海内。
这个恶魔管宇文暄叫舅父,难道他是阮家的人?听说宇文暄有个妹妹,嫁给了当朝的阮丞相。
原来他们将相勾结,狼狈为奸,阮家,宇文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舒窈打开包袱,重新拿出一套男装换上,将脸上的脂粉也擦掉。
眼看官兵搜了过来,她匆匆掉头离开柳林,消失在金陵纵横交错的街衢中。
此刻慕容琤来到沈府,看到里面哭喊声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命云骕去打听了一番,得知是沈翊杀了成总管,宇文暄以谋反之名,将他诛杀了。
他感到不可置信,“沈翊真的会谋反吗?我来金陵好几天了,城中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哪里有谋反的征兆?”
云骕道,“一定是宇文暄栽赃嫁祸,他对金陵织造坊垂涎以久,想灭了沈家据为已有。”
慕容琤叹道,“我也知道,之前参劾沈家的奏折都是宇文暄上呈的,是他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加剧了父皇的猜忌。父皇一向宠信成公公,现在他惨死沈家,他也必定震怒,也相信沈家是谋反了。”
他望向大门内,听到嘶杀声还在继续,面色哀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沈翊被杀,其它人也必定难逃一死了。”
云骕道,“听说沈夫人自焚,沈家小姐从后花园离开,驾船逃跑了。”
慕容琤一愣,默默地道,“但愿她能躲过去。”
他知道沈小姐即使活着,也成了朝廷钦犯,不可能进京嫁给他了。可是他得到了解脱,内心却似乎更沉重了。
云骕闻到里面的惨声,面色有点苍白,“殿下要不要进去制上他们?”
慕容琤凝思了一下,咬牙道,“宇文暄在朝中势力庞大,我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咱们回客栈,明天就离开金陵。”
嘶杀声终于惭惭低下去了,沈家上下等人已悉遭诛杀,血流成河。
宇文暄又命人将沈家的金银财物都搜了出来,望着一箱箱熠熠发光、琳琅满目的珠宝,眼中闪过贪婪的烈焰。
这时那个执弓的男子走了进来,望着满厅的夺目的光彩,微笑道,“恭喜舅父,终于心想事成了!”
宇文暄拍着他的肩,“伦儿,这次还多亏你设下了这个花中藏蜂的计谋啊。”
阮伦道,“我也是从偶尔从一本医书上看到,说蜜蜂可以用香料驯养。”
宇文暄望着地上成总管的尸体,显得志得意满,“这个阉党在皇上面前屡屡为沈家开脱,这下既除了绊脚石,又给沈家安上了铁证,真是一举两得啊。”
忽又问道,“那沈家余孹杀掉了吗?”
阮伦沮丧地道,“我带人追过去了,只射死了那个丫鬟,沈家小姐弃船跑了。”
宇文暄面色一凛,“立即关紧城门,封锁水陆两道,在全城展开搜索。”
阮伦显得漫不经心,“舅父太小心了吧?一个弱女子,如今又顶着钦犯之名,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宇文暄肃声道,“这个沈小姐可不简单,从小就有高僧断言,说她有凤凰之相,她若真的接近皇室,进入后宫,那会是我们的噩梦!”
阮伦听后,面色一寒,又匆匆带人出去搜捕了。
天色惭惭暗下来,暮色随着血腥笼罩着整个金陵城,官兵们的身影在大街上来回穿梭,百姓们都早早关门躲起来。
沈舒窈在街上东躲西藏,不敢住客栈,也没有哪家民宅会收容她。
正走在一条小巷中,忽然前面路口马蹄声响,一队官兵走了过来。
她看到领头的正是那个杀人恶魔,内心很惊恐。
这时阮伦也发现她了,大叫道,“里面是什么人?快点出来!”
沈舒窈忙转过头,匆匆往里面跑去。
阮伦更加可疑,催马赶过来,举起了弓箭,“再不停下,本爷要放箭了!”
沈舒窈听到了弓弦拉开的声音,一阵惊寒,迅速地转到一株树后,于是那支箭射到了树杆上。
惊魂未定之际,忽然看到旁边有扇窗口敞开着,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她进了屋子,随手关上了窗户,却忽听到一声惊叫。
转过身,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浴桶中洗澡,灯光映着一片白晃晃的肌肤。
她忙别过脸,脸涨得绯红,怎么闯进了浴室内?
却忽见那男子站起来,疑惑地问,“小兄弟,怎么又是你?”
她闻声转过头,才发现就是船上救过的王公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似乎一下子落了下来。
似乎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这位王公子一定不会害她,还会保护她的。
慕容琤盯着她,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老是看我的身体,白天脱光了我的衣服,晚上又来看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