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与阮媤回到寺庙时,已到了中午,两人感到很饥饿,看到供桌上有馒头,忙拿过吃起来。
阮媤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叹道,“真香啊,原来京城的馒头都这么好吃。”
沈舒窈咬了一口,却觉得冷硬难以下咽。
她抚摸着阮媤的脸,“等进了府,别的不说,馒头肯定让你吃个够。”
阮媤露出质朴的笑容,“这就足够了,从前在村里,我与娘每天都要为米面发愁,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里。”
沈舒窈叹息,今日看到的相府荣华,与那座贫寒的村舍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这时,忽听到外面殿外传来声音,“阮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沈舒窈透过窗户一看,一个瘦瘦高高、家丁打扮的男子朝庙内走来。
她正感疑惑时,阮媤已站了起来,打开了门,“你是阮府的人吗?是爹派你来接我的吗?”
男子露出一丝阴诡的笑容,“是的,我来接你去见阎王。”
话音刚落,手中的短剑出手,插进了阮媤的胸口。
阮媤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鲜血慢慢染红了她的衣襟。
沈舒窈见状无比哀痛,凄声叫着,“媤儿——”
杀手闻声转过头,脸上闪过疑惑,“怎么还有一个?”
忽然抽出短剑,朝她步步逼近,“不管你们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今天老子全部送你们上西天!”
沈舒窈惊恐地后退,暗暗摘下身上的香囊,将香粉朝杀手脸上洒去。
一片粉尘飞扬,粉末飘进了杀手眼内,他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她趁机拿起地上一根木棒,朝着他头上一阵猛敲,打得他脑浆迸裂。
最后杀手像头死狗一般栽倒在地上,抽搐一下就咽了气。
沈舒窈忙跑到阮媤身边,将她抱到床上,哀声呼唤:“媤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会倾尽全力救治你。”
阮媤此时已气若游丝了,颤抖地握着她的手,“沈姐姐,我不行了,请替我照顾我娘,我到九泉之下会感激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停止了呼吸,一双大眼还睁着,只是失去了光彩。
沈舒窈抱着她的身子,失声痛哭,再次品尝到撕心裂肺的滋味。
这两天的相伴相处,她已在心里将阮媤当成了亲人。想起阮媤生前所说的话,更是哀伤无比。
她仅仅想见生父一面,想每天都能有馒头吃,这样质朴的希望都落空了。
又想起那株杏花树下,苏氏将女儿交给自己,殷切嘱咐,如今自己没有保护好阮媤,真是无颜以对。
沈舒窈又转头望着地上的尸体,这个人如果真是阮府的,那一定是宇文晴指使的。
是自己的粗心大意泄露了行踪,为阮媤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抚摸着阮媤惭惭冰冷的脸庞,眼泪砸落下来,暗暗发誓:
媤儿,你的娘就是我的娘,我会倾尽全力照顾她。我也会杀了宇文晴,为你们母女复仇的!
傍晚时分,阮知墨回到府中,进了书房,忽然看到案上放着一枚梅花玉佩。
他一眼认出来了,神色十分激动,“分别了近二十年,终于又见到了。”
阮知画走了进来,沉声问,“哥哥认识吗?”
阮知墨望了她一眼,沙哑地道,“这是我送给元配妻子苏凝眉的的信物,我特意叫人在上面刻了一对比目鱼,喻意爱情的美好。”
阮知画责问,“既然哥哥对苏夫人有感情,当年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
阮知墨惭愧地低下头,“我出身寒门,若要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不得不依附朝中的权贵。况且宇文晴用计接近我,怀上了孩子,我不能不娶她。”
阮知画仍是埋怨,“既便哥哥再娶,也不必做得这样绝情绝义,将苏夫人在孕中赶走啊。”
阮知墨激动地道,“我只是想送她离开,以宇文晴的霸道嚣张,她在府中会更加危险。只是没想到,她离开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叹息了一阵,忽然问,“知画,莫非这枚玉佩是你拿来的,你见到苏凝眉了?”
阮知画道,“我见到了大小姐,她今天进府来找你了。”
阮知墨闻言,不知是惊是喜,“当年凝眉离开之时,已经怀胎数月了,难道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又忙问,“那她现在哪里?”
阮知画道,“因为你不在府中,她的身份不能确定,我只能暂时让她离开了。”
说着眼中满含笑意,“这位大小姐长得水灵清秀,而且妙手仁心,精通医术,恐怕整个京城的女子都比不上她。”
阮知墨眼中涌起欣色,可又觉得羞愧,“她恐怕不是来认父,是来寻仇的。”
阮知画望着哥哥的神色,有些不忍。因为他从一个平民仕子做到一朝之相,也是一路风雨坎坷。
安慰道,“血浓于水,世上没有能割舍的亲情,苏夫人既然派女儿前来,就表示原谅你了。”
阮知墨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忙道,“她住在哪里?我赶快派人去接。”
阮知画道,“小姐留下言,就住在城郊的观音庙,我可以带人去接她。”
说完又迟疑起来,“不过,夫人那边,怎么也得说一声。”
阮知墨听此,兴奋的神色退去,脸上涌起一层忧色。
正沉吟间,宇文晴走了进来,“老爷回来了,公事顺利吧?”
他点点头,趁机道,“夫人,你来得正好,我有桩事要同你商量……”
宇文晴却笑着,“老爷,我都听到了,是大小姐要回府了吧?”
阮知墨心中忐忑,“她自出生起,我就没见过她,如今长大成人,是该回阮家了。”
宇文晴上前握着他的手,“老爷,即使她不主动前来,我也会劝老爷寻找的。无论大人有怎样的纠葛,她始终是你的孩子。”
阮知墨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涌起感激之色,“夫人真是深明大义,放心,即使她进府,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然后对妹妹道,“你快带着马车与家丁,去将大小姐隆重地接回来。”
阮知画满心欢喜,答应着出去了。
宇文晴脸上带着和霭的微笑,眼中却泛起冷意。这个时候那个孹种早死了,你们只能去接魂了。
我处心积虑,好不容易稳固了正室地位。现在阮家也富贵滔天,我怎么可能再让那个贱人进门,分享专属于我的一切?